四.火山中的泰坦【三十六/一百】

    “嘩啦”

    在夜色下的寒風中，這家小型噴氣式飛機落入了西印度群島的機場里。

    這是一座修建在莫納島邊緣的軍用機場，梅林從舷窗外一眼就能看出，這小型機場絕對是專門為帝王組織修建的。

    在機場邊緣的黑暗中，梅林還看到了一些荷槍實彈的士兵們在巡邏。這里算是個半軍事化的基地了，看來，帝王計劃目前研究出的結果，果然已經得到了世界安全理事會的重視。否則，他們是不會大張旗鼓的在這個偏僻的島嶼修建這樣的半永久化基地的。

    “接下來的路程，我們要坐車過去。”

    芹澤博士帶著梅林和希爾走下舷梯，在機場邊緣，已經有一輛黑色的軍車在等待著他們了。

    “這里的士兵？”

    梅林看著那些荷槍實彈的士兵，他忍不住問到：

    “他們是保護你們的？還是？”

    “那些是軍方的人。”

    芹澤博士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他對梅林低聲說：

    “本來帝王組織的安保任務都是國家安全局負責的，那時候我們不怎么受重視，也只有幾十名士兵承接安保任務。但在10天前，這些士兵就突然進駐到了莫納島，他們來自各個國家，還攜帶著重型武器...我不覺得他們是來保護我們的。”

    “你是說，他們是為了防備那火山中的泰坦？”

    梅林瞇起了眼睛，他說：

    “如果一個生物能在巖漿深處呼呼大睡，那就代表著，普通的子彈，甚至是炮擊，都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威脅。這些士兵們知道他們要對付的是什么嗎？”

    “不，他們不知道。”

    薇薇安接話說：

    “但帶領他們的上校知道，我們懷疑，這其實是軍方的一種態度。那些好戰的軍人是打算清除這些遠古的泰坦，這和帝王計劃目前的研究目的是違背的。”

    “我們在全球追蹤古老的生物，并不是為了消滅它們。”

    芹澤博士靠在緩緩啟動的車上，他對身邊的梅林說：

    “我們是為了找到一種能讓人類和巨獸和平相處的方法，這個世界不僅僅是我們的...在古老的時代，這個世界曾屬于它們。”

    “我們只是趁著它們睡著的時候，單方面宣布了我們對世界的統治權。但沉睡的古老生物...不會一直沉睡下去，而人類也絕對不會放棄自己對地球的主導權。”

    “沖突，會引發戰爭。戰爭，會帶來毀滅...”

    芹澤博士的語氣中，充滿了一種憂慮。

    梅林倒是不怎么憂慮這些，他親身經歷過半個月前的克里戰爭，他知道，即便是那頭正面硬抗克里人拆解炮的哥斯拉，在這地球上也并非無敵。

    最少，能量全開的卡羅爾，就能和它正面剛一波。

    至于能不能打贏，那就不知道了。

    “軍方一直都是這樣的做派，在前幾天，他們還試圖脅迫我，讓我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交給他們。”

    梅林的謊話幾乎是張口就來，他一臉不屑的說：

    “那些軍人愚蠢的以為自己手中的槍炮天下無敵，他們打算清掃這世界上所有的異類，但他們并不清楚，異類和人類的融合早在數百年前，乃至近千年前就開始了，那些生物隱藏于人類社會之中，就像是變種人一樣，早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秩序的一部分。”

    “是啊，秩序。”

    芹澤士郎看著窗外，他輕聲說：

    “當那些巨獸蘇醒的時候，新的秩序，也許就會降臨了。”

    “你太悲觀了，博士。”

    梅林皺了皺眉頭，他對芹澤士郎說：

    “我在剛開始研究異類生物的時候，我也覺得那些異類不可抵擋，它們大都比人類更強壯，更有力量，和它們相比，人類簡直毫無優勢。”

    “但伴隨著我對于異類的研究越來越深刻，我意識到，人類能占據世界主流并非只是因為幸運。那些異類強大的同時必然有同樣明顯的弱點，而人類雖然羸弱，但我們沒有致命的弱勢...即便是巨獸歸來，它們稀少的數量也無法真正湮滅文明。”

    梅林伸出手，做了個對抗的姿態，他說：

    “兩者的對抗會轉化為僵持，最終形成一種新秩序，但相信我，在那新秩序里，人類絕對不會成為食物。”

    “梅林博士，你的看法很有意思。”

    坐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的薇薇安博士說道：

    “我也經常會說導師太過悲觀，我認為人類和泰坦們最終會在新的環境中找到彼此的位置。”

    “寵物！”

    芹澤博士突然說了兩個字。

    “寵物？”

    梅林看著芹澤士郎，他疑惑的說：

    “你是說，將像是哥斯拉那樣的泰坦，變成我們的寵物？這有些不太現實吧？”

    “不！”

    芹澤博士閉上了眼睛，他似乎有些疲憊，他低聲說：

    “是我們成為它的寵物...”

    “呃。”

    梅林和希爾特工同時愣了一下，片刻后，梅林干笑了一聲：

    “你的看法，果然挺悲觀的。”

    接下來的幾十分鐘，眾人沒有再開口說話，這輛車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前進著，在越發靠近火山口的時候，道路就越難走。而且在那火山的半山腰上，還有些大型機械在活動著，那跳動的燈光，將那偏僻的火山口映照的燈火通明。

    剛剛接手這個項目的世界安全理事會，似乎是打算在莫納島的火山邊緣，修建一條軍事級的盤山路。

    但路還沒修好，所以軍車只能停在距離火山口有近百米的距離上。

    “實驗室在火山內部，我們在那里開辟了一個不會被干擾的空間。”

    薇薇安一邊幫希爾特工提著行李，一邊對梅林博士說到：

    “在火山下有個升降梯，可以直接送我們過去。”

    “你們修筑實驗室的經驗很豐富啊。”

    希爾特工左右看了看，她故作驚訝說：

    “看來這不是第一次修建這樣的觀測實驗室了吧？”

    “確實不是第一次了。”

    薇薇安隨口回答道：

    “帝王組織在全球已經有了7個觀測實驗室，代表著7個已經顯現行蹤的遠古泰坦。但目前被直接觀察到的，只有...恩，三個，其他的都是只找到了蛛絲馬跡。”

    芹澤博士背著包走在前方，在不開口的時候，他是個顯得有些憂郁的研究者，很沉默。

    梅林和希爾走在兩個人后方，希爾壓低聲音，對梅林說：

    “她在說謊...我能感覺到。”

    “嗯。”

    梅林也點了點頭，他說：

    “肯定不止七個，被發現的巨獸，也絕對不止三個...他們還是不信任我們。”

    “這群科學家怎么如此多疑？”

    希爾特工疑惑的問到：

    “簡直就像是個秘密組織一樣。”

    面對助手提出的問題，梅林推了推眼鏡，他看著眼前那個打開的升降梯，他說：

    “考慮到他們守護的秘密...這樣的多疑，其實可以理解。也許他們不是在刻意欺騙，只是為了保護我們。”

    “走吧，讓我們去看看，那火焰中的拉頓。”

    —————————————————————

    梅林和希爾跟隨著薇薇安.葛拉罕來到火山實驗室，此時是深夜時分，除了幾名留守的觀察員之外，這個布滿了高科技觀測儀器的實驗室里再沒有其他人了。

    芹澤博士是個真正的行動派，在確認了帝王組織需要來自神秘的梅林博士的幫助之后，他便不再掩飾莫納島的秘密。

    在薇薇安的幫助下，芹澤博士一邊穿上銀色的高溫防護服，一邊對身后的梅林和希爾說：

    “觀測室在更里面，靠近火山腹，那里面溫度很高，要靠近的話，必須穿上防護服。”

    梅林點了點頭，他和希爾分別穿上了那種行動不便，但能夠抵抗近1000度高溫的防護服，這連體的衣物在眼前有個用于觀測的窗口，但穿上之后確實很難受。

    芹澤博士回頭看了看已經整裝待發的兩位客人，他朝著他們點了點頭，然后伸手按下了開啟觀測室的按鈕。

    “哐”

    伴隨著一聲沉重的響動，眼前那厚重的金屬大門緩緩向外拉開，但眼前并不是直接通往火山腹的道路，而是一個山中通道，在那通道盡頭，隱隱有紅色的光芒在閃耀。

    “看！這有壁畫。”

    在走入通道的時候，希爾特工伸手拍了拍梅林的手臂，后者扭過頭，就看到了那些古老巖層上的壁畫，那似乎是用鮮血，或者是某種紅色染料勾勒的。

    是一些很抽象的圖畫，但隱約能看到，其上用模糊的線條，描述著遠古時期人類聚落與這頭火焰中的泰坦的交互。

    準確的說，是獻祭...

    “此地的古老居民將這巖漿中存在的泰坦視為神靈。”

    芹澤博士停下腳步，他伸出手，用一種滿含敬畏的語氣說：

    “我們檢測過這些壁畫的顏料，這是已經干涸的鮮血...但我們已經很難猜到，這些鮮血到底是遠古人類祭祀時獻上的祭品，代表著他們的敬畏。還是那些遠古武士挑戰火焰泰坦時灑下的鮮血，代表勇氣的鮮血...”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早已經存在于此。甚至超過了萬年的時間。”

    “萬年？”

    梅林搖了搖頭：

    “這不現實，只要它還是生物，就不可能一萬年不吃不喝，即便是類似于冬眠的狀態，一萬年的時間也太久了。”

    “我們懷疑它從熱量中汲取能量，維持著最低限度的體內循環。”

    芹澤博士甕聲甕氣的說：

    “具體的情況，你親眼看到之后就知道了。”

    說完，這沉默的博士就帶著梅林和希爾繼續向前。薇薇安留在實驗室里，進行著監控，有任何意外情況，她就會負責展開救援。

    沿著越來越灼熱的山道行走了幾分鐘之后，梅林眼前豁然開朗。

    代表灼熱的光芒在火山腹跳動著，還有一縷縷黑色的高溫煙氣，在他們所站立的懸崖下方，有翻滾的巖漿在流淌著，代表著這座火山依然還在活躍。

    這時候已經不需要芹澤博士再指向了，梅林一眼就看到了位于火山腹的山壁中，那大半個身體都沉浸在巖漿中，仿佛一只黑色巨繭一樣的恐怖生物。

    它似乎像是蝙蝠一樣的飛行生物，從露出巖漿的那一小部分身體來判斷，它直立時的身高應該在30-40米左右。它用巨大的翅膀一層一層的裹緊了自己龐大的軀體，讓人看不清楚這生物的頭顱。

    它的下半身沉浸在巖漿中，在漫長的沉睡時，它的身形已經徹底和火山的巖石融為一體，從那包裹翅膀的骨翼上留存的石頭來看，這個威嚴如神一樣的生物，似乎已經死了，已經變成了化石。

    “砰”

    一聲低沉的響動在火山腹中回蕩著。

    那是它心臟跳動的聲音。

    很緩慢，可能需要好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的時間，才會跳動一次。

    這證明，它還活著，只是處于冬眠那樣的深度沉睡中。

    它甚至隨時有可能蘇醒。

    “我的上帝啊...”

    在親眼看到那火山腹中存在的巨型生物的時候，一向鎮定的希爾特工目光都呆滯了，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在她身邊，梅林的嘴唇也動了動，但卻沒發出聲音。

    他見識過群星中橫列的星艦，他見過毀天滅地的戰爭，他見過翱翔于群星之間的火焰女神，他同樣看到過那沖出大氣層的藍色光束。

    眼前的生物，確實讓他感覺到驚訝，但已經沒有了那種震懾心靈的感知。

    芹澤教授一直在默默觀察著身邊的兩個人，盡管隔著防護服，他看不到兩個人的表情，不過他依然從希爾特工的驚呼中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震驚，就如同他們當初第一次見到拉頓的時的反應。

    但梅林博士沒有。

    沒有驚呼，沒有呆滯，甚至連情緒的波動都少見。

    這似乎證明了，這位來歷神秘的梅林博士是有真貨的，最少他真的見識過和眼前的古生物一樣震撼的場景。找書苑 www.zhaosｈｕyuaｎ.com

    “它的身體和巖漿融為一體。”

    芹澤博士甕聲甕氣的指著火山外圍的山壁上構建的黑色架子，那架子密密麻麻的如蛛網一樣，延伸到那個恐怖巨獸的身邊。

    “溫度太高了，讓我們根本沒辦法測量數據。就算是穿著防護服，也無法越過灼熱的巖漿和有毒的煙霧去近距離觀察它。甚至連子彈都會在靠近它時融化掉。”

    “嗯。”

    芹澤博士的解釋，讓梅林點了點頭，他看著眼前那鑲嵌于山壁中的遠古怪獸，片刻之后，他輕聲說：

    “我需要一些時間做準備。”

    “明天！明天我們就能靠近這烈火鑄就的泰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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