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戴蒙其人【五十/一百】

    傍晚時分，梅林的福特車，停在了華爾街的一家投資公司的樓下。

    他打開車門，一眼就看到了這棟金碧輝煌的大樓入口處的標志。那玩意看上去就是一團混沌無形的光芒，被藝術家們塑造成了一種非常抽象的姿態。

    而在那古怪的標志上，刻著這家投資公司的名字。

    “Black  Halo”

    “黑光投資公司...”

    梅林默念著這個名字，他覺得這個名字應該代表著一些特殊的含義，可惜他并不了解。就如同他并不了解這棟大樓和這家公司的主人一樣。

    他只是知道，一個叫戴蒙的強大半魔擁有這里。

    早在91年他來到曼哈頓的時候，這里就盤踞著濃重的惡魔氣息，在4年后，這里的黑暗氣息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有了隱隱的增強。

    那姿態，就像是一名偷渡人間的惡魔領主一樣，而且這位戴蒙閣下，似乎根本沒有打算隱藏自己。

    4年前，梅林幾乎沒費多少力氣，就打聽到了這位戴蒙閣下的信息。

    他表面上是一位非常慷慨的投資者，愿意為任何有價值的思維投入大筆金錢，是整個紐約所有的創業者心目中最慷慨的天使。

    而且因為戴蒙閣下投資的眼光極其準確，每一筆投資都能收回大筆回報，因此在華爾街的資本家口中的名聲也非常不錯。

    梅林整了整自己的休閑西裝，他提著手提包，走入了這家投資公司中。在公司大堂的一排排座位上，在這個應該吃晚飯的時候，依然坐著很多懷揣夢想的創業者，在等待著被戴蒙先生召見的機會。

    前臺的漂亮妹妹用一種公式化的美麗笑容迎接了梅林，她問到：

    “這位先生，請問我能為您做些什么嗎？”

    “我找戴蒙先生談點事情。”

    梅林帶著同樣虛偽的微笑說到：

    “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請問您叫什么名字？”

    那位小姐姐又問到，梅林輕聲說：

    “我叫梅林。”

    小姐姐低下頭，查閱了一下今天的預約記錄，幾分鐘后，她對梅林說：

    “抱歉，梅林先生。但您并沒有和戴蒙先生預約時間，如果您真的想要拜訪戴蒙先生，請留下您的信息和聯系方式，如果戴蒙先生有時間的話，他會聯系你的。”

    “不，女士。”

    梅林從口袋里取出一樣東西，放在了這位美麗的小姐姐眼前，他說：

    “我有預約。”

    梅林的手指移開，露出了那被燒的焦黑的金屬徽章，徽章上的倒五芒星徽記在梅林為其注入一絲魔力后，就開始閃耀古怪的光芒，這讓這位前臺的小姐姐有些驚訝。

    她的表情變化了一下，似乎覺得梅林是在拿著不知道什么見鬼的玩意拿她尋開心。

    然而就在這位小姐姐準備叫保安的時候，她手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小姐姐將話筒放在耳邊，幾秒鐘之后，她的臉上又帶上了那種公式化的笑容，她以最優雅的姿態，對梅林做了個“請”的手勢，用最甜美的聲音說：

    “請隨我來，梅林先生。戴蒙先生正在等你。”

    梅林收起徽章，他點了點頭，在身后那些尋求投資者又羨慕又嫉妒的注視中，跟著那位身材完美的小姐姐步入了電梯中。

    2分鐘之后，梅林來到了黑光大廈頂層，那位前臺的小姐姐殷勤的為他推開眼前那沉重的，華麗的紅色木門。

    在那門推開的那一刻，一股比梅林的黑暗魔力純粹最少5倍以上的氣息，幾乎是撲面而來，讓梅林眼鏡之下的雙眼里，都閃耀起了不斷波動的光芒。

    他伸手推了推眼鏡，對身邊的小姐姐笑了笑，然后走入了眼前的辦公室里。

    這是一間很豪華的辦公室，占地面積甚至要比梅林的整個房子都要大，但卻沒有擺放多少東西，看上去稍有些空曠。

    華貴的紅色地毯鋪在地面上，奢華的金絲窗簾被半拉開，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順著窗戶照入辦公室中，在那貴重的紅木辦公桌上，反射出了一抹冰冷的光芒。

    在辦公桌后，坐著一個年輕人。

    他看上去比梅林更成熟一些，穿著黑色的西裝，黑色的頭發梳的整整齊齊，還有一雙黑色的眼眸，看上去非常的穩重，就像是那些真正的商業大亨一樣。

    在梅林走入辦公室的時候，戴蒙先生似乎正在處理生意上的事情，他瀏覽著一份文件，揮手示意梅林先坐在一邊。

    他看上去已經很適應自己的角色了，最少剛才那隨手一揮，充滿了一股上流社會精英的味道。

    梅林沒有打擾戴蒙。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和眼前這位半魔結下仇怨，他甚至不愿意和他接觸。

    戴蒙的實力遠在他之上，這個半魔，幾乎是梅林目前見到的所有和魔法相關的人物中，最強大的那個。

    就像是一團安靜的火焰，雖然看上去平和，但不代表著它沒有焚燒世界的能力。

    幾分鐘之后，戴蒙拿起筆，在眼前的文件上唰唰唰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將文件合起，放在一邊。然后抬起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梅林。

    戴蒙的黑色眼睛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對梅林說：

    “我剛剛感應到了你的氣息，只有那一瞬間，我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你隱匿氣息的手法很精湛，不得不讓人贊賞。但我更好奇的是，一個三宮魔的‘兒子’，來找我干什么？”

    這個半魔直言不諱的說：

    “是替你的父親傳達消息嗎？”

    “不。”

    梅林搖了搖頭，他將手里的徽章拋給了戴蒙，后者接在手中，只看了一眼，他英俊的臉上，那眉頭就高高聳起。

    他站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對梅林說：

    “你在哪找到這個東西的？”

    “地獄廚房，一群入了魔的小混混那里。”

    梅林說：

    “他們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個祭壇，能溝通地獄，也幸虧那群人是真正的外行，只用了一堆錯誤百出的符文祭祀，否則...估計就不是我來找你了。”

    “這個徽記，是在那個祭壇里找到的。”

    梅林輕咳了一聲，他看著戴蒙，他說：

    “我為一個機構服務，這件事屬于我的管轄范圍，所以我冒昧前來拜訪，就是想問一問，戴蒙閣下，你是否有在地獄廚房發展信徒的想法呢？”

    “這不是我做的。”

    戴蒙將那徽記放在手指尖把玩著，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戶邊，從這百米的高空眺望著下方繁華的曼哈頓街區。

    他一揮手，一根點燃的雪茄就出現在了梅林眼前，梅林伸手接住了這玩意，也接住了戴蒙傳遞的善意。

    在夕陽的余暉中，沉默的半魔轉過身，任由那金色的光芒披散在自己身上，他背著雙手，語氣平靜的對梅林說：

    “招募信徒，組建邪教那一套，我早在20年前就玩膩了。”

    “而且，梅林先生，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意識到，在這個時代里，金錢的作用已經被無限制的放大了。在過往的時間中，人們奉獻出一切渴望的是力量，或者是尊嚴，或者是權力等等東西。”

    “但現在，那些懷揣夢想的青年向我這樣的存在所懇求的...只是錢。”

    戴蒙臉上帶著一絲無稽的笑容，他攤開雙手：

    “只要我灑出毫無意義的鈔票，我想做的任何事情都有無數人替我去做，我想要的任何事物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被放在我面前，甚至是靈魂，最重要的靈魂，有錢也能買到很多很多...”

    “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會去尋找一群...嗯，小混混？你覺得我會尋找那樣的渣滓作為我的追隨者嗎？”

    戴蒙的解釋讓梅林無法反駁，實際上，在親眼見識到了戴蒙擁有的權勢之后，梅林也不覺得，那些小混混會和他這樣身份的人扯上關系。

    但偏偏，那個徽章確實和戴蒙有關。

    他剛才的表情變化，可滿不過梅林。

    “那這個徽章？”

    梅林問道：

    “那個徽章是怎么回事？那東西上的魔力氣息，和閣下的氣息完全一模一樣，這是做不了假的。”

    “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戴蒙臉色陰郁的說：

    “這應該是我親愛的妹妹搞的鬼。”

    他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你可能無法理解，梅林先生，當一對雙胞胎兄妹都不幸從他們的魔鬼父親那里繼承到力量之后，故事的走向往往會變得很糟糕...就像是那些傳統的，令人厭惡的悲劇故事。”

    “我的母親教我成為一個正直的人，我做不到，黑暗的天性在迫使我不斷的搜刮靈魂。但我最少努力在壓制自己。”

    “可惜薩塔娜不這么想。比起我們溫柔的母親，她似乎更崇拜我們黑暗的父親。尤其是在母親離去后，她對于黑暗力量的追尋越發肆無忌憚。這讓我很失望，我和她行走在不同的路上，可惜，我的妹妹似乎認為我走錯了路，她時時刻刻都希望將我拉回‘正確’的路上。”

    戴蒙在夕陽余暉的消散中，漫步走到梅林身邊。看著梅林，他說：

    “感謝你為我帶來了這個徽章，這讓我提前洞悉了薩塔娜的某種企圖。回去你的人世間吧，梅林閣下，這件事我會派人去處理的。”

    “好的，那么我就放手不管了。”

    梅林對眼前態度還算平和的戴蒙點了點頭，他打算這就離開。

    對于他們這樣的半魔而言，和一個更強大的同類待在一起并不是一件讓人安心的事情。

    盡管戴蒙并非三宮之子，和梅林沒有任何利益沖突，但半魔的性格大都偏執瘋癲，在事情已經解決之后，梅林可不希望再惹出其他的亂子。

    不過就在他走出幾步之后，戴蒙低沉的聲音突然在他背后響起：

    “梅林先生，我突然忘記了，你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我還沒有給你酬謝呢。這可太不禮貌了。”

    “你殺了莫里斯，對吧？”

    戴蒙的問題，讓梅林停下了腳步，他轉身點了點頭。

    戴蒙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他說：

    “那讓我奉勸你一句吧，從莫里斯那里拿來的東西，你最好趕快消化掉...三宮之子們每個時代的悲劇我亦有所耳聞，如果你繼續帶著它到處游蕩，也許很快，你就會成為你那些瘋子兄弟們追獵的目標。”

    “什么意思？”

    梅林皺著眉頭問到：

    “我已經使用了那碎片。”

    “不，不是使用，是消化！”

    戴蒙搖了搖頭，他說：

    “像你我這樣的人，生來就寄身于黑暗之中，黑暗就是我們的力量。但，若你從來都不是黑暗的一員，你又該怎么駕馭它們？”

    “莫里斯的力量就像是冰，你本身則是水，三宮的力量很奇特，它分給兒子們的每一縷力量都富含不同的‘特征’。”

    戴蒙背著雙手，看著眼前的梅林，他說：

    “在我眼中，冰塊在水中晃動，但兩者還尚未合二為一。換句話說，梅林先生，你還沒有摸到那力量的特征。我倒是很好奇...像一張白紙一樣單純的你，是怎么活過這么久的？”

    “是嗎？”

    梅林的眉頭高高皺起，戴蒙應該不會無聊到在這種事情上和他開玩笑，于是梅林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還沒有徹底同化莫里斯的力量。

    幾分鐘之后，梅林輕聲說道：

    “雖然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戴蒙先生。但我還是要感謝你的提醒，另外，我很好奇，身為一個強大的半魔，你為什么要待在華爾街這種地方？”

    “好問題！”

    戴蒙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笑起來的時候，多少帶著一絲妖異，他說：

    “過去的魔鬼們用契約和謊言騙取靈魂來填充自己的地獄。”

    “但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文明日新月異，來自于魔鬼的本能讓我渴望看到靈魂的墮落，但我不會用傳統的契約和謊言，那太沒有新意了...在進入越發墮落的人類社會后，我終于找到了一種在這時代更方便，更有效的方法。”

    “那就是金錢！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戴蒙帶著古怪的笑容，對梅林說：

    “那些資本家們贊譽我投資目光精準，但對于我這樣的存在而言，金錢有什么用呢？我不斷的灑出金錢，渴望得到的，可是更珍貴的東西...”

    戴蒙伸出左手，一只只嚎叫的靈魂試圖擺脫戴蒙的手指，那靈魂散發出的蒼白光芒，將戴蒙的臉都照亮了，他合攏起手指，用一種滲人的語氣，對梅林說：

    “靈魂！這才是我的珍寶！”

    眼前這詭異的場景，找書苑 ｗww.zｈaoｓhuyuan.cｏｍ 讓梅林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他看著戴蒙，他說：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讓人不舒服的家伙...梅菲斯特，你是它的子嗣嗎？你們說話的口吻簡直一模一樣。”

    “梅菲斯特？”

    戴蒙撇嘴笑了笑，他盯著梅林，倒五芒星的標志在他黑色的眼中顯現而出，他說：

    “不...才不是那個狡詐的混蛋。”

    “我的父親，叫...”

    “撒旦！”

    PS：

    啊啊啊啊，手好酸啊，休息一會，繼續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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