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摩天營救

    “這就是為什么人們總是討厭你們的原因。”

    眼看著機艙中的那個小丫頭身上匯聚的古怪力量越來越強，梅林有些無奈的收起懷中的黑色書典，然后戴上手套，抽出魔杖，對身邊的鋼力士說：

    “你們的能力太不可控了，就像是人群里的定時炸彈一樣。”

    “現在這個時候，梅林閣下，就別吐槽我們了。”

    鋼力士是個真正的善良者，他已經站起身，準備去安撫那個處于覺醒中的小女孩，但很遺憾，他無法靠近她。

    那個捂著耳朵，坐在座椅上，哭泣著的小女孩周身纏繞著越來越厚重的能量，就像是一堵墻一樣，死死的擋在她身體周圍。

    更要命的是，那種力量并非是單純的能量投射，它以一種混亂的形態糾纏在一起，并且催動著周圍的一切金屬物質。

    “嘩啦，嘩啦”

    在短短十幾秒鐘里，這丫頭周身機艙中的螺絲釘，金屬桿，鐵絲都已經脫離了它們原本的位置，而伴隨著那股力量的快速膨脹，整個機艙中的燈光都在快速閃爍著，像極了災難電影里的場景。

    “唰”

    正在飛行的龐大飛機，也因為這從內部爆發出的力量開始偏轉，在人群的驚呼中，飛機開始毫無規律的傾斜。一些膽小的乘客已經哭了出來，而空姐們面對現在這個突發情況，她們也一臉茫然。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除了鋼力士和梅林。

    “這是，磁力？”

    梅林伸手推了推自己那跳動著想要脫離臉頰的無框眼鏡，他伸出手，感應這眼前那越來越強的能量，分析著這混亂能量的性質。

    但他很快皺起了眉頭。

    機艙里的磁場已經紊亂了，不是那被干擾的紊亂，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混亂，紊亂的磁場不僅僅在影響著飛機本身的狀態，甚至讓周圍尖叫的普通人出現了幻覺。

    一些人尖叫著廝打在一起，讓本就混亂的機艙狀況，變得越發糟糕。

    “去，分開他們！”

    梅林看著眼前那個低著頭，身體顫抖的小女孩，他對身邊的鋼力士說：

    “讓他們保持安靜！”

    鋼力士點了點頭，這個大塊頭知道自己不擅長能量投射，他便在梅林的要求下，轉身去維持機艙的秩序。

    他伸出手，輕易的分開了兩個廝打在一起的乘客，還朝著那些尖叫的女人和男人們吼叫著，讓他們安靜下來。

    不得不說，鋼力士那比普通人大一圈的塊頭，再加上吼叫時稍顯扭曲的面孔，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尤其是在他輕易的用手打暈了一個焦躁不安，有些發瘋征兆的中年男人之后，其他人就乖乖的，被強迫著坐回了椅子上。

    梅林沒有理會身后快速平息的波瀾，他伸出手，將魔力散發開，將自己的力量浸入眼前那團混亂的磁場中，就像是一個一點一點包裹起來的球體一樣，將那團混亂的磁力束縛隔絕起來。

    這并不是一項簡單的活。

    眼前那個低著頭的小女孩周身的力量在不斷的加劇，她在經歷一場屬于變種人的覺醒過程。

    根據梅林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絕大部分變種人在覺醒的時候，是無法控制自身的力量的，那些危險的能量，火焰，寒冰或者是精神力，野獸本能等等，都會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朝著周圍的環境或者生命宣泄開。

    在絕大部分情況下，變種人不受控制的覺醒所帶來的，都是災難。

    梅林向前行走著，每走一步，被控制的魔力圈都會向內壓縮一圈，在梅林到達那小女孩身邊的時候，那些失控的磁力，就被壓制在了女孩身體周圍的空間中。

    大概是磁力被外力壓縮的緣故，在這女孩身體周圍聚集的磁力，就像是無形的手，托動這小女孩一點一點的懸浮起來。

    “看！看！我說對了，她就是個怪胎！”

    坐在女孩身邊的中年男人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跳了起來，指著那痛苦的小女孩，對身邊哭泣不安的女人尖叫到：

    “她是你和那個野男人生的雜種！是個惡心的變種人！你這不忠的蕩.婦，你背叛了我！”

    “安靜，先生。”

    梅林一邊封鎖著眼前在一點一點加劇的磁力，一邊瞥了一眼身邊那個暴躁的，被妻子帶了綠帽的男人，他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劃，精神引導的亞克西法印施展出來，他說：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最好坐回你的椅子上。”

    梅林操縱的魔力是普通人看不到的，但在眼前的情況下，只要其他人不傻，他們都能明白，這個穿著灰色休閑西裝，帶著無框眼鏡的男人，也并非是一個普通人。

    在亞克西法印的作用下，那個男人憤怒的表情變得茫然，他乖乖的坐回了椅子上，就像是一個表情呆滯的木偶一樣。

    “這是你的女兒嗎？”

    梅林問到。

    “不，她不是！”

    那個男人面無表情的回答到：

    “她是個野種，是我那不忠的妻子和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我們剛剛在紐約做完親子鑒定，我多么希望可愛的洛娜是我的女兒...但很遺憾，她不是！她不是丹恩家族的后裔，她是背負著恥辱出生的。”

    那個男人的話剛說出來，梅林就感覺到身前匯聚的磁力驟然加劇。

    顯然，那個被磁力包裹的女孩還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她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覺醒，除了不可控的變種基因之外，還有可能是情緒劇烈波動引起的。

    梅林不得不再次加強了魔力的桎梏，將那混亂的磁力與周圍的環境隔絕開。

    這架飛機是承受不住這種程度的磁力爆發的。

    一旦梅林失手，這家載著400人的飛機上的所有電子設備會立刻失控，構成飛機本體的金屬會被磁化，甚至連機艙中的普通人們，都會因為磁力爆發被嚴重沖擊感官，導致死亡。

    “快驅逐那個變種人！”

    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在梅林身后響起，那聲音中充滿了恐慌和畏懼：

    “她會殺了我們！”

    這個聲音就像是扔進水里的石頭，在下一刻就激起了滔天浪花，周圍座位上，聽到了梅林和小女孩父親對話的乘客幾乎是立刻響應了這個提議。

    “對，驅逐她。”

    “只要有她在，我們就會死的。”

    “求求你，陌生人，幫幫我們。”

    “那個帥哥，把她扔下去！”

    那些嘈雜的聲音就像是一波波海浪一樣翻滾著朝著梅林撲來，在這些聲音的充盈中，梅林眼前女孩身體的顫抖越來越劇烈。

    顯然，她也在害怕，她也很無助。

    而在這種情緒的波動下，梅林能感覺到，被束縛起的磁力變得越發沉重，越發混亂。

    那個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女孩...有些撐不住了。

    “安靜！”

    梅林的聲音伴隨著魔力的擴散，如鳴響的鐘一樣傳遍整個機艙，就像是一記重錘，砸在那些喊叫的乘客們的心靈中，讓他們立刻閉上了嘴。

    “你們的意思是...讓我殺了這個小女孩？”

    梅林冷清的聲音在機艙里響起：

    “你們的意思是，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要把一個無辜的女孩扔下飛機？”

    “她不無辜！”

    那個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其中充滿了怨恨：

    “她是個變種人，她是個該死的怪胎！”

    “咔”

    鋼力士的拳頭在這一刻握緊了。

    梅林的眼角也跳了跳。

    而一名年輕的空姐在畏懼災難的情緒作用下，撲通一聲跪在了梅林身邊，她抱著梅林的腿，語氣激動的祈求到：

    “救救我們，大師，我不想死。”

    梅林伸手推了推眼鏡，他低頭看著那個淚流滿面的年輕姑娘，然后又抬頭看著身后那些情緒激動的普通人，他輕聲問到：

    “那你們為什么不自己來呢？為什么要讓我替你們沾上無辜者的鮮血？”

    在梅林冰冷目光注視下，沒有一個人敢和他對視，機艙中的氣氛變得極其凝滯，維持著秩序的鋼力士，也感覺到了那種沉重的壓力。

    這個年輕人頗有些茫然的回頭看著梅林。

    說實話，如果是他在梅林的位置上，他也不知道，該怎么選。

    “這飛機上有400人！”

    那個尖銳的聲音嘶吼著：

    “你要救1個？還是剩下的399個？”

    那個隱藏在人群中的聲音在刻意煽動這些心懷畏懼的普通人。

    然而，它瞞不過怕梅林。

    “呵呵。”

    梅林回過身，他的手指輕輕一挑，黑霧如毒蛇一樣穿過空氣，精準的那個躲在座位里煽動著其他人的男人從座位上提了起來。

    那是個肥胖的，面色猙獰的，禿頂的家伙，穿的人模狗樣，卻掩飾不了那顆骯臟自私的心。

    “我這個人，不喜歡被其他人逼著做選擇。尤其是你這樣的...外表和心靈一樣丑陋的家伙！”

    梅林目光冷漠的看著那個在半空中掙扎的家伙，他扭頭看向其他人，這一刻，整個飛機上的乘客都在關注著這一幕。

    梅林輕咳了一聲，他問到：

    “我可以救你們，我可以把這個無辜的小女孩帶走，但問題是，我現在很不爽。”

    梅林說：

    “我還要帶走另一個人！我還要帶走這個為了自己可以肆意傷害無辜者的家伙...你們，有誰反對嗎？”

    整個機艙里一片安靜，沒人回答。

    這種沉默，代表著他們的答案。

    “不！救救我！”

    那個被吊在半空的禿頂肥男絕望的尖叫到：

    “我是在幫你們啊！我是在救我們所有人啊！我只是說出了你們不敢說的那些！你們的良心呢？都喂狗了嗎？”

    因恐懼而響起的聲音還在機艙中回蕩著，但這一次，沒有人在附和他了。

    乘客們用沉默做出了選擇。

    “看看...這就是普通人。”

    梅林用一句稍顯譏諷的聲音，結束了這場滑稽的災難，他說：

    “肥胖的禿頂先生，別掙扎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說的那么偉大，那么為了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乘客，你應該英勇赴死才對...我給你成全自我偉大的機會！不用謝...”

    說完，他回頭對那顫抖著身體的小女孩溫和的說：

    “抓住我的手，別怕，孩子...你會安全的，沒人能傷害你。乖，抓住我的手。”

    那女孩很痛苦，她在竭力壓制著身體里躁動的力量。

    她抬起頭，已經哭腫的眼睛里跳動著如小獸一樣畏懼的眼神，她看著梅林，看著梅林的眼睛，以及他深處的手，下一刻，這女孩咬著牙，在磁力的翻滾中，握住了梅林的手指。

    “真乖。”

    梅林笑了笑，下一刻，已經準備好的移形咒稍顯艱難的發動。

    在光線扭曲之間，梅林，小女孩，和那個被黑霧纏住身體的禿頂肥男，三個人就那么詭異的消失在了機艙里。

    所有乘客都在這一刻舒了口氣，剛才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機組人員也在這一刻開始通過擴音設備，安撫著驚慌的乘客們的情緒。

    鋼力士皮奧特看著身邊那些死里逃生的普通人，他看著他們祈禱，感謝上帝，或者抱著自己的親人默默流淚。

    他的內心里有復雜的情緒在跳動著。

    他也是個變種人...

    說實話，在剛才這些人被煽動起來，要將小丫頭扔下飛機的那一刻，鋼力士差一點就沒忍住要變身來教訓這些該死的，自私的混蛋。

    然而，在梅林帶著小女孩和煽動人們的罪魁禍首離開之后，鋼力士也平靜了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其他人的感謝聲中，走回了自己的座椅邊。

    他沉默的靠在那里，伸出手指，摁在額頭。

    他的心很亂。

    這些普通人做錯了嗎？

    沒有，他們是為了自救。

    那小女孩做錯了嗎？

    也沒有，找書苑www.zhaoshuｙuaｎ.com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覺醒，而且她一直在努力的壓制本能的爆發，她也不希望傷害到其他人。

    她也是無辜的。

    那么...在剛才的情況里，到底是誰做錯了？到底是誰有錯？

    鋼力士得不到一個答案，他在自己過去受到的教育里，在自己過去讀過的那些哲學書里，找不到答案。

    這個問題，太復雜了。

    最終，伴隨著一聲長嘆，鋼力士皮奧特低聲說：

    “是啊...這就是普通人。”

    伴隨著飛機重新平穩飛行，鋼力士回頭看著舷窗之外的云層，他忍不住聯想到消失的梅林，小女孩和那個肥男。

    “也不知道，梅林先生，會怎么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