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梅林的懷疑

    梅林站在醫院的病房之外。

    從他的角度看去，瑪利亞.卡索爾正躺在病床上，還處于昏迷之中，尚未蘇醒。

    這位女士被子彈擊中已經是一周前的事情了，杜朋德的及時救助讓她撿回了一條命，但脊椎被子彈擦過導致的碎裂，讓她很難在短時間內清醒過來。

    這種傷勢放在幾年前還是不治之癥。

    那意味著瑪利亞就算最終蘇醒，最好的結局也是在床上躺一輩子。

    但幸運的是，現在已經有了治療這種傷勢的醫療方法。

    著名神經外科醫生史蒂芬.斯特蘭奇，和他的助手帕爾默.克里斯汀醫生在過去半年中，已經成功完成了15例和瑪利亞的情況很相似的脊椎拼合手術。

    那些病人的恢復情況也相當好。

    可惜，那位醫生如今炙手可熱，他的手術日程已經安排到了夸張的2年之后。

    哪怕梅林授意伊卡洛斯動用了一些私人關系，瑪利亞的手術最早也只能安排在4個月之后。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弗蘭克.卡索爾過去幾天都陪在他妻子身邊，他是個很癡情的男人，除了陪孩子之外，就守在這里寸步不離。”

    莎倫站在梅林身后，她輕聲對站在病房窗戶前方的梅林說：

    “在得知史蒂芬醫生可以治療他妻子的傷勢之后，他和他的朋友比利.魯索一起去了史蒂芬醫生的辦公室。”

    “然后呢？”

    梅林背著手，他問到：

    “他們兩為什么會離開？又為什么會遭遇到飛機失事？”

    “因為史蒂芬醫生的手術費用很高昂。”

    莎倫看向病房中昏迷的瑪利亞.卡索爾，她有些不忍心的說：

    “僅憑弗蘭克的撫恤金遠遠不夠，因此他決定加入比利.魯索的安保公司里，他還通過斗篷的關系，央求莫伊拉博士為他修復了小腿的傷勢。”

    “兩個人在2天前前往歐洲談進行第一單生意，是他們之前服役的部隊的一位將軍為他們介紹的一單活，在中東的戰場上，是一項軍事外包任務。”

    “他們兩人和魯索招募的一群老兵坐著直升機穿越戰區，但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小規模交戰，不幸的是，一發火箭彈命中了他們的直升機...”

    梅林沉默了。

    作為神盾局的副局長，他很清楚，在中東和中亞的一些熱點地區，軍方確實會把一些外圍的軍事項目外包給私人軍事承包商。

    那活很要命，很危險，但獲利豐厚。

    軍方在這種花錢雇人玩命的事情上一向出手大方。

    弗蘭克和魯索都是退役的老兵，如果不想通過干壞事牟利，那么重返戰場去用命換錢，對他們而言，確實是很不錯的工作。

    尤其是在弗蘭克急需用錢的情況下...

    戰場上什么事都會發生，這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

    也許，弗蘭克和魯索只是運氣不好。

    “能找到尸體嗎？”

    梅林問到。

    莎倫搖了搖頭：

    “那是個熱點區域，長官，從幾天前開始，那里就爆發了新一輪的戰爭。”

    “也許派出獵魔特工，確實可以穿越戰區找到弗蘭克和魯索的遺體，但我覺得，局長不會批準這項行動的。”

    “嗯。”

    梅林點了點頭。

    確實，弗蘭克和魯索都不是神盾局的職員，他不能要求神盾局特工冒著風險介入戰爭去尋找兩個和他們工作職責完全不相干的人。

    更何況，那兩個家伙進入戰場的性質更類似于雇傭軍。

    除了他們的親人之外，就連他們的雇主也不會在意一隊人的損失。

    “他的孩子在哪？”

    梅林看著病房里昏迷的瑪利亞，他活動了一下手指，對身邊的莎倫說：

    “有人在專門照顧他們嗎？”

    “弗蘭克.卡索爾的消息傳回來之后，麗莎和小弗蘭克就被神力人帶回了自己家里，凱奇和杰西卡這幾天在照顧他們。”

    莎倫說：

    “兩個孩子挺乖的，他們每天都會來看望媽媽，但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的父親永遠都...”

    “噓”

    梅林突然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片刻之后，弗蘭克的大女兒麗莎帶著自己的弟弟小弗蘭克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穿著西裝，帶著墨鏡的盧克.凱奇陪著他們兩，這大英雄手里還提著一些水果，他應該是陪著孩子前來看望病人的。

    凱奇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房外的梅林和莎倫，他的表情變化了一下。

    不過還沒等神力人說話，梅林就主動走了上來。

    他在看著他的兩個孩子眼前停下，他拿出錢包，在里面摸索著，最終拿出了一張已經有些褪色的照片，遞給了兩個孩子。

    那是他當年在坎大哈開酒吧的時候，和一群來喝酒的大兵們合照的照片。

    照片里還有年輕時的弗蘭克和魯索。

    “我是你們爸爸的朋友。”

    梅林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他伸出手，在臉上還貼著醫療繃帶的小弗蘭克頭上摸了摸，他露出一絲笑容，對兩個孩子說：

    “你們可以叫我梅林叔叔。”

    “梅林叔叔，你好。”

    弗蘭克的小兒子很有禮貌，他叫了梅林一聲，然后抓著照片，興致勃勃的在上面尋找著自己的父親和比利叔叔。

    這孩子的年齡還不足以讓他知曉自己的家中發生的一切代表著什么。

    而他的姐姐麗莎看上去沉默寡言，這小姑娘應該是感覺到了沉甸甸的壓力。

    她此時正用一種稍顯古怪的目光看著梅林，片刻之后，這大姑娘輕聲問到：

    “叔叔，我父親他...”

    “你爸爸去賺錢了。”

    梅林對這女孩說：

    “你也看到了，你媽媽的情況很糟，我為他預約了醫生，墊付了醫療費，但你爸爸是個很要強的人，你也知道，麗莎。”

    “總之，那倔強的家伙不想欠我人情。”

    梅林聳了聳肩，他偽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他說：

    “他可能會出去很久，畢竟那是很大一筆錢，但他總會回來的，相信我，小姑娘，等到你媽媽康復的時候，他一定會回來的。”

    “不論什么時候都要記住，你們的父親真的很愛你們，為了你們兩，他能付出一切。”

    “所以...別怪他離開你們這么久。”

    “不管以后發生什么，一定要做乖孩子。”

    他伸出手，在麗莎和小弗蘭克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對盧克.凱奇說：

    “凱奇，替我照顧好兩個孩子，有什么困難就告訴我。”

    “沒什么，長官...呃，梅林。”

    盧克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他對梅林說：

    “杰西卡也挺喜歡這兩個孩子的，麗莎很乖，能幫她收拾房間，她樂的讓兩個孩子再住一段時間，直到他們的媽媽康復為止。”

    “嗯，把他們交給你我是放心的。”

    梅林舒了口氣，他伸手推了推眼鏡，他對兩個孩子揮手告別，然后帶著莎倫快步離開了醫院。

    “莎倫，替我預約一下弗瑞。”

    在醫院門口，梅林對自己的助理說：

    “關于那個病毒變異體的事情，我今天下午要和他見個面，讓局長最好提前抽出一些時間。”

    “好的，長官。”

    莎倫點了點頭，她坐上自己的車，很快離開了這里。

    而梅林則站在醫院門口，他回頭看著這救死扶傷的地方，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郁。

    “伊卡洛斯，將弗蘭克和魯索的飛機墜落的地點發給塔利亞，我需要她再幫我個忙。”

    “你覺得弗蘭克.卡索爾沒有死？”

    伊卡洛斯問到：

    “這想法是基于理性的判斷？還是來自你的本能？”

    “本能。”

    梅林稍顯煩躁的點起一根香煙，他說：

    “我現在還記得我和弗蘭克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場景，他和一群十戒幫的匪徒交戰，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那些尸體壓在他身上，他當時只剩下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我路過那里，他可能就死在那鬼地方了。”

    “我記憶中的弗蘭克.卡索爾是個命很硬的人，伊卡洛斯。”

    梅林抬起頭，噴出一口煙氣，他說：

    “也是他把我從坍塌的山洞里救出來的，雖然那山洞的坍塌是他亂扔炸彈引發的，但他救過我...我也得為他做些事情。”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的妻子和兒女就由我來養。”

    “但如果他沒死...那我就一定要找到他！”

    ——————————

    下午時分，在尼克.弗瑞的辦公室里，梅林和弗瑞對坐在沙發上。

    弗瑞還是穿著那套萬年不變的高領毛衣加酷炫的黑色皮衣，大光頭，黑眼罩，臉上還有一些傷痕，穿著高幫陸戰靴，腰間還挎著手槍。

    從他說話談吐和行動步伐來看，真的很難相信，他已經是個快60歲的老頭子了。

    “瑞士的會談怎么樣？”

    弗瑞靠在沙發上，問到：

    “我聽說你在那里和一些政客們談了智械計劃后期的規劃？”

    “只是初步的規劃。”

    梅林說：

    “火種源的力量在全球開始衰減，估計第五次沖擊結束之后，火種源的能量就會徹底消散，原始智械將不再是一個問題。”

    “不過智械產業已經成型，它已經融入這個世界的文明進程里，所以大家都很關心以后的一些事情。”

    “不過在那里待了一個周，我也浪費一個周的時間，那綿長的會議并沒有一個有成效的結果。”

    梅林搖了搖頭：

    “我現在嚴重懷疑，皮爾斯也是因為厭惡浪費時間，所以才讓我替他去那里。”

    “他是在提攜你，梅林。”

    弗瑞說：

    “讓你在那個圈子里露露臉，結交一些關系，對你以后的職業規劃很有幫助。”

    “我的職業規劃？”

    梅林哼了一聲：

    “難道我以后不做特工了，就要去競選總統嗎？”

    “別開玩笑了，弗瑞，我腦子里裝的那些東西決定了我就算退休之后，也不可能拋頭露面的...好了，不談這些了。”

    他伸手撫了撫眼鏡，藍色的投影從伊卡洛斯的鏡框里投射出來，出現在兩人眼前。

    梅林指著投影里旋轉的一個類似于生物分子結構的雙螺旋圖影，對弗瑞說：

    “這個才是我今天來的目的，看看我們的生物學家對那個變異體的初步研究結果吧。”

    “這東西...”

    弗瑞揉了揉獨眼，他看著那旋轉的分子結構，他說：

    “看上去像是某種病毒...”

    “是的，一種病毒，可以從基因層面改造生物存在形式的病毒。”

    梅林認真而嚴肅的說：

    “雖然那個變異體在被干掉之后，似乎就觸發了某種‘自毀裝置’，讓它的大部分細胞樣本都自我溶解，但生物學家還是從其中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失控的變異體看上去很危險，但實際上找到弱點就不難對付。”

    梅林指著那旋轉的病毒分子圖，對弗瑞說：

    “但這個，這個才是真正危險的。”

    “我咨詢過我們的生物學家，她告訴我，這東西是具備感染性的，而且感染性超強，不過那個變異體體內的病毒被以一種‘生物鎖’的方式鎖定了感染能力。”

    “但制作出那個變異體的幕后黑手既然能鎖定感染能力，那么我覺得，他們就一定有方法解開它。”

    說到這里，梅林停下了話頭，而弗瑞的獨眼也瞇了起來。

    他看著眼前投影上的病毒結構，又看了看被模擬出的暴君投影，他說：

    “所以如果必要的話，他們可以使用這種新式的生化武器，而它，可以在短時間內掀起一場...嗯，生化危機？”

    “對！這就是我想說的。”

    梅林打了個響指，他坐直身體，說：

    “變異體引發的事故只是表面上結束了，對這種新式病毒的追查才剛剛開始。”

    “嗯。”

    弗瑞點了點頭，梅林帶來了足夠證明他觀點的證據，對于病毒的追查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不過局長摩挲著下巴，他說：

    “我看過這次事故的報告，你的下屬們懷疑，這是阿布斯泰戈制藥公司的一些余孽們做的。你要順著這個方向查下去嗎？”

    “不。”

    梅林搖了搖頭，他說：

    “我不想打擊下屬們工作的積極性，而且有些事情不能告訴他們。但我可以保證，弗瑞，這事和阿布斯泰戈沒關系...”

    “這病毒只是看上去和阿布斯泰戈擅長的領域沾邊，但實際上，那個藥物公司在倒臺前研究的東西，和這病毒完全是兩個領域。”

    梅林壓低聲音說：

    “樹倒猢猻散的阿布斯泰戈替幕后黑手背了黑鍋。”

    “或者說，有人在故意把我們的視線誤導向阿布斯泰戈...以此來保護真正的幕后黑手。”

    “但他們并沒有預料到，我本人可能世界上最了解和阿布斯泰戈有關的事物的幾個人之一。”

    “嗯？”

    弗瑞的眼神跳動了一下，他看著梅林，他說：

    “這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就像是一個能不斷挖出新東西的坑...你有懷疑的對象了嗎？”

    “有。”

    梅林舒了口氣，他收起眼前的投影，拿起茶杯，輕輕的抿了口茶水，他說：

    “科羅拉多州，浣熊市，目前北美最炙手可熱的制藥公司，安拉布雷，保護傘。”

    “他們的車隊路過紐約的時間，和那個失控體出現的時間實在是太吻合了...我的本能在告訴我，這可能不是個巧合。”

    “所以你要去查嗎？”

    弗瑞也端起茶杯，他問到：

    “現在就開始？”

    “不，這件事我交給科爾森他們了。”

    梅林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他對弗瑞說：

    “我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沒空關注這件事，找書苑wwｗ.zhaosｈuyuan．com 還有件更棘手的事情要去處理。”

    “我的意思是，弗瑞，如果科爾森他們有什么發現，他們會直接報告給你。”

    “嗯？”

    弗瑞皺了皺眉頭，他問到：

    “到底是什么事情，比近在眼前的生化危機還要重要嗎？”

    “是的。”

    梅林無奈的聳了聳肩，他說：

    “幾年前，塞伯坦人戰爭的時候，我和一個很危險的，有能力毀滅世界的人定了個契約，現在時間要到了...”

    “那邊一直在催，我得抓緊時間完成它。”

    “總之，追查保護傘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弗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