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虛榮之謀

    “關于阿斯加德的未來，我有我的打算，你就不要再瞎出主意了。”

    在神王之夢的最后時分，奧丁很果斷的拒絕了梅林那個天才般的主意，而面對神王的果決，梅林也沒有堅持。

    他表情遺憾的說：

    “好吧，其實我覺得托爾和洛基真的很配...”

    他看著奧丁，他說：

    “如果當初你在約頓海姆的神殿里撿到的是一個女孩的話，現在哪有這么多麻煩啊，你說，對吧？”

    “嗯，確實。”

    神王的白發在海風中被吹起，在那蒼白的發絲上，還有金色的電弧在跳動。

    他說：

    “如果洛基一開始就是個女孩，那么她和托爾的結合就是注定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神王從石頭上站起身，他對梅林說：

    “我呢，我的思維屬于那種比較傳統的類型，我接受不了兩個兒子在一起，這太驚世駭俗了。”

    “所以這還真是遺憾呢。”

    渡鴉大君笑了笑，沒有再堅持。

    不過在他離開夢境的時候，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回頭對神王說：

    “我之前托穆寧對你說過，關于阿斯加德遷徙的可能...”

    “我思考過。”

    奧丁看著梅林，確實，在很早之前，在黑暗聯軍差不多剛剛組建的時候，那會梅林也是剛剛復活。

    他讓渡鴉穆寧將自己的想法轉告給了神王。

    也許奧丁應該提前做好準備，一旦戰況不妙，最少能借助彩虹橋的強大傳送能力，將一部分神域的大地連同阿斯加德人送入其他世界。

    這個工作聽上去驚世駭俗，但實際上，以阿斯加德的大陸面積，這并非做不到。

    這個世界說實話...

    真的很微型。

    最初只是一個提醒，不過在梅林從上帝那里接了個活之后，這種提醒就轉變為了一種...策略。

    甚至是...一種暗示。

    “我知道你是希望面面俱到，渡鴉閣下，你的思慮我能理解。”

    神王皺著眉頭說：

    “但如果一切順利，事情是走不到那一步的。”

    “是，一切順利的話，確實走不到那一步。”

    梅林彈了彈手指，他看著奧丁，他說：

    “但我更喜歡有個后備計劃，神王閣下，你應該能理解，設計的再完美的計劃，執行的時候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

    “我和托爾是朋友，我的復活也承了你的一份人情，我對阿斯加德這個美麗的世界充滿了善意，我不希望看到它在戰火中沉淪。”

    “這也是我介入這戰爭，選擇幫助你的原因。”

    “但奧丁，我們一直在思考勝利，我覺得偶爾我們也該考慮一下失敗的可能，你自己也說了，黑暗聯軍的組成都是麻煩的家伙，我們不能太小看他們，萬一...”

    “我是說，萬一他們還有什么沒有公之于眾的秘密武器呢？”

    梅林眨了眨眼睛，他對奧丁說：

    “萬一戰爭在最后時刻形勢反轉，我們的聯盟落入了失敗的可能中，我倒是無所謂，我來自地獄，我有很多方法帶著我的軍隊離開，但你呢？”

    “你的人民呢？”

    “把決戰之地設在阿斯加德是為了一次性擊潰敵人，這是誘敵深入，但你的人民，整個阿斯加德世界的生命都寄托于這場勝利。”

    渡鴉聳了聳肩，他勸說道：

    “一個可以保全絕大部分阿斯加德人生命的后備計劃是必須的。”

    “最少在我看來，一塊隨時可以被轉移的大地，取自阿斯加德本土，用來保證你們神格不破碎的大地，那是災難之下的最后希望。”

    “你想要贏，手里就得有足夠多的牌，任何時候都能打出一張決勝牌。”

    梅林舒了口氣，他擺了擺手，做了個告別的動作。

    他說：

    “當然，決定權在你，我只是提出建議。”

    說完，梅林的身影消失在神王的夢境中，目送著梅林離開，神王奧丁的眉頭也沒有松開。

    梅林的提醒聽上去沒什么問題。

    作為一名國王，他確實應該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優先保證自己人民的安全，還有那些在戰爭威脅下，撤退到神域暫避的其他世界的人們。

    梅林的這個建議聽上去也有些道理。

    但神王總覺得，這其中有些貓膩，就好像是，渡鴉大君的建議之后，還隱藏著一些屬于他個人的小心思。

    他是要借這個機會削弱阿斯加德嗎？

    不，不應該。

    他身在地獄，他和阿斯加德之間沒有利益的沖突，那么，他提出這個建議，真的只是從阿斯加德人民的角度出發的嗎？

    —————————————

    梅林提議奧丁提前做一個遷徙計劃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嗎？

    不！

    當然不。

    就如其他加入這場戰爭的人有自己的目的和思考一樣，梅林.萊利對于這場戰爭，也有自己的需求。

    雖然談不上什么惡意。

    在大天使加百列的幫助下，梅林已經數次近距離觀察過世界之樹星域的體系，這個很難形容的，位于象征層面的概念星系中，有很難理解的力量存在著。

    就如九大王國位于世界之樹不同的枝椏上，曾經存在于此的第十界。

    也就是被奧丁在憤怒中從世界之樹枝椏上扯下，又丟入虛空中的那個世界，目前還處于世界之樹星域的封鎖中。

    要把那些被放逐的天使從虛空中解救出來，梅林需要先打破這種概念力量的封鎖。

    在正常情況下，這是做不到的。

    奧丁不會允許梅林釋放出那些殺死了他女兒的天使，梅林也不想因此和奧丁反目成仇。

    他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那封印的力量寄托于阿斯加德世界本身，如果能讓這個世界離開目前的位置，就能讓世界之樹的概念力量失衡。”

    渡鴉大君背負著雙手，像是幽靈一樣，在奧丁的金宮中行走著。

    他內心里思考著目前面對的問題。

    “一次短暫的遷徙，能制造出一個完美的機會，在神域回到原本的位置之前，我會有足夠的時間釋放出天使，拿到命運之矛。”

    “但這件事必須做的天衣無縫。”

    虛榮之王眼中盡是思考，他輕聲說：

    “任何的失誤都會讓奧丁再次站到我的對立面上，倒不是說我畏懼他，只是現在這個分秒必爭的時刻，我是真的沒時間再和神王打一架。”

    “可以打，但沒必要。”

    他搖了搖頭，看著自己視界盡頭的寶庫。

    奧丁的寶庫，永恒之火和蘇爾特爾的顱骨都被放在這里。

    “也許，這個任務可以讓火焰之王來完成，只要它鬧出的動靜足夠大，就能迫使奧丁啟動世界遷徙的準備...不！不...這太拙劣了。”

    梅林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他說：

    “不能如此直白，我需要一個意外因素，或者，安排一場恰到好處的意外。”

    “嗡”

    在自言自語之中，渡鴉大君的身影掠入了奧丁的寶庫里，完全沒有驚動守衛在寶庫之外的金宮衛士們。

    神王的寶庫富麗堂皇。

    作為統治著阿斯加德的王族，奧丁的父輩們留下了很多珍貴的收藏品，奧丁本人在漫長的統治時光中，也有屬于自己的藏品。

    這些群星中罕見的寶物被放置在那頗具未來與神秘氣息的寶庫兩側的石臺上。

    那些黑曜石制作的石柱，高矮不一，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展覽臺沒有什么區別，散發著各色光芒的各種物品被安置其上。

    在寶庫暗淡的光暈中，勾勒出了一抹抹如群星之海的光暈。

    在梅林眼前的寶庫，就像是一個超大型的博物館，踩著磨砂的道路漫步其中，從那些價值連城的展品里，梅林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時光與文明的變遷。

    但奧丁肯定不會就這么簡單的把自己的寶物丟在這里，在不可見的光暈之下，這些石柱上都有密密麻麻的警示符文。

    闖入此地，又管不住自己雙手的小偷們絕對會死的很慘，甚至都不需要金宮守衛們動手。

    不過這些寶物卻迷不住梅林的雙眼，他畢竟是個地獄大君，該有的格調還是有的，更何況，梅林也有屬于自己的“寶庫”。

    雖然大部分情況下，他都會把那地方叫儲藏室。

    “這地方太大了，打掃起來肯定不方便。”

    “嗯，東西太多，反而失去了應有的格調，這么多東西隨便丟在這里，毫無統一的風格可言。”

    “東西雖多，但大部分都流于俗套，沒有讓人耳目一新的藏品。”

    “還缺少管理者，對，缺少一位漂亮的寶庫管理者。”

    梅林行走在神王的寶庫中，時不時對奧丁的寶庫品頭論足。

    把它和自己在神秘屋那小小的儲藏室作比較，語氣中滿是吃了大檸檬的酸味。

    確實，說著不在意，但實際上，內心總還是稍有些羨慕的。

    什么時候，自己的那間儲藏室，才能有奧丁的寶庫這么名副其實呢？

    “唔，找到了。”

    梅林形走到寶庫的盡頭，看到了擺放在那里的一個如裝飾品一樣的火盆。

    有橘紅色的火焰在那火盆上燃燒著，看上去和普通的火盆沒什么區別，但這就是奧丁狡詐的地方了，這個火盆，大概算是寶庫里最珍貴的東西了。

    永恒之火，能帶來生命的火焰。

    奧丁最珍貴的戰利品。

    “唰”

    梅林雙手抬起，扣在永恒火盆兩側，他并不需要這火焰，他需要的是火焰中蘊含的宇宙原力。

    就如從終極母盒中提取出的力量。

    桔色的虛榮之力在梅林指尖纏繞著。

    一回生，二回熟，只是短短幾秒鐘，在虛榮大君手指拉扯間，猶如群星光暈一樣的藍色能量被從火焰中“抓”了出來。

    它在梅林手指中翻滾著，就如活躍的史萊姆一樣，被從永恒之火里提取出來，又在渡鴉手指旋轉之間，被放入了腰間的渡鴉之書中。

    一抹群星的光澤在那本暗紅色的書典上一閃而逝。

    又一份宇宙原力到手！

    “燒吧，燒吧。”

    梅林看了一眼眼前燃燒的永恒火焰，他扭過頭，在左手邊的那些黑曜石石柱上尋找著，很快，他找到了自己的下一個目標。

    火焰之王蘇爾特爾的顱骨。

    在失去了火焰與巖漿力量的加持后，火焰之王的顱骨像極了某種鋼鐵生物的戰盔。

    如骷髏一樣，兩側有Y字形的角，黑洞洞的眼眶里空無一物，就像是在火焰中被焚燒過，布滿了黑灰。

    整體看上去銹跡斑斑。

    這玩意是這場戰爭里，阿斯加德人繳獲的最高級的戰利品，黑暗聯軍的首領之一，強大的火焰之王死后，就剩下了這么一個玩意。

    它距離能讓蘇爾特爾復活，并且恢復到全盛力量的永恒之火只有不到10米的距離。

    但...

    如果沒有第三者的幫助，這10米的距離就是不可跨越的天嶄。

    “你當然不會愚蠢到把自己送入死地。”

    渡鴉大君的手指接觸在那冰冷的鐵銹顱骨上，在意識深潛之時，他輕聲說：

    “你在金宮中有內應，讓我猜一猜，那些神通廣大的黑暗精靈為你準備的內應，在合適的時候，將你的顱骨丟入永恒之火中。”

    “火焰之王將在創生的火焰里蘇醒，然后將自己的毀滅之力施加在神域的大地上，為阿斯加德帶來真正的諸神黃昏。”

    “一切都只是計劃，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一個持續了上千年的計劃，現在終于到執行時刻了。”

    虛榮大君的意識下潛到一片巖漿與烈焰充斥的灼熱世界里，他懸停在燃燒的世界空域中，看著那在下方的巖漿海里起伏的巨大的，灼熱的靈魂。

    他抬起左手，在手指中扣著一個嚎叫不休的靈魂，他語氣溫和的說：

    “但一個小小的問題在于...你的內應已經被我干掉了。”

    “重要計劃缺失了小小一環，再沒人會幫你將顱骨丟進永恒之火里了，你會被困死在這里，而奧丁會在他的王座上嘲笑你的愚蠢與自投羅網。”

    “吼！”

    這激怒了蘇爾特爾。

    整個熊熊燃燒的烈焰世界都在這一刻翻滾起來，熔巖之海的怒濤伴隨著蘇爾特爾的起身，就像是一顆太陽爆炸一般。

    黑色的烈焰巨劍呼嘯著斬向空中的虛榮之王。

    后者不閃不避，他說：

    “而我，樂意代勞...”

    “嗡”

    灼熱的劍刃停在了渡鴉眼前的空中，在那翻滾的烈焰組成的鏡面里，倒映出了蘇爾特爾那張驚愕的臉。

    “別這么詫異，找書苑 ｗwｗ.zhaoshuyuaｎ.com 熊熊燃燒的朋友。”

    大君伸手在眼前的暮光之枝上彈了彈。

    在那纏繞于劍刃上的烈焰搖擺，翻滾之間，他說：

    “我大老遠跑過來不是為了譏諷你，我也沒興趣看到一頭巨人氣急敗壞的樣子，我之所以干掉你的內應是因為...我真的很想幫忙。”

    “我的意思是，在你需要的時候，將你的顱骨放入永恒之火，讓你完成諸神黃昏的使命。”

    “當然...”

    梅林輕笑了一聲，他的兩根手指捏在一起，做了個“一點點”的手勢，他說：

    “我需要你回饋我一點善意。”

    “一個小小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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