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諸神黃昏（下）

    梅林的說法并不難懂。

    在有足夠信息支持的情況下，天后只需要稍稍思考一下，就能弄明白渡鴉大君到底在想什么。

    他試圖勸說神域目前的首領，放任火焰之王蘇爾特爾摧毀阿斯加德的世界，讓諸神黃昏到來，當然是在一種可以控制的前提下。

    這樣的做法初看起來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但此時在大符文塔中，天后的沉默與思索，就代表著梅林的說法確實有那么幾分道理。

    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出發，保護兒子是本能。

    在目前大蛇的脫困已經不可避免的情況下，如何應對托爾和大蛇共歸于盡的預言，就是天后目前要解決的頭等大事。

    大蛇與海拉一樣，身負恐懼神格，只要踏上阿斯加德的大地就會快速恢復實力。

    而他比海拉更難對付的地方在于，他還能攝取眾生恐懼來無限變強。

    大蛇被封印在地球，一旦從墓穴中真正蘇醒，那么依靠那個世界中生靈恐懼的力量，他很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會恢復到全盛。

    如果不加阻止，在眼前這場讓阿斯加德傷筋動骨的十界之戰結束之后，也許只需要幾個月的時間，神域就會迎來一個更恐怖的對手。

    梅林的打算簡單來說，就是在第一階段，借由火焰之王的手，讓阿斯加德世界遭受重創，以此來破壞大蛇本就虛弱的神格力量。

    一個破損的阿斯加德世界，能讓大蛇哪怕在破封之后，也長久的處于虛弱之中。

    接下來是第二階段。

    “地獄之王爭霸戰的戰場就在地球，地獄大君們已經設下了競賽的題目，誰能為地球帶來更多的恐懼，誰就能坐上撒旦王座，成為地獄之主。”

    在大符文塔的陰影中，梅林輕聲解釋到道：

    “大蛇的神格即是恐懼，大范圍的恐懼能讓他獲得力量，這本是兩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如果我們把它合二為一來看的話，只要大蛇停留于地球，它就會會成為這場地獄之王競賽中最大的不確定因素。”

    “但你我都知道，只要阿斯加德還停留于群星中，那么大蛇終會離開地球。”

    渡鴉大君的聲音越發低沉，他在描述事實。

    他說：

    “對于地球而言，大蛇只是個過客，也許它會掀起一場世界范圍內的恐懼狂潮，但那終會結束。”

    “地獄大君們和大蛇之間的摩擦只是短時間的，甚至它們會達成一致，它們之間把不會有太大的沖突，但...但如果大蛇不離開地球呢？”

    梅林看了一眼大符文塔窗外的燃燒風景，他說：

    “這就是第二階段，破碎的阿斯加德世界降臨地球，在地獄之王爭霸戰結束前，一直留在那個世界里。”

    “大蛇會被困在地球，在執著的殺死奧丁之前，它不會離開，那種仇恨就是支撐它延續到現在的力量。”

    “但地獄大君們是不會允許一個阿斯加德邪神坐上地獄之王的寶座的！”

    渡鴉伸出五指，在空中緩緩合攏。

    他對沉默的天后說：

    “沒人比我更懂那群老不死的家伙，在大蛇長期攝取地球恐懼的情況下，它們的爭霸戰會變得異常艱難，誰又能比恐懼之神更懂恐懼呢？”

    “為了擊敗奧丁，虛弱的大蛇估計自己都不會放棄成為地獄之王的機會...”

    “而到那個時候，大君們會把大蛇視為強有力的挑戰者，它們會阻止它掀起恐懼之潮，都不需要我去煽動，它們就會主動的圍堵它，打壓它，嘗試著殺死它。”

    “這一點毫無疑問。”

    說到這里，梅林停了停，他觀察了一下天后的表情，就如誘惑人心的魔鬼一樣，他又說到：

    “托爾能因此得到時間，足夠的時間，你們也能從容布置。”

    “我想奧丁對于大蛇也有自己的準備與打算，與其等到大蛇主動來襲，被動應戰，為什么不自己掌控局勢呢？”

    “而且除了大蛇之外，還有海拉的問題。”

    梅林說：

    “小小海拉的叛逆問題很嚴重，就如剛才洛基小姐擔心的那樣。”

    “如果這會你們就干掉蘇爾特爾，那么海拉絕對會抓住這個機會，在奧丁返回之前，她能很輕松的殺死托爾和洛基。”

    “但阿斯加德世界受損，與之保持著聯系的海拉也會遭受重創，她接下來一段時間會很安分。”

    “她想當國王，都快想瘋了，如果奧丁能稍稍后退那一步，不要那么執拗的話，沒準在對付大蛇這件事上，你們還能達成一致。”

    “畢竟，說到底，一個國家也只能有一位國王，大蛇如果占了那個位置，那海拉就再沒機會了。”

    渡鴉大君的勸說似乎到此為止了。

    他重新背負起雙手，懸停在陰影中，他對天后說：

    “至于你們的損失，失去一半的世界，看上去很可怕，但仔細想想，也沒那么嚴重，阿斯加德人就那么多，這個世界剩下一半也足以供他們生活。”

    “整個世界之樹疆域里的反叛力量都在這一次的鏖戰中被殺的七七八八，接下來的一整個時代里，阿斯加德依然是這片星空的主人，你們完全不需要擔心王權旁落。”

    “而且我聽托爾說過，作為世界之樹疆域的中心，這個世界始終是特殊的，只要足夠的時間，破損的世界終會復原。”

    “在艱難的時光過去之后，你們還能再回到群星之間。”

    “基本上是完全沒有損失啊。”

    “那你呢？”

    天后抬起頭，看著梅林，她說：

    “參與到這件事里，你又有什么好處呢？”

    “我剛不是說了嗎？”

    梅林彈了彈手指，他語氣溫和的說：

    “地獄之王爭霸戰，地獄大君們警惕著任何的挑戰者，而現在這個階段，那群老不死們的目光一直放在我身上，如果大蛇入場，這潭水就會被攪渾。”

    “等地獄大君們有了新的靶子，我才能自由行動，我才能找到我等待已久的機會，我也是有野心的，天后閣下。”

    “我要的是那個王座。”

    “只是這個？”

    王后狐疑的看著梅林。

    她能感覺到，渡鴉如此熱衷于讓阿斯加德遷徙的目的，應該并不只是為了破壞地獄之王爭霸戰的局勢，也不只是為了救托爾。

    他肯定還有別的目的。

    而面對天后審視的目光，梅林表現的很平靜，他說：

    “我已經足夠坦誠了，弗莉嘉，我已經提出了我的建議，如果你不采納的話，我就不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對于這場戰爭而言，我已經完成了我的所有承諾。”

    “而如果你們執意選擇另一條路，那么在大蛇歸來的時候，我可不會再響應你們的求援請求了。”

    梅林說：

    “全盛的大蛇自稱為全能天父，距離單體宇宙也只有一步之遙，你瞧，那可不是現在的我，能惹得起的對手。”

    “我相信奧丁不會坐以待斃，他肯定會統帥著阿斯加德的所有勇士，帶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與歸來的大蛇大戰一場，也許會贏，也許會輸。”

    “看在我們合作愉快的份上，我向你保證，你們贏了，我會發自心底的祝賀。”

    “如果你們不幸輸了的話...”

    “我會親自來為你們收尸的。”

    梅林笑了笑，他轉過身，看樣子是要返回廢土了。

    他頭也不回的，用勸說的語氣說：

    “但要我說的話，又何必冒險呢？不在事情還可以控制的時候壯士斷腕，那么等到一切都無法挽回，就只能拼死一博了。”

    “坐視一切都滑入絕境而無動于衷，這可不是我的人生哲學。”

    “我的丈夫不會允許的。”

    在梅林身后，病榻上的天后嘆了口氣，她說：

    “一位國王是不能放棄自己的國家的，哪怕他知道這么做是對的。”

    “對！”

    梅林的腳步停了停，他以一種非常贊同的語氣，對天后說：

    “奧丁背負的東西太多了，他不能出于拯救自己兒子的緣故，就放任蘇爾特爾撕裂自己的世界，他不能做這些事情，因為他是國王。”

    “但你可以，天后陛下。”

    “這就是我在這時候找你談這件事的原因。”

    渡鴉說：

    “你有足夠的權力做出這個決定，在神王不在神域的情況下，你可以代替他做決定，為自己的丈夫背負被人民指責的罵名，為自己的兒子贏得一條生路。”

    “或許這么說有些殘忍，但我還是想知道，為了你的丈夫，為了你的兒子，為了你的人民，你能做到哪一步呢？”

    他說：

    “是犧牲掉一半的世界來換取另一種未來？還是保留世界，等待恐懼的末日降臨？眼看著自家孩子自相殘殺...你說呢？”

    “哦，對了，你們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梅林回過頭，對天后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他說：

    “還有一個阻止大蛇歸來的辦法，一個很棒的辦法。”

    “你們可以在大蛇汲取地球恐懼之前，把地球人全殺光！摧毀那個世界！沒有了人，就沒有了恐懼，沒有了恐懼，大蛇就會一直虛弱下去。”

    “我知道你們能做到...”

    “但如果我們這么做了，地獄大君們的敵意也會轉移到我們身上，你同樣能看到一個混亂的地獄，你同樣能抓住你需要的機會。”

    天后盯著梅林，她的目光絕對算不上友善。

    幾秒鐘之后，她閉上了眼睛，說：

    “別開這種惡劣的玩笑了，屠殺一整個世界...”

    “怎么？”

    梅林反問到：

    “你以為你們做不出這個決定嗎？在無數的平行世界里，在面對同樣的問題時，你認為你的丈夫沒有做出過這個決定嗎？”

    “請你理解一件事，天后閣下，你或許很怨恨我給你這個艱難的選擇，但請相信我，我是在防止世界走到最壞的那一步，在極限重壓之下，奧丁會做出什么沒人知道。”

    “你不能否認，屠殺地球，也是你丈夫的諸多選擇之一，我個人認為，你也不愿意看到事情走到那一步吧？（PS.1）”

    弗莉嘉沒有回答。

    她的目光越過梅林的軀體，看向大符文塔之外，在燃燒的金宮廢墟的大地上，海拉，天錘尊者和加入戰斗的托爾，洛基正在與火焰之王鏖戰不休。

    他們就像是飛舞的蒼蠅，繞著蘇爾特爾龐大的軀體肆意攻擊。

    但蘇爾特爾根本不在乎。

    那個巨人已經瘋了。

    它頂著敵人的攻擊，根本不做防御，就那么狂笑著用手中的巨劍破壞阿斯加德的大地。

    熔巖流淌，萬物悲鳴，這片大地發出了哀嚎，它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

    再這么下去，就算最終殺死了蘇爾特爾，阿斯加德世界也需要漫長的時間來復原這種破壞。

    “去做吧。”

    天后再無猶豫。

    她抬起頭，對梅林說：

    “我同意了，去做吧，我會讓海姆達爾準備好彩虹橋的。”

    梅林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懸浮在空中，以一個夸張的禮節對天后俯身行禮。

    他輕聲說：

    “那么就如你所愿，我的陛下。”

    “讓我們親手導演這一出‘諸神黃昏’吧。”

    PS.1：

    漫威大事件《恐懼本源》漫畫里，找書苑 www.zhａoshuｙuan.com 面對來襲的全能天父，奧丁確實做出了屠殺地球來削弱大蛇的決定，但是被喝醉了的托尼用嘴炮阻止了。

    實際上，從那部漫畫里就能知道，全盛的大蛇確實很厲害，最少奧丁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那部漫畫的最后，托爾還是實踐了預言，斬殺大蛇后行走了九步，死在了奧丁懷中，白發人送黑發人。

    但最牛逼的是，在那種情況下，大蛇居然還沒死，只是又一次被封印了。

    嗯，而且那個預言背后還有很多故事...故事之神洛基暗中掌控著那一切。

    不得不說，故事之神洛基這個逼格，真的要比什么雷神強出太多了。

    已經有命運之神那味了。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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