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九. 砍價

　　老維特被四雙眼睛盯著也沒有太大波動。
　　不急不緩的品著杯中的茶水回味起近些日來的瑣碎，看有沒有被自己遺忘的部分。
　　一些被忽略的細節或許是導致巨魔繞過威特城走出西境的原因。
　　但是無論他如何推測，都無法抓到事情的脈絡。
　　最后老維特苦笑的說道：“看來巨魔的本事遠超我們的預料。”、
　　他一邊說著一邊搖頭，一副束手無策和沒有頭緒的模樣。
　　諾米見狀并不買賬，他毫不客氣的說道：“您作為西境的登記處主管連眼皮底下的事情都不清楚，叫我們這些外來的人，和那些為登記處賣命的人怎么辦？”
　　老維特被說的臉色有些尷尬，沒有半分做作，這事情要是傳到帝都，只怕整個西境的領主，以及這一整串剛建立的狩魔小隊登記處機構都要被狠狠的批上一通。
　　這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要是現在是戰時，雖然還不是戰時，但是巨魔的入侵造成的慘狀也不比戰時差多少。
　　只是巨魔的數量在人類帝國面前還是顯得渺小。
　　所以沒能造成更可怕的破壞。
　　要換做是巨魔數量再提高數倍，那樣的話，別說威特城，可能是整個西境都已經陷落。
　　“還是要感謝你們把情報帶回來，這個事情我會安排下去徹查。”老維特無話可說只能打起官腔，然后接著說道，“我們談談那只活著巨魔的事情吧，你們留著它不就是想要一個好價錢么。”
　　老維特毫不掩飾沒有半點深明大義的演講，直接說出四人最在意的事情。
　　諾米則半點不客氣的說道：“當然，就看你們怎么看待了。”
　　老維特看著眼前一飲一啄只是蜻蜓點水般品茶的年輕人說道：“巨魔的情報可不好拷問，在你們之前帝國兵團不是沒有抓到過活的巨魔，但是最后能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
　　丹妮和羅拉都聽出了對方要開始砍價的節奏。
　　開場白都已經漸漸入場，但是砍價這種事情在鐵蹄嶺出名的鐵公雞鐵柱面前，那是關公門前舞大刀一般的可笑。
　　諾米眼神一瞥，都不用多說，鐵柱就心領神會的開口去奪取主動權。
　　“那你還別說，信息少不代表沒信息，我們抓到的這個巨魔它能出現在西境外的國道上，不說其他，就只單單拷問出它們是如何繞過威特城，還有這些天的行軍路線，這些情報就不是能用錢來衡量的。”
　　老維特炯炯有神的雙眸隨著鐵柱一五一十的著重點出不斷閃爍，心里別提有多惆悵。
　　怎么這一個個的年輕人都這么難對付。
　　自己到底是老了還是跟不上時代了，總感覺被處處掣肘著。
　　老維特剛張嘴想要繼續討價還價。
　　但是鐵柱那段話說完就是為了卡點，卡住老維特說話之前，心里組織好反駁的話語之前，繼續說道：“還有，如果你真有本事能從這只巨魔嘴里撬出東西，那就是真的了不起，帝都那邊的能給你什么獎勵我不清楚，但是這事情絕對是大功一件。”
　　先是說明巨魔的價值，后又表明巨魔對于他的好處。
　　這個年輕人是不是有點太理得清了。
　　老維特無奈的說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登記處有登記處的規矩，一只巨魔的價值有它的上限和標準，所以你們也不要認為我在和你們砍價，我們章程里是怎么樣，事情就怎么來。”
　　鐵柱小眼神一掃而過，心想這老家伙還不老實。
　　于是鐵柱再度出擊：“咱們先別談章程這種東西，老維特，你有沒有想過，這么多天過去了，巨魔都過了威特城，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是五個巨魔組成的小隊，這是什么概念你難道不清楚么？”
　　老維特干笑一聲，有些語塞，但是不說又不行，要是全然不說不就被拿捏的死死的。
　　他干癟的說道：“帝國已經從各地抽調了兵團從各處支援過來，如果不出意外再過兩天，整個西境就會被圍成鐵桶，到時候整個清洗下來，我想巨魔也就不足為慮了。”
　　鐵柱一聽這話，腦海里就跟著描繪出老維特形容的畫面。
　　但是這話再一想就不值得推敲。
　　原因很簡單，要是真的最后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那現在狩魔小隊登記處是干嘛用的？
　　難道創辦起來好玩的嗎？
　　才創辦起來，就單單為了對得起各處登記處大樓成本，就不可能是讓兵團出面圍剿這么簡單。
　　因為二者的最終目的是沖突的。
　　除非帝都那邊下決策的人腦子出了問題，人格分裂。
　　不然誰又會自己花錢砸自己的腳。
　　所以鐵柱就遲疑了一小會，然后便所有妖魔鬼怪都退避到了一旁，他不急不慢的說道：“要是兵團能這么快出現，那也不用狩魔小隊登記處了不是，這里面的道理我就不廢話了，攤白了講吧。”
　　鐵柱眼神從始至終都停留在老維特的臉上，他時時刻刻的關注著對方的神情變化。
　　當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對方臉上明顯是拿捏不定的琢磨，用喝茶的茶杯掩飾心中的想法，怕被自己看出來，這是鐵柱看出的東西。
　　于是鐵柱準備繼續往后說，把事情就此攤開鋪平講明白，省的再繞來繞去浪費口水。
　　“這個巨魔我們就是來換錢，還是換一個不錯的賞錢，你報價，我們覺得合適，那事情就了了，也不用來來去去那么麻煩，我們都是怕麻煩的人。”
　　鐵柱不容分說的壓迫到：“而且你也已經很清楚這個巨魔所包含的價值，所以直接給我們個價格吧。”
　　話音落下，就像是拍賣行里最終敲定的一錘，將整個事情都在這一句話中進行收尾。
　　老維特被步步緊逼，直到逼得退無可退。
　　他很清楚那只巨魔所代表的的價值，更是因為無比清楚，所以才從一開始營造出狩魔小隊登記處能拿捏他們的感覺。
　　將活著的巨魔控制住，擺出一定的架子和高深的姿態。
　　然而小心算計的種種終究是抵不過眼前這四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小年輕。
　　巨魔就是他的要害點和破綻，對方才是真的把他拿捏的死死的，毫無翻身的機會。
　　想到這里，老維特也只得嘆息一聲。
　　“我也不繞彎子了，那只巨魔的價值預估值在100萬，但是我只能先給你們30萬，這是預付款，剩下的70萬你們有兩種選擇，一個是在我們掏出情報之后，你們可以優先得到這條秘密情報，后者就是拿走70萬。”
　　“這是我給你們的方案。”老維特朗聲說道，“最后怎么選就看你們的了。”
　　老維特還以為眼前四人會有所猶豫，考慮，討論，或者其他任何可能的情況。
　　結果卻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諾米聽完之后便毫不猶豫的說道：“70萬大概什么時候能給我們，你總不能說你們掏不出東西就一直拖著不給吧，這個事情我們得說明白。”
　　然后諾米說完想了下便繼續補充道：“還有就是，我既然都無所謂情報了，你這個70我覺得可以直接給我們，我們不需要情報。”
　　老維特瞪大了眼睛愣了愣神，然后看著諾米那張無比鎮定的臉認真地問道：“你們真的直接要錢，不要情報？”
　　“當然，有這100萬，我們還冒險干嘛，算是其它四頭，我們現在手里的錢在我們這個年紀難道還不夠富裕嗎？”諾米笑著反問一句，半真半假倒是也說得過去。
　　老維特還是有些掙扎的意思，他嘗試洗腦的說道：“可你們有沒有想過，要是我們這邊真能挖到有用的情報，你們根據我們提供的情報不就可以狩獵更多的巨魔么？那樣的話可絕對不是70萬能夠比擬的。”
　　諾米笑著和其他三人對視了一圈，因為他是很堅定的要70萬，其他人諾米還是會考慮他們是不是有其他想法，所以會有這樣的動作。
　　但一圈掃過來，沒有一個多慮的眼神。
　　于是諾米更加篤定的說道：“那些都太虛了，就70萬吧，至于其他的等到時候再說好了，你就說說看，這70萬是不是可以直接給我們了？”
　　被諾米一口咬定的說辭，老維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連想要游說洗腦的話語都通通派不上用場。
　　最后老維特只好無奈的說道：“只要你們確定不要巨魔之后可能出現的情報，那100萬全款我會安排。”
　　“行，那就這么定吧。”諾米笑著說道，頗有商業桌上一言一行便定了百萬交易的感覺。
　　老維特苦笑著最后搖了搖頭，然后起身去辦公桌上打起電話。
　　等他一離開，諾米立刻回眸和一旁的鐵柱對了上，然后再望向邊上的羅拉和丹妮，那股喜悅的眼神溢于言表。
　　要不是現在還在老維特的辦公室，他準第一個笑開花。
　　老維特打電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到他們的耳朵里，諾米也眼神和幾人交流起來。
　　四人的意思有疑惑，有喜悅，有滿足，有平靜。
　　最終都在老維特歸來的腳步聲中收斂如初。
　　諾米眼神平靜的看向對方，等待一個確切的答復。
　　老維特這時走近幾人的視線，先是點點頭，然后也是一臉釋然的說道：“以及安排下去了，最遲三十分鐘，款項就會到你們的賬戶上。”
　　“行，那還真是謝謝你。”諾米客氣的說道。
　　現在拿了人家錢，那還是得客氣一下，不然拿錢無情也有點太秀了。
　　“沒什么好客氣的，那些是你們應得的，你們也不用急著走，我這里泡的可是好茶，不多喝兩杯有些可惜了。”老維特此時此刻居然又挽留起來。
　　諾米眼神中瞬間就有了疑惑，故意說道：“茶是很好，不過你看我這一身，還得到城中找個住處好好收拾一下，再休息休息，不然這些小傷成了大病，我可是很冤啊。”
　　“你就別說笑了，修煉者的體格我還能不清楚嘛，我們再聊聊，你們幾位我是真的很感興趣。”老維特說著說著，言語中莫名多了份欣賞。
　　諾米不解的同時也想著諒對方不敢搞出什么幺蛾子。
　　款最遲半小時，他就在這里多待半個小時，如果沒到賬，剛好當面對質。
　　想到這里，諾米笑道：“我們幾個就是普普通通的修煉者，能有什么值得你感興趣的。”
　　“話可不是這么說，能那么果斷選擇70萬的年輕修煉者就很讓人感興趣，這個事情我是真的很想問一問。”老維特說了一半，留了一半，然后看看對方的反應。
　　諾米隨意的說道：“你就想問這個？”
　　老維特很坦然的接到：“對呀，我很好奇，畢竟就像你說的，以你這個年紀，面對選擇題的時候，能做到這么干脆果決的可不多。”
　　“原因很簡單，現在的我們有更多的路子去賺到下一個100萬，那我們干嘛要去等你的情報，然后再去冒險。”諾米大致簡單的說道。
　　不僅是說給老維特聽，更是讓其他幾人明白自己的想法。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ｎ.com
　　老維特聽完便細細品味起這句話的意思，越是往里面去想，他越覺得眼前這位滿是傷痕的年輕人有著超乎年齡的眼界。
　　“你們真的很不錯。”老維特由衷的感嘆道。
　　正當他這邊感慨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你們先坐會。”
　　說完，剛坐下沒多久的老維特再次離席。
　　諾米則回首和其他三人說道：“等會這邊事情好了，我們先去找個住的地方吧，好不容易來一趟西境，先好好休息一兩天。”
　　鐵柱頓時喜笑顏開的說道：“那是當然，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不過你說，我們現在算不算是名人啊？我走上街會不會被很多人認出來？還真是有點苦惱。”
　　看見鐵柱這幅賤樣，羅拉直接懟道：“美得你，你走在街上也不會有人認識你的。”
　　幾句之間，老維特又一次回返。
　　不過這一次，他臉上的表情有點精彩。
　　怎么說呢，有一點點擔心，有一點點遲疑，有一點點喜悅，又有一點點不知所措。
　　總之是復雜的難以用一個形容詞去說明白。
　　諾米沒有多問的打算，他直接見機說道：“我們打擾的也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您有事情先忙。”
　　因為在這之前，他以及通過手機查詢了賬戶里的款項。
　　錢都已經到位，剩下的就是好好休息，他也不想再牽扯一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