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既是惡人,不要動情,要絕情到底,我做到了。”
“我盡力了。
“只是我敗了。”
“我殺你一次,現在你殺我一次,扯平了。”
既然扯平了。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吧。
他為惡作邪,從未后悔,所以她不與他說對錯。
他寡情無心,從不寬容,所以他也不與她說回頭。
他低頭看著秦魚,手掌忍不住撫住了她的臉頰,他眼里猩紅,虛弱,似有淚光。
看著她,想要說些什么。
想要問些什么。
沒說,也沒問。
看著她,想要做些什么。
沒做。
他低下頭,想吻她一下。
又放棄了。
她都知道,卻都沒等到。
他退出去了。
心臟在劍刃再過了一遍。
瞳孔開始幻滅。
他倒下了。
身體倒在冰塊上的時候,沉悶響動,胸口卻發出脆響。
有什么東西從他懷里衣衫內滾了出來。
鈴鐺。
它本是一掛墜,他把它從腰上取下,這樣,它就不會因為他的移動或者比斗而發出聲響。
它藏在他心臟位置,一直溫熱。
直到一把劍刺來,刺斷它的鏈子,它在他倒下后,滾了出來...
滾出來,脫離體溫,瞬息染上冰霜,凍結。
但厚重寒冷的冰塊忽然開始融化,開始碎裂。
因為他體內涌出的血。
不再如往日陰寒冰冷。
反而十分滾燙。
為何?
她認得這熱血里面冒出的熱氣跟一個地方的焱氣十分相似。
焱池熱流入體,與隱疾相沖。
他為了盡力與她一戰,毀壽了。
其實本就活不了多久。
秦魚站在原地,握著干劍,垂目看著這一切,手指有些顫抖。
眼看著整個冰塊都要被蔓延融化融入寒流之水。
上聞泠韞認不出呼喚:“秦魚!”
于此時,一直盡力躲藏而且躲得很成功的嬌嬌也呼喊了一聲。
“小魚!你特么的快出來!”
秦魚回神,嘴蠢動了下,卻無法說什么。
她知道他已死。
在腳下冰塊碎裂之時,秦魚腳下一點,跳到半空,落在冰棱尖峰之上,看了一眼沉入寒流中的藺珩一眼,還有落在他手邊的一顆鈴鐺。
最后一眼。
陽光來了。
本是冰川寒雪境,何以無端落朝陽。
這陽光,反而越發卓然顯露了冰面上的血色。
那一縷光墜落在站在高處的她身上。
如斯璀璨。
寒流中的藺珩在最后死絕的瞬間,隔著冰水,見到了,她低頭看他的最后一眼。
眼中也有淚。
她無愛,卻也并非生來不會痛。
可再痛,她不能說。
所以他永等不到她選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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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大天宗死,藺珩死,葉笙死,靈桓..靈桓也死了。
他見葉笙在自己師傅拼命救治下也死去,笑了下,取了葉笙的劍,直接抹喉倒地。
段流顫抖著手掌,抱住自己的兩個徒弟,他知道,數百年了,終究要為當年的罪惡付出代價。
慘痛無比的代價。
死的不止這些人,很多很多。
但現在都結束了。
秦魚目光一掃的時候,無人再動,包括早已插入戰局的相府之人,璜宗渾身浴血,看了秦魚一眼。
“把他們帶出去。”
“以后的事,晚點再說。”
秦魚一跨步,抱起了早已瑟瑟發抖渾身毛發染霜的嬌嬌,內力輸入,冰雪化開。
嬌嬌溫暖了,可他知道秦魚的心是涼的。
她不快樂。
但秦魚再無多言,兩個跳躍后,一個后空翻,墜入冰壁之下。
所有人大駭。
璜宗也是錯愕....然而下一秒。
鷹啼。
冰川深處,龐大飛鷹群體而飛,展翅如烏云。
“冰川巨鷹?”
璜宗看著傳說中才有的冰川巨鷹飛過冰川之上的蒼穹,往下...
接住了秦魚,然后盤旋往上。
羽翼龐大,浩瀚而無雙。
也聽到秦魚的聲音。
“等我回來。”
這句話是對誰說的?靈妃知道是對自己說的,也知道是...
管家聽到了,揮了下手,眾人全數停下。
靈妃看著管家坐在了那把白麟劍身邊。
好生奇怪,白麟劍落下來的時候,就意味著藺珩敗了,也死了。
這些人好像一點也不傷心,尤其是這個管家。
反而還笑了下。
只是笑著笑著,又落下淚來。
說不上來的一種氣氛。
靈妃轉過臉,不再看。
她怕自己看久了會懂,懂太多的人,總不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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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者相爭,必有一敗,也往往伴隨著必有一死。
冰壁之上,結果如斯。
冰壁之外,天奘平原之上。
也是如此。
越太初沒死,洛瑟快死了。
他一劍捅進了洛瑟的腹部。
其實洛瑟是蛇宗,越太初實力還不到二流,如何能殺她?
圍攻而已。
然后他抓住機會...卻不想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也好。
他不允許背叛,尤其是她的。
“你是故意的。”越太初面無表情看著洛瑟。
洛瑟一笑。“是啊。”
“你是瘋子?”越太初覺得這個女人是個瘋子,他永遠不懂她的目的。
“阿,我是不是瘋子你不知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你會發瘋吧。親手殺了我。”
越太初明白了,她是故意要讓自己痛苦。
“你想多了,我不會。”
越太初知道自己的心變硬了,變狠了。
他看著她,想要把她從懷里放下。
但不能。
她還拉著他的手到了被劍穿透的腹部。
“我懷孕了。”
“越太初。”
越太初整個人一僵,呆呆看著她。
然后...他幾乎要瘋了。
正在此時,三軍對壘廝殺之外,有了意外。
草原鐵騎入關了。
冰河王帶著塞北草原部落大軍順著反軍跟東黃軍的路線殺入腹地,直達帝都之外的天奘平原。
本來帝都大軍實力尤有幾分勝過兩軍,可若是草原鐵騎加入。
敗!
帝國會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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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之中,多少權貴們為這一戰心驚肉跳,但不管是藺珩勝還是越太初勝,都不算是最差的結果,可現在不一樣了。
嘩啦!
上聞遐邇憤怒之下把桌上的卷宗書冊等都掃飛了。
“河圖王!他怎敢!怎敢帶外域之人入關!他瘋了嗎?!!!”
自家帝國內斗,不管如何總是中原族人,統治王權不會落入外域之人之手,可若是放任草原鐵騎入關,就算有利益協議在前,萬一對方獅子大開口或者乘勢而起,決意奪帝國統治權,那到時候帝國得割地賠款,或者子民皆成奴隸!
這怎可以!絕不可以!
上聞遐邇氣得拿了劍就要沖去戰場,好說歹說被兒子們拉住了。
這特么要是有炸藥包,這老骨頭一把就背起來去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