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萬事好商量

　　公孫玄夜緊緊揪著一點不放，潛臺詞很明顯，只要沒有魔人印鑒，便不能證明卓沐風的身份。
　　他只留給卓沐風兩條路，要么待在青煞流別走，要么讓風雨和雷大娘一同去取魔人印鑒。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對卓沐風極端不利。
　　風行霸沉聲道：“公孫掌門，你未免太矯枉過正了吧。”
　　不用公孫玄夜開口，劉坤率先還擊：“關乎青煞流安危，再慎重都不為過！”
　　這話把魔人黨成員氣得夠嗆，一個個怒目相視，掌門一系毫不退讓，兩大陣營爭鋒相對，彼此間充滿了火藥味。
　　關鍵時刻，又是卓沐風開口，只不過這次卻是看著風雨二人：“老風，雨大姐，你們是忠于魔人祖師，還是忠于青煞流？”
　　這個問題直指本心，或許也正是青煞流兩大陣營，數千年以來明爭暗斗的根本分歧所在。
　　魔人黨成員都呆住了，似乎，他們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在他們意識中，兩者有區別嗎？
　　唯獨風行霸毫不猶豫，答道：“忠于魔人祖師，便是忠于青煞流！”這句話好似沒有回答，但答案卻盡在不言中，偏偏讓人無可指摘。
　　卓沐風大笑道：“好！如今有人以青煞流為借口，故意為難于我，為難魔人祖師欽定的傳人，你當如何？”
　　風行霸惡狠狠道：“誰敢為難掌門，誰就是風某的敵人，殺無赦！”
　　雨師師定定地望著卓沐風，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強按心頭震驚，亦表態道：“師師愿為掌門驅策。”
　　其他魔人黨成員見狀，深知這時候必須團結一致，也管不了那么多，以楚光兆為首，盡皆表態愿意為卓沐風出生入死。
　　昔年萬化魔人縱橫天下，宇內近乎無敵，其一手創立的青煞流更為魔門之冠，赫赫的無上威望歷經數千年，依舊綿延至今，鐫刻在了圍繞卓沐風四周的眾人的骨血里。
　　卓沐風大喝道：“好！公孫掌門，我若要走，你是否決心開戰？”這一聲大喝氣勢十足，在魔人黨的拱衛之下，形成一種無形的巨大壓迫。
　　以劉坤為首的掌門一系高手連忙凝重以待，劉坤更是叫道：“風行霸，你們是不是瘋了？”
　　公孫玄夜的面色終于變了。
　　剛才兩大陣營爭來爭去，其實爭的是一種氣勢。畢竟誰也不愿意魚死網破，一旦有一方心生退卻，便注定一潰千里。
　　按理說，卓沐風初來乍到，根本沒有威望快速團結魔人黨，如此情勢下，公孫玄夜幾乎是成竹在胸，穩坐釣魚臺。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遠遠低估了卓沐風。對方固然沒有這個威望，但卻狡猾地利用了萬化魔人，以風雨等人的執念為基點，反而一下子營造出了不惜拼死一戰的氣勢。
　　公選玄夜喝道：“風行霸，雨師師，難道你們準備自相殘殺，讓青煞流元氣大傷不成？你們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深知這時候氣勢不能敗，卓沐風立刻還擊，聲音比公孫玄夜還大：“給我住嘴！你有什么資格指責風雨護法？
　　你貪戀掌門之位，處處以青煞流為由，行刁難迫害我等之實，不顧事實，不遵祖典，更枉顧吾師萬化魔人的箴言，你這數典忘祖，忘恩負義的家伙，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聲如雷霆，震蕩八方，整個議事廳都在嗡嗡作響。
　　所有人都傻了。
　　從公孫玄夜接任掌門之位到現在，以他的氣場和手腕，哪怕是最桀驁的風行霸，也不敢過分激怒公孫玄夜，更遑論還是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公選玄夜在青煞流的威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可就在今日，一個剛剛進入青煞流的人，居然就敢和公孫玄夜對噴，而且氣勢大得嚇人。
　　卓沐風的聲音一度傳到了外面，連那些守衛，以及不夠資格進入議事廳的高手，乃至來往的下人奴仆，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一刻，整個青煞流總壇似乎都變得十分安靜，落針可聞。眾人心中不可侵犯的公孫玄夜，其威勢都受到了動搖。
　　一處布置精致的房間內，綠蘿在雷大娘的逼迫下，終于聲淚俱下地哭訴自己所遭遇的暴行，氣得雷大娘當場拍碎了圓桌，恨不得立刻去劈了卓沐風。
　　陡然聽到卓沐風變了嗓音，但依舊能分辨出的大喝聲，暴怒的雷大娘和傷心欲絕的綠蘿，俱是一愣，面面相覷。
　　議事廳內。
　　劉坤等人聽得怒火直竄，不可思議地望著對面那個膽大包天的家伙，劉坤吼道：“膽敢侮辱掌門，死！”他第一個沖上去，身后跟著一群人。
　　對峙的風雨等人毫不退讓，亦迎了上去，一個要殺，一個要護，眼看激烈的火拼在所難免，公孫玄夜沉聲道：“都住手！”
　　音波滾滾而出，令劉坤等人恢復了理智，連忙停下。而風雨等人也不想把局勢推到萬丈深淵，亦跟著止步。
　　不過經過剛才的事，魔人黨成員都對卓沐風有了全新的認識，對他的能力大加佩服，已生出不惜一切也要保護他的決心。
　　公孫玄夜豈能看不出這種變化，心中當真是又驚又怒。如今局勢發展到他最不想看見的地步，已令他進退兩難，不禁恨透了卓沐風。
　　孰不知，公孫玄夜之所以對局面失去控制，乃起始于貪心。他沒有泄露卓沐風的身份，一下子讓卓沐風猜出，他對魔人印鑒和萬化魔功志在必得。
　　因為一旦泄露，卓沐風必成江湖人人喊打的老鼠，在仇視公孫玄夜的情況下，公孫玄夜又怎能得到東西？
　　正是看破了這一點，所以卓沐風才敢拼死一搏。不搏他必死無疑，而公孫玄夜卻有退路，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結果已然注定。
　　不敢讓青煞流徹底分裂，公孫玄夜的面色變幻萬端，最后站了起來。他足有一米九的高度，身上的壓迫感進一步增強，注視卓沐風片刻，冷冷道：“少俠不擔心前途莫測嗎？”
　　話中的意思是，別逼我泄露你的身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卓沐風笑了笑：“前途多風雨，我自披荊斬棘，有風雨護法和一干義士在，縱是狂風暴雨，我也有信心闖上一闖！”
　　這話的弦外之音是，你泄露試試，大不了一拍兩散，青煞流實力大損，你也別想得到魔人印鑒和萬化魔功。而以老子的天賦，一旦逃出去，必有你好看的一天！
　　兩人目光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森冷和威脅之意。只不過卓沐風沒有退路，所以當真堅決得不留一絲置喙的余地。
　　相比而言，一向以冷硬著稱的公孫玄夜，反倒是猶豫了。
　　瞳孔縮了縮，公孫玄夜語氣冷漠：“別逼我。”他不可能坐視卓沐風得到魔人印鑒，然后堂而皇之地頂替他。
　　看出了對方的殺意，卓沐風笑著道：“公孫掌門，萬事都好商量，何必非黑即白呢。”
　　公孫玄夜眼睛一瞇，似乎聽出了什么，觀察著卓沐風的眼神半晌，腦中權衡了各種利弊后，突然道：“所有人都退下。”
　　劉坤急道：“掌門，這……”
　　“退下！”在公孫玄夜的堅持下，劉坤等人不敢違抗，只好悶著頭走出，只不過卻停在了議事廳外圍，稍有不對，立刻便會沖入。
　　“風雨護法留下，其他人也暫退。”卓沐風亦對魔人黨命令道。
　　基于之前卓沐風發號施令的慣勢，沒有人覺得不妥，一個個神情凝重地走出，與劉坤等人再度對峙到了一起。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無視兩人的命令，迅疾掠入議事廳內。風雨護法寒毛直豎，同時攔在卓沐風身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不過黑影沒有動手，找書苑 wｗw.zhaoｓhｕyuａn．ｃom 而是落在了公孫玄夜身旁，不是雷大娘是誰。
　　此時的雷大娘，白發披散，雙目通紅，身上駭人的氣機連公孫玄夜都看得心驚膽顫，不敢長久直視，心中疑惑于對方究竟受到了什么刺激。
　　直至他發現，雷大娘以噬人的目光緊盯卓沐風不放時，眸光頓時閃爍起來。
　　卓沐風干脆嚇得后退了兩步，這廝自己心虛，生怕老太婆暴起發難，他自認擋不住超級高手的怒火。
　　風雨二人何嘗不心驚，但也只能站在前方，牢牢保護住卓沐風。
　　見雷大娘沒有開口，也沒有動手的意思，公孫玄夜只好以傳音之法問道：“卓沐風，你想怎么商量？”聲音同時被另外四人聽到。
　　卓沐風亦施展傳音之法：“我知道公孫掌門不可能退位，老實說，在下亦沒有搶奪的想法。”
　　風雨二人面色丕變，公孫玄夜則不置可否道：“是嗎？”明顯是不相信。
　　卓沐風：“公孫掌門，其實你我不存在根本沖突，在下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你繼續當你的掌門，只需等你百年之后，將掌門之位傳給我，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其實卓沐風壓根不稀罕什么青煞流掌門，但不這么說，只怕風雨二人會首先發難。
　　聽到他的話，在場幾人包括雷大娘在內，先后一怔。一直以來，兩大陣營的理念存在根本性的沖突，不可調和，以至于他們竟沒有想到這個方法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