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窗邊,望大夜,望到大夜從微涼到現在的炎熱不堪。
年紀越來越大,逐漸發現生活已把我壓得氣喘吁吁,可惡且恐怖的是,我無力抵抗。
我的失眠越來越嚴重,第二天走路時,感覺自己踩著軟癱的泥土。
我覺得黑夜和泥土開始變得一樣,都以無聲的軟綿困擾著我,把我拖進深淵。
我越來越感覺到前半生的荒唐和無能,我以為,在煩躁的,高強度且重復的勞作中,寫字可能是我的救贖。
不是,寫字不是,本來我以為文字是我唯一能夠掌控的東西,不是,我想太多了。
從去年開始,強大的窒息和絕望感一直困擾著我,我曾逃避過生活,但逃不過這個病癥,我在去死和活著之間猶豫時,用微薄的收入看了心理醫生,我想逃離這個狀態。
雙向情感障礙,醫生這么說。
我沒懂。
醫生說,就是狂躁癥的同時患有抑郁癥,而且更偏抑郁,中度抑郁。
我開始吃藥,我想活下來,看看之后的生活是否有轉機。
沒有。
今年,我無力支付每月600多元的醫藥費,我斷了藥,恐懼,無力,逃避,絕望......所有的負面情緒一起涌來,然而,我發現當我寫完字時,我有難以想象的滿足感。
像新生。
有一次,我在高度重復的工作中下班,我又走著高度重復的路線,車來車往,那時,我感覺余生都會這么重復下去。
我難得的抬了頭,我看見了云和陽光。
陽光從云層中斜斜的透視,發散著金光。
成都,很難看見太陽。
我那時想,如果是死去,我要死在這個光下。
這個太陽和云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失眠時,那個金光也透過云層照著我。
金光變成了箭,擊中了船中的我。
船中的我,還有船,開始燃燒。
然后我就這樣消失。
在一個最難以排遣的絕望的深夜,我拿起筆開始寫起了這個畫面。
那個用弓箭為我送行的人,是《混沌之贊歌》中出現的第一個人物。
他不是格薩爾,不是塞萬訶德,我的房間有本《伊利亞特》,我把那個男人取名為伊利亞。
我知道,這本書不可能會給我帶來經濟上的好轉。
100個收藏,收入必定寥寥,和投入的時間不成正比。
我還有兩三章存稿,以后不會常寫。
父母兩鬢斑白,在這種情況下,月亮和六便士,不是那么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