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之王認為要了解這個群島島民的習性,他要在對卡蘭進行更多的觀察。
“卡——蘭——”格薩爾王的呼喚像是海洋在夜晚的咆哮。
孤島之王坐到了那張木椅前,杰洛特流在上面的血變成了木桌的雀斑。
血流到了木桌底,凝結成塊,木桌搖晃晃。
“卡蘭——”格薩爾又在喊。
卡蘭捏著胡子,從人群中不起眼的走出,“是,格薩爾王。”
格薩爾拍拍了桌子,示意他坐下。
“來。”格薩爾重新拔起嵌在木桌上的刀,又重重的刺進去,刀身嗡嗡響。
“我們也來一場比賽。”格薩爾先喝了一大杯麥芽酒,使勁拍拍了桌,催促著卡蘭。
卡蘭感覺自己被捆在了燒紅的椅子中,在焦急不安,又不能逃離的痛苦著。
格薩爾又獨自喝了滿杯,沒有要邀杯的意思,他自顧自的說了聲——開始!便率先開始了游戲。
羅圈腿的占羽師把頭放在木桌上,像暴君欣賞殺戮一樣瘋狂的飄忽著眼神,他一下子就被格薩爾寬闊的粗手,和急促的刀風所吸引,似乎他的脖子都越來越長,想用皮肉去接納格薩爾致命的力度。
杰洛特用火棍子打理好了手指,小指上焦灼一片,他看見格薩爾玩得太過投入,于是一邊吃著斷指上的焦肉,一邊站在格薩爾背后,防止可能的襲擊。
利刃和木桌的撞擊聲是戰士的戰鼓,卡蘭不擅長戰斗,但是同樣流著海民的血,他戰戰兢兢且熱血澎湃的握住了劍柄。
格薩爾就在眼前,格薩爾心無旁騖,格薩爾不可能洞見我一念之間的野心,格薩爾——
“踱踱踱,踱踱踱。踱踱踱......”
卡蘭的心跳被這個聲音干擾,變得急促,有序的急促,看似全無防備的格薩爾,用一場游戲控制住了卡蘭的心臟,他的心臟在這“踱踱”聲被鼓舞,怯懦的心難以自制的狂熱起來。
“啊——”卡蘭大吼,開始了和孤島之王對抗的游戲。
先祖戰士的血液換走了卡蘭懦弱的血,卡蘭把這場游戲當成了逃避已久的戰斗,他的利刃也在指間飛舞。
兩個人同時讓刀刃停留在食指和大拇指間的縫隙處,他們對視了一眼,猛喝了一杯麥芽酒,拔出刀又開始了對抗。
格薩爾努力保持著迅速,卡蘭努力讓移動刀的速度跟上格薩爾,在酒精的作用下,卡蘭沖破了身上的繭,真的和格薩爾保持了一樣的頻率。
刀刃一次次的在指間的縫隙處停留,一杯杯麥芽酒灌下了兩個人的胃袋,卡蘭發現自己的手多長了一根手指,他覺得那是杰洛特留在桌上的斷指,不一會兒,卡蘭又發現自己少了小指和大拇指,他的刀無比暢快的在兩個縫隙間移動。最后,卡蘭看見自己的手變成了鴨蹼,指間填滿了肉膜,這個時候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機械性的運動,猛的一刀向肉蹼中刺去。
“啊——”一聲疼痛,喚醒了兩個人的酒迷。
卡蘭眼中,肉膜消失了,兩個手指長了回來,多余的斷指萎縮了,脫離了,他回憶著那聲叫痛,他以為是來自自己,他檢查了下喉嚨,沒有大吼后撕裂的感覺,他感覺了下手掌,沒有疼痛的感覺,他仔細檢查了刀,它穩穩的插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紅血像走蛇,在木桌上歪歪曲曲,紅血像臍帶,沖著卡蘭圍圍繞繞,紅血像眉間的愁容,像充沛的漣漪,像懸而未決的羈絆。
紅血來自于格薩爾。
利刃穿透了格薩爾的手掌,在木桌下露出了小小的頭,刀尖滴著血,血流進了土,土里霎時長出六瓣花,六瓣花瞬間枯萎,變成了風的灰燼。
“啊——”
聲音又響了起來。
格薩爾拔出了刀,血液斜斜的,撒了卡蘭一臉。
孤島之王在酒杯上握拳,血流進了杯中,與麥芽酒混合成了難看的液體。
格薩爾把酒杯捶到了木桌中央。
卡蘭也刺穿了手掌,拔出了刀,同樣在酒杯上握拳。
格薩爾喝了一半血與酒。
卡蘭喝光了剩下的一半血與酒。
格薩爾用帶著傷口的手掌再一次握緊了卡蘭的手肘,卡蘭的手肘流著格薩爾的血。
“吾血之血。”格薩爾說。
“吾血之血。”卡蘭變成了戰士,他高傲的回應。
格薩爾順勢握到了卡蘭的手腕,孤島之王感受到了一些東西,歪著嘴巴戲謔的笑。
酒量尚淺的卡蘭瞬間酒醒,在格薩爾王歪著嘴巴的笑容中驚出陣陣冷汗。
杰洛特拿著耀眼的火把走到兩個人中間,他挑起一邊眉毛把火把在格薩爾面前晃了晃。
格薩爾也挑起一邊眉毛,看著杰洛特。
“干什么?”格薩爾問。
“療傷。”
在格薩爾出生的島上,沙特阿卡中有戰士,有戒巖上的律法者,有先知,有筑船者,有匠師,唯獨沒有醫師,這個島上的戰士都向往榮耀的戰死,認為醫師是剝奪自己榮耀的職業,能被醫師治愈的人,是被亡靈之神奧猶朵拉嫌棄的,不夠軟弱的靈魂,于是把靈魂把放回了他的身體,讓這個戰士接受蒼老的懲罰。
他們的醫療方式簡單又直接,用火棍子燙焦皮開肉裂的傷口。
孤島之王說,“這個火棍留著給你自己用,你想用在什么地方就用在什么地方。”
杰洛特和聽懂了這個粗魯的玩笑的島民一起大笑。
“那你用嗎?”白膚美髯的斬手者問卡蘭。
卡蘭消失的酒精帶走了他戰士的血脈,他就像看見了邪神一樣躲避著火把,卡蘭似乎都看見了火把在傷口烤灼時的煙霧,聞到了皮肉燒焦的聞到,感受到了還沒有切身體會的疼痛。
“很舒服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像有人摸著你的耳垂。”杰洛特慫恿著卡蘭使用這種方式療傷。
卡蘭血流不止的擺手,像個女人一樣躲避,血液巧合一樣撒了幾點在火把上,減弱了火把燃燒的勢頭。
杰洛特一副“你們都不懂得享受”的樣子悻悻離開,繼續保護著格薩爾的后背。
“你的島上,有醫師嗎?”格薩爾問。
“有。”沖著血液流著貪婪的口水的占羽師,羅圈腿亞登說,“我就是。”
“你?”
“我。”
在卡蘭的領土,每個人都必須得身兼數職,這是海民不當戰士的詛咒。
亞登在褲兜里摸索,拿出了四根羽毛,它卷曲又粗硬。
“白鷹的雛羽,放在嘴里咀嚼,兩根涂在掌心,兩根涂在手背,馬上就可以痊愈。”
格薩爾厭惡的看著這幾根粗硬的羽毛,它的樣子——“這真的來自于白鷹?”
“如果能夠治好傷口,羽毛的來歷又有什么意義。”
“杰洛特!”格薩爾大吼,“把火把拿來——你呢?”
“我也用火把。”卡蘭有點厭惡的看著神經質的亞登。
夜晚中同樣可見的煙霧中,飄蕩起孤島之王和他效忠者的肉香,兩個人都覺得對方的肉更加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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