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城,在大多數人延續至今的記憶中,他們對于這座城市的稱呼一直是匠人之城,即便如今這里已經沒有了曾經那么多記憶嫻熟的工匠,當外人提起這個城市,都會裝作很熟悉的說:“哦,你說的是那個匠人的城市。”
他們曾經的一位領主,善耕的伊利亞,是這個城市最顯眼的符號。
他研發了新的農具,將牲畜的力量開發到了最大。
也只有他能夠持續的專注并執行靈光乍現一般的想法,他利用石灰板不斷的修改建筑圖紙,把建筑設計得盡善盡美后才開始施工,幫助虔誠者西奈完成他夢寐以求的教堂。
在修建教堂的過程中,有一段故事不得不提,為了更好的做好樁基基礎,伊利亞把一根根鐵棍的頂端打上了圓孔,在把鐵棍一根根穩穩的插進了地面,當通過圓孔對準圓孔的方式進行建筑的前期布局,建筑的梁與柱像正直的骨頭一樣順直。
有一次,西奈正在大地上幫忙插鐵棍,伊利亞通過洞口來調整距離,當西奈正在遠處舉起鐵棍子時,陽光正從鐵洞口中傾斜,照亮了伊利亞的臉。
那個時候,伊利亞感覺自己得到了某種神示,他下定決心要和西奈一起,完成這座教堂,他的內心也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這座教堂一定能夠建立起來,不會倒塌。
這個巧合中得到的神示,慢慢的成為了羅德的建筑工匠在修造前必須進行的儀式,他們會在放線前高高舉著鐵棍,直到清晨的陽光通過鐵洞,照亮了匠師的眼睛后,才會開始正式動工,如果這個時候,響起了國王的命令,他們也會充耳不聞。
最突出的貢獻在于,他開拓的不只是牲畜以及土地的利用率,他開拓了大海,他那可以逐浪的船支,為羅德城帶來了新的經濟來源。
羅德城的富饒不全是來自于肥沃的土地,而在于一位位杰出的工匠。
當善耕的伊利亞被圣光沐浴,得到建造上的天才,他不留余力的傳播著自己的手藝——伊利亞絕非圣人,他的慷慨相授只限于他認可的羅德子民。
這樣的舉動,才是使羅德城真正聲名遠揚的原因。
伊利亞的匠人成為了羅德城的外交籌碼,金銀珠寶,牛羊絲綢,紛紛進入羅德城,以期換來工匠一段時間的使用權。
“我來自匠人之城。”
游走在世界各處的工匠得不到貴族一樣的待遇,但只有伊利亞的工匠,有底氣在貴族面前不卑不亢。
現在,善耕的伊利亞,他的血脈重新回到了羅德城。
而這位伊利亞,正在羅德城外的森林中,思考著怎么去攻破羅德城堅固的城墻。
此刻的伊利亞并沒有接受到啟示,可是他已經明確的知道,目前,自己和森林,共享著同樣的生命。
他的瞳孔變成了棕黃的樹木顏色,它越擴越大,占據了全部的眼白。
伊利亞望向長鼻毛的韋恩時,他兀自的開口,聲音在間隔了許久之后才發出,像迷失在樹洞中的呼喚。
“溪水。”伊利亞感覺自己是在這么說話。
而能在墻上鑿壁偷聽的羅德之耳,他出了看見伊利亞眼中出現的一圈年輪外,只聽見從他干涸的嘴唇中念出的干咳。
伊利亞又望向了神父西奈,他用只有他能聽懂的語言在說,“洗禮。”
神父也是如此,看見伊利亞的眼睛又多出了一環年輪后,才聽到咳咳的干咳。
伊利亞的雙眼變成了樹輪,他不知道。
他同樣不知道,他交代的計謀并沒有被這兩位理解,甚至可以說,這兩位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說話。
森林和伊利亞成為了彼此的意識和潛意識,它們移動著樹根和地皮,讓來自羅德城的兩位在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他處,好笑的是,這兩位在各自的領域都達到頂尖位置的人,在這個時候都失去了智力,以為是在自己的意志驅使下,才開始在森林中走動。
“現在是什么時候?”伊利亞在問自己。
“現在是霧氣和柔光之時。”樹在對自己回答。
兩者都聽見問與答,兩者都認為在自問自答,像正進入智力巔峰的賢者,每當一個問題被提出,隨之而來的,就是不假思索就得到的明悟。
“霧氣與柔光之時,不算是好的時候。”
“總會有辦法。現在就是辦法。”
“那么他在哪里?”
“他在任何一個地方,他就在這,我感受到他的踩踏。”
“讓他的白天變成黑夜。”
“枝葉可以生長。”
“利用他的生命。”
“他的生命,長出他的因果。”
“當一萬個眼球都對準了他。”
“他將繼續擔任他的角色。”
“飲下他的苦杯。”
.........
羅德城。
在西邊的森林。
一處密林內。
本該在掉落的黃葉正在迎來它一年中的第二個春天。
它抽枝發葉,層層疊疊,牢牢的遮擋住了每一縷陽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喬勞爾在越來越深陷泥土的步伐中,走到了他的黑夜。
在一個奇特的地方,有五顆樹鬼使神差的以奇特的方式佇立,它們分別是榆樹,橡樹,梣樹,櫟樹,還有少見的水鏡樹。
在它們中間,逆長的根像蜘蛛的爪一般,一根根的突出了地面,它們貼在地上,組成一朵詭異的花,逆根的中央,是一個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的黑洞,里面噴出腐臭和震動后,一束污穢溫泉般的噴涌。
它不斷的拔高,落下的黑水沒有向地面流淌,如蠟般瞬間凝固,最終,一層層的凝蠟生動的表示出水的形狀后,有一個似人又非人的生命破開凝蠟走了出來。
喬勞爾的生命被毫無察覺的分散,正如一個日子一個日子點著數的人,直到病痛時才發現了年老。
魁梧健壯的他如今弓腰駝背,除了臉上間或出現的年輕眼神的閃爍,和一個垂垂老矣的衰者并無差別。
喬勞爾的身高本來讓很多以武力為尊嚴的男人都得仰望他,可是現在他竟然和勉強變成人形的逆根胎兒平視。
“能讓讓道嗎?”喬勞爾昏暗的眼睛并沒有察覺到眼前事物的特別。
逆根的黑胎沒有動靜,慢慢的伸開了手,去攔截喬勞爾的前進。
“殘忍,你為什么要阻止一個將死之人的赴死。”
胎兒沒有回答,也可能沒有理解人類的語言,胎兒用生來就會的一句話在話不對題的回答喬勞爾。
“親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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