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在被追逐的過程中,我感覺到我這一次在劫難逃,啊,遺憾,作為一個史官,有一段經歷我還沒有記錄。
那是我的萬騎長使用銅牛陣獲得勝利的一場戰役。
當時,我們的銅牛如同土元素制造的魔像,從高崖上俯沖而下,把食人魔攆成肉沫,它們的血是綠色的,氣味比嘔吐物好聞些,那場戰役,我的萬騎長連一兵一卒都沒有損失,除了一位戰士崴了腳那就是我。
我一直不記錄的原因很簡單,這個戰役太精彩,如果我僅僅是記錄著:
秘銀騎士使用銅牛,牛群居高臨下,沖破食人魔,大勝,不費兵卒。
這樣太簡單了,我有點心痛這段歷史被客觀的記錄,我想把它寫成詩歌,到我老了的時候在酒館吟唱。
我能夠捕捉到成功的喜悅,埋伏時的激動,制作銅牛時的費解,我也能精湛的描寫聽到的慘叫,食人魔的肉色,還有它們的憤怒和痛苦雖然我聽起來很喜悅。
但是因為立場的關系,我體察不到它們被滾燙的銅牛追趕并碾壓時的心情。
它們是怎樣的心情?
它們的狂吼意味著什么?
我不知道。
所以這個部分我一直沒有動筆。
如果我能活下來,我立馬就動筆。
現在!我知道了它們彼時彼刻心里會想什么當我正被大船無情的追趕。
“你為什么不進你母樹的懷里我什么要和母樹生下你”
我心里的想法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我是史官,我還是有些顧慮,我不想不太文雅的字從我的口中吐出。
我感覺銅牛的角不,大船的頭已經在頂撞著我,我還聽見割破土壤的聲音滾滾而來,我想在下一刻,我就會成為肉色的浪花。
一片銀色的光芒掃過了我的眼睛,我想這個時候我已經死了,我的靈魂被擠壓到眼球,才讓我看到這個純白的光芒真棒,我的靈魂是純白的光芒。
接下來我聽到一聲巨響,我想這個是因為死亡之后感知的延遲,我先死亡,接著才能聽見死前的聲音,可惜,再也無法記錄了,除非我的肉沫和白骨還可以繼續書寫,好可惜啊,如果我能寫下這種體驗,絕對能創造文字藝術的先河等等,死人書寫死后的體驗,這好像是個悖論。
更多的想法出現在腦中如果這個時候船還沒有碾爛我的腦的話應該是唯一剩下的一個想法產生了,我想回頭,看看沖擊我的船長什么樣子。
如果死后的感知是延后的,我回看時,應該可以看到它的樣貌。
果然,我看到了船,時間如同停止了,它在撞擊我的前一刻停止。
“沒有受傷?”船在問我。
“沒有。”我條件反射的回答,“請你告訴我靈魂怎么受傷?”
“我告訴你,靈魂也會受傷。讓開。”
我首先是戰士,其次才是史官,死后我也首先是戰士,只要是命令的口吻,我都是在第一時間服從。
我讓開了。
嘿,靈魂居然踩在地上有踏實的感覺。
大船重新借著下坡的斜度,笨拙的滑下去,在沙地上滑行了一些距離,歪歪曲曲,最后如同大醉的人,倒在了地上。
我興致勃勃的注意著船,想看看我被壓死后的樣子,看看我在山坡上留下來的血漬,看看我的骨頭和器官會破損成什么樣,結果我什么都沒有看到。
我詫異的撓著頭,還真的摸到了頭發。
“嘿!”
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阿斯靈,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尋聲望去,我的秘銀萬騎長站在和樹搏斗,他一抽一動的樣子,很符合我心中要和樹木生船的模樣。
我來到那顆樹旁,看見秘銀萬騎長的整個手臂都捅穿了樹干,他一只腳踩在樹上,不斷的拔出那只手。
“戰士,不要站著,摟住我的腰,配合我的節奏,向后用力。”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沒死,我看到的掃過的白光是秘銀萬騎長的飛馳,我聽到的巨響,是他把手砸進了樹干,而大船的停留,不是我死后感知的延后,是他的另一只手穩穩抓住了大船。
我摟住了萬騎長的腰,一起向后用力。
他的口號很特別,隨時隨地都是保持著戰斗的狀態。
“突刺!”他吼著。
我們兩人向后用力。
“盾墻!”
我們卸力。
“突刺!盾墻!突刺!盾墻!突刺!盾墻!”
......
這都第幾個來回了,我有些擔心有人尋聲看過來,尤其被可能掉頭的伊南娜看到。
我和萬騎長現在的動作,如果隔著老遠的地方看......
怎么分辨樹的性別?我在萬騎長身后看了一圈樹木,想找出些樹木的差異。
我的想法是這樣,如果伊南娜真的掉過頭來確認我死沒有,又碰巧看到了這個場景,我就用一個荒誕的誤會,來掩飾這個不能提的誤會。
比如,伊南娜會問:“你們在干嘛?”
“遵從萬騎長伊南娜的命令。”
“你不是我的部下。”
“是你讓我和樹木生一個船。”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樂,笑聲堵在胸口就被撞到了土地上。
萬騎長終于拔出了手臂,我和他愚蠢的滾下了山坡。
“嗷”我撞到木船上停下。
“不”我看到萬騎長向我橫置著滾來。
“嗷”萬騎長撞到我身上停下。
史官要隨時敏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心里的腹稿有了記錄:
秘銀萬騎長的體量,沒有我想象的那么重。
我的萬騎長站了起來,明明負鎧會讓他更加疼痛才對,反正他輕盈的跳了起來,像是鎧甲對他而言是手臂上的粗毛一樣自然。
他端正的望著我,我還在船旁邊叫痛。
他伸出了手,把我拉起來,我太痛了,其實如果他不拉我起來的話,我更樂意繼續躺一會兒,等疼痛離開,然后在小心翼翼的摸摸骨頭,看看有沒有折斷,尤其是肋骨,那玩意兒太同意斷,對戰士而言,簡直家常便飯。
“由衷感謝你的援助,慷慨的戰士,阿斯靈。”
“是你救了我的命。”我這么回答,萬騎長任何時候的談吐都莊重無比,這點我確實學不來。
“不,當你被大船追趕,救下你本就是我的職責,不需要感謝我。”萬騎長突然站得更加端正,大有一種要向我敬禮的勢頭,“而你,才是真正的幫助我擺脫了困境的戰士。”
殺了我吧,萬騎長真的在向我鞠躬他的鎧甲真的做功精良,就連在彎腰鞠躬時,我都看不到頭盔和后頸間的縫隙。
“同時,我也要鄭重的問你。”秘銀萬騎長的語氣中聽不出困惑,因此我不太清楚他是不是在嘲笑我,“為什么一艘船會追你?你對它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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