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秘銀騎士的重拳上又彈射出了食指,手臂護鎧上的雕刻著薔薇藤蔓在我的視野之中恍惚。
我好像看到了一條流銀的海蛇。
再一次,它戳進了我的嘴巴,捅著我的喉嚨,我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清醒的我感覺到這根手指會在下一次發力中,貫穿我的顱骨,另一半貪婪的我也有種另外的感覺——我要的終于得到了。
那個貪婪的我變成了吝嗇的臨終守財奴,他在死亡前都要用盡最后的力氣,去搶奪神父頸子上佩戴的銀飾,而我,則在抑制不住的反胃中,勢必要咬斷他的秘銀手指。
“我感覺到了你的失智。”萬騎長勾起了手指,我重重的發了個嘔,污穢吐滿了臉,我還把葡萄酒色的胃酸用鼻孔,氣管,食道重新吞了回去。
“我是要求你短暫的向沙特阿卡的奧多獻上你的虔誠,而你,獻祭了你的善良。”
萬騎長的食指一直探在我口中,他旋轉了下手腕,脈搏正對著我的臉,再一次的,他向上勾起了手指,我感覺他的秘銀指快從我的鼻孔中探頭。
“你清醒過來了嗎?”
在貪婪的人也不想奪走你的秘銀了。
此刻的我確實無法說出口了,我個人是知道我清醒過來了,可是我該用什么辦法來向萬騎長表達我清醒了呢?
快點想個辦法,在他開始長篇大論之前,否則他可能不僅會捅破我的喉嚨,還會捅破這艘木船。
“你不是第一個想要我這身秘銀鎧甲的人,你也不是第一個我想要贈與這身鎧甲的人,但是你要知道,鎧甲和王冠,這兩個東西一定不能輕易的就穿戴,因為——”
人在垂危的時候,智力會得到空前的開發,當秘銀騎士開始了他溫柔的殺戮——他在開始論述鎧甲和王冠時,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語言上,我感覺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秘銀手指的下力越來越狠。
我想去拍打他的鎧甲,示意求饒,我的智慧就在這,他的偏見一定會認為我還在失智的狀態,還想搶奪他的秘銀,可能在碰撞的那一刻,我就去見奧多了。
于是,在比我的文思爆發還要短暫的時間里,我轉而去拍打船身。
砰砰,砰砰,砰砰砰......
“你清醒了。”萬騎長的聲音舒展開來,和軍醫看見傷員睜眼時那樣滿足而疲憊的說。
他在我的衣服上擦干凈了鎧甲。
我沒有多說什么,他本來是要奪走我的命了,現在把命還給了我,我不敢多說什么,以目前喉嚨的狀態,也無法說什么了。
“向奧多的祈禱不能中斷,但是你的內心不夠強大,我不能讓你繼續。聽著,我現在告訴你這首歌的意思,你用我們的語言來歌唱。”
這樣我不會更容易失神嗎?
“這樣奧多就能聽不懂,你就不會被奧多的神性而影響。”
這樣還有用嗎?
“你拿著異國的錢幣來買面包,一樣的會有用。”
你有必要回答我心里的每一句話嗎?
“我在給你講話時,我需要你能給我最基本的回應,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哦,你不是讀懂了我心里的話,你是嚴謹到提出用通用語歌唱的方案時,就預想到了我可能的提問,哼,有趣,每一次的補充解釋還保留了一段時間的停頓,嚴謹到令我嘆為觀止。
“可以嗎?”萬騎長溫柔的問我。
我指了指喉嚨,在搖頭。
“不,這對我而言就是基本的回應。”
他又理解錯了,我搖頭不是指不能進行“最基本的禮貌”。
我再一次指了指喉嚨,長大了嘴,做了幾個吶喊的表情,然后搖頭,我敢保證這個搖頭的速度快的像一個被颶風攻擊的風向標。
“不能說話了?”
我點頭。
“那就不說話。”
我變成了船上的桅桿。
我是一個人形的疑問。
我覺得要是成為萬騎長的條件中,有一條是要把思維變得這么古怪,那我現在斷腕。
“當我還年少時。”萬騎長把孤島的歌翻譯成了通用語。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邊。
“媽媽就告訴我,我會擁有戰船,多更多,巨船在風浪,如飛過。
“當我還年少時,媽媽就告訴我,我會擁有子女,多更多,領土在擴張,都肥沃。
“當我還年少時,媽媽就告訴我,我會擁有女人,多更多。”
這是什么東西——翻譯成通用語之后,我體會到的雄壯感蕩然無存,聽起來像是一個貧瘠了一生的流民在用母親的話在自我寬慰,為什么要給我翻譯,白白浪費了這么好的音律。
我抬起頭,等待著秘銀騎士的繼續翻譯。
他住了口。
我繼續等待著,很明顯呀,這首歌是有后續的。
“沒有了。”
沒有了?
“你沒有必要獻上全部的虔誠。”
我暗自決定,獻上的這一部分信仰,要予奧多最純粹的信奉。
秘銀騎士在唱起這首歌時,聲音如同浪濤般一浪高過一浪的響徹,我說不出話,他也聽不見我內心的聲音,我也用沙特阿卡的語言在合唱,我的血液,都是咸腥味的翻騰。
這是我第一萬次佩服我的秘銀將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在心里都把這首歌唱得口干舌燥時,他的激情卻絲毫不減少,幸好我從歌謠中抽身而出,我發現了一件事情,必須要去提醒正在高歌的萬騎長。
“銀鎧甲!”這是萬騎長要求的,在船上,我和他是一樣的戰士,“銀鎧甲別唱了。”
“當我還年少時......”
“銀鎧甲!有東西在伴隨著我們的歌聲打節拍!”
“當我——”萬騎長住了口。
砰砰,砰砰,砰砰砰。
“是不是你剛才拍打木船的聲音?”
“時間不會重疊。”這是我常常對記錯歷史的年輕史官嘲弄的話,“你也沒有必要一直強調我向你求過饒。”
“放下情緒,尋找根源。”
砰砰,砰砰,砰砰砰。
聲音是從船底傳來的。
“是誰!”我用破爛的嗓子在為自己壯膽。
回答我的,是從船下冒出的一堆氣泡。
“出來!”在戰場上,率先怯場的一方便是輸家,“出——來——”
我嘶吼之后,感覺到紅光的普照,萬騎長拔劍了。
秘銀騎士眾多的偏執癥狀中,有一條讓古斯塔夫都無法矯正,只要他拔劍,就必須存在劍下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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