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站在剝皮者弗倫提斯的門口,他手里拿著一個木盆,盆水一路嘩嘩作響,灑落了一地。
????庫姆布萊趴在了有光亮的地方,他熟練的掏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短刀,對著水盆中的自己,打理起頂上又長出來的頭發。
????“本來我想在岸邊把頭發清理干凈,結果我高估了星光的威力,它根本沒有辦法照亮盆中的我,還有,雖然你們的語言沒有明確的指向性,但是我通過你們的表情猜到了你們在談論我的身體,我告訴你們吧,你們談論的那個東西,我有,我還使用過。”
????他很期待通過那扇門,又不得不害怕得停止了劃槳,來自大海上的久遠歌謠,通過無數代海民的嘴巴,在文蘭的腦海中唱響:
????文蘭摔下了船槳,等待著船支的慣性漸漸消失,木船在大海的沉睡的呼吸中穩定的起伏。
????臨近大海的邊緣,通過月中的門扇,就會來到另一個隱秘的世界。
????識海的文蘭,能夠看見海洋沉睡的樣子,他們離月亮越來越近,教士在月亮之上留下的剪影就越大,簡直就是一扇世界盡頭的門――
????文蘭的船槳未停,他向著月亮的方向前行,月亮上有教士的剪影,這讓文蘭認為教士庫姆布萊的智慧全部都來自于星體的光芒。
????“打算講的時候講。我只在思維寧靜的情況下背誦我的典籍,其余時候我不會用多余的思想去污染它,它是我這里――”教士站了起來,輕輕按著胸口,“最后的圣地。”
????“打算什么時候講?”
????“不講。”
????“講課。”
????這又是一句胡話,文蘭猜測著,這可能是因為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受不了一點點撥動。
????“我嗎?我驚魂未定。你們太可怕了,假使我沒有用邏輯來推理,我根本就分不清你們性別上的差異。”
????“你到底怎么了?”
????“我想我需要被扔進海中。”
????文蘭扔掉了槳,“為什么?我可以聽你講解,也可以把你扔進海中。”
????“不行,現在不行。”
????“不行?”這個是文蘭沒有想到的回答,“我讓在未來一定能夠成為強大戰士的孩子教導了你武技,你現在得到了武技就不講課了?”
????“不行。”教士被靠在船頭,身朝著文蘭,把光禿禿的那圈腦袋用來示人。
????海上升起了明月,在柔和的光芒中,文蘭滑動著船槳,“現在我們遠離了沙特阿卡,沒有人還會對你發出進屋的邀請,繼續你的講課。”#b... ...
br#????教士被扔進了船,文蘭三步并兩步助跑之后也跳了上去,船很顛簸,不是來自伊利亞的技術,教士也因為顛簸而更加狼狽。
????持續不斷的念叨一直徘徊到了碼頭,文蘭沒有讓教士坐在碼頭上繼續授課,因為理解了文字中的力量,文蘭還不愿意讓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聽到這個高級的智慧――說不定在尚未開化的孤島之中,不止存在自己這一個人能夠體會到其中的妙處。
????文蘭覺得好笑,這個教士在看到沙特阿卡人的殺戮的時候,沒有害怕,在看到沙特阿卡人的野蠻的時候同樣沒有害怕,但是在看到了這樣熱情的邀請之后,居然會從趾高氣昂的指點,不動聲色的傲慢中,流露出凡人的一面。到現在為止,在離開了剝皮者弗倫提斯老遠的距離之后,他的智慧的言語都仍然被“可怕”沖撞的語無倫次。
????“需要,需要,就頂上那一圈,拜托你了,謝謝你了,不要弄傷我的戰斧。”
????“所以你需要去那個稍微寧靜點的碼頭嗎?”
????文蘭自以為找到了這個語無倫次的形容中真正的意義――教士所說的立起的,一定不只是毛發。
????“我才不是幸運,我太怕了,我感覺到頭頂的毛囊在他提出這個邀請的時候就全部一根根的立起,根本按不下來,而且!只要我去觸碰,就生長的更快!”
????“那是他的妻子喜歡的臉,弗倫提斯的妻子看見一個俊俏的男人就會讓――”文蘭故意在臉上做出了一個剝皮的動作,“可是他的妻子對于弗倫提斯唯一不愛的地方,就只有臉,所以你很幸運。”
????“那不是真正的臉?”
????“他哪里可怕了?要是你看到他現在臉皮之下的真面部才是真的可怕。”
????“可怕,可怕,你們真的太可怕了。”
????在走出了這間熱情的住所后,文蘭捏著教士的脖子故意刁難,“你到底接受他們的邀請沒有?”
????這一個和神靈通靈的媒介,如果被有著其他信仰的人觸碰,剝皮者弗倫提斯會不會有所介意?文蘭只有在拿住教士,一起離開之后,補充說,“你的木盆做工很好,但是木材的用料不佳,我明天給你換一個新的,相信我,學習了伊利亞對于木材的知識,對于木盆我是了解的。”
????“謝謝你的款待。”文蘭在衣服上的衣兜中拍了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今天沒有帶錢,無法購買下這個木盆,在信仰濃烈的孤島,這些木盆雖然是用來是洗臉,更多的時候,是在遠航歸來之后洗滌掉戰士身上的殺戮之氣,以此告訴奧多――我們回到了孤島,現在我只是... ...
一個父親,丈夫,兒子......總之會把暴戾的一面清洗。
????教士把短刀在水盆里清洗了一下,繼續開始剔除另外一側的頭發,“頭發很奇怪,只要長長了之后,它的生長速度幾乎不能用肉眼看見,但是如果只是頭頂的這一圈,要不了幾句典籍的時間,它們就呼啦啦的,野草一般的往頭皮外探頭探腦。”
????“在我拒絕了你們的邀請之后,我一直在問你,我能不能借用,你一直回答,我贊美你,我想,你那個時候是同意了。”
????“你什么時候拿走了我的木盆?”剝皮者弗倫提斯有些不滿。
????教士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短刀的刀刃,擦去了上面的短硬的毛發,上面還有不少油脂和污垢。
????當我還年少時,媽媽就告訴我,我會躺進小船,流入寧靜的河。
????語言就是人類的束縛,文蘭在無可奈何之中歪起了嘴角微笑,月亮的門扉之后,是危險還是機遇,沙特阿卡人固定的思維根本就不讓他前行――現在我正在小船之中,現在的大海正在沉睡,所有的海都在告訴我,不要再前進。
????“文蘭,你為什么要這么笑?”教士的內心一定是平靜了,他的眼神恢復了居高臨下,“這個笑容根本就不是你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