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鄉遇故友（二）

　　張家衛上前一把抱住略顯單薄的家鵬“是啊，十年了。這要是在別的地方我都不敢認了。我臨來的時候，我爸爸還要我順道來看看你。三叔三嬸兒都還好吧？”
　　“還好，還好。這次你回家就能夠看到他們。”
　　這時，張家衛才想起坐在旁邊的福爾曼，趕緊向張家鵬介紹:“這是比利時毛瑟公司東亞事務代表福爾曼先生，德國人，我現在的老板。”
　　張家鵬聽到這里，一把反抱住張家衛，滿臉羨慕嫉妒恨的說道:“三哥，你好運氣呀。傍上毛瑟公司，干軍火買賣，就等著數錢吧。”沒等張家衛回答，接著說:“哥，你幫忙問一下你的老板，都什么耳曼的，還要人嗎？我跟他一起干，怎么樣？”雖然他是在跟張家衛說話，卻是一臉有求于人的表情看著福爾曼。
　　張家衛可是沒有想到，十年不見的堂弟，一見面就給自己提出這樣一個無法向福爾曼張口的問題，自己也才剛剛加入毛瑟公司，不知道將來會怎樣？怎能再介紹別的人。
　　隨后向福爾曼用德語介紹了張家鵬，并向福爾曼表示抱歉，剛才只顧得兄弟相認，有些失禮。但是張家衛并沒有把張家鵬要加入毛瑟公司的要求翻譯給福爾曼。
　　福爾曼也看出張家鵬是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而不僅僅只是張家衛說的禮貌性的問候，就用日語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用日語交流會更好一些。我想張先生在日本留學，日語交流應該沒有問題吧。”
　　張家鵬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洋鬼子居然能說一口流利的日本話，這讓他非常驚訝。
　　張家鵬當下也不客氣地就說:“我是想能到你的公司里任職，和三哥一起為你們公司效勞。”
　　福爾曼這時才明白張家衛為什么沒有把張家鵬的話翻譯給他，“據我所知中國留日的軍官，回國后都有很好的發展，像云南的蔡鍔，北伐軍的蔣介石，蔣百里，何應欽，湯恩伯，皖系的徐樹錚、直系的孫傳芳，山西的閻錫山，奉系的楊宇庭。”
　　沒等福爾曼完全說完，張家鵬就說道:“我哪是帶兵打仗的料，弄不好還要掉腦袋。我爹看我在家整日游手好閑，就挖門盜洞找門路把我送到日本軍校來了，好回去也像我大哥二哥一樣，能夠光宗耀祖，將來也混個旅長，師長當當。可誰曾想到，今年初留日派的楊宇庭參謀長被少帥給弄死了，我現在畢業回去，還不得從大頭兵開始干起。我哪受得起那個苦，只要有錢賺，干什么都一樣，你說對不？三哥。”
　　張家衛知道這個堂弟是三叔家的唯一男丁，從小被三叔三嬸寵慣了，一點苦也吃不得，只要能在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就不錯了。人各有志，將來能干什么再說吧。
　　張家衛轉頭看向福爾曼。
　　福爾曼并沒有看張家衛，對著張家鵬說道:“我也是剛剛得到公司的任命，日后如果有機會，再請張先生多多鼎力相助。”
　　福爾曼委婉的拒絕了張家鵬。
　　張家鵬訕訕地說道:“福爾曼先生說的甚好，還是等我畢業以后再說吧。”
　　他接著說道:“對了，哥，今天一早我們隊長來給我放假一天，說是奉校長坂本政右衛門之命，讓我來邀請你，只要你愿意，他可以保薦你入東京陸軍士官學校。三哥，這種事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日本陸軍中將，保薦一個中國學生，這可是頭一次。要不是你的緣故，還不可能給我放一天假呢。三哥，你是怎么認識這個坂本政右衛門的？”
　　張家衛聽張家鵬這么一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坐在旁邊的福爾曼確是知道，日本作為一個新興的帝國主義國家（或者說帝國主義門檻國家），亟需鞏固在華攫取的各種利益。因此，培養親日群體、以期未來對中國能夠施以一定的影響與控制，實乃當務之急。而招徠留學生便是最佳手段之一了。所以日本軍校在中國各大派系里邊都接受一定數量的留學生。聯想到中村正雄，還有張家鵬，看來那個藤原秀樹也是非常看好張家衛，極盡拉攏手段。
　　張家衛說道:“我是不認識你們的校長。就是他的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的。那你給我們介紹介紹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吧。”
　　通過張家鵬的介紹，張家衛和福爾曼知道:
　　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其前身為創建于1868年的京都兵學校，次年遷往大阪，稱大阪兵學寮。1871年遷往東京，稱東京兵學寮。1873年海軍兵學寮成立后，改稱陸軍兵學寮。1874年，根據《陸軍士官學校條例》正式建立陸軍士官學校，首任校長為曾我祐準，由陸軍卿直接領導。該校的招生對象、專業設置和學制幾經改革，現為學制3年，下設步、騎、炮、工，后勤，航空6個專業，實行士官候補生制度，招生對象為高中畢業生，除招收高中畢業生外，還從部隊招收經考試合格的軍士入學。該校重視精神教育，強調提高學員的文化水平和戰術素養，為日本培養了大批高級將領。
　　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在部隊兩年以上經歷，未滿30歲的中、大尉軍官，考入日本陸軍大學畢業后有機會成為高級軍官。和海軍兵學校、東京第一高等學校(東京帝國大學的預科學校，畢業后可直升東京帝國大學)被稱為日本國培養軍官的三大名校。
　　教學嚴謹科學，并非人人都可以順利畢業，其軍事教育普及在各個方面，教授的課程繁多而且復雜，想要畢業，首先要通過的課程：戰術學；戰爭史；編制學；兵器學；射擊學；航空學；工程學；交通學；繪圖學；馬學；衛生學；教育學；軍隊教育；一般教育；外國語等。
　　該學校主要教授軍事課程，并且注重向學生灌輸“效忠天皇”的封建忠君思想和為了“大日本帝國”不惜肝腦涂地的思想，以非常殘忍的方法來培養學生的武士道精神。陸士的畢業生是日本近代軍隊的骨干。日本皇族、華族也多數進這兩所學校。因此，在原本就非常尚武的日本社會有極高的聲望和影響力，找書苑 ｗww.zhaoｓhuyｕaｎ.ｃom甚至超過東京帝國大學。
　　由于受到“政治學西洋，軍事學東洋”的影響，很多的中國軍政界要員也先后都在此校就學。比如：蔡鍔，蔣百里，張孝準，徐樹錚、許崇智，孫傳芳，閻錫山，尹昌衡，劉毓祺，蔣作賓，何應欽，湯恩伯，朱紹良，程潛，黃慕松，林振雄等
　　中國留學生在陸士所受的教育水平其實并不算多高，主要原因來自于分別授課。
　　分別授課主要有幾個原因——外國留學生入學只需遞交申請，無需經過入學考試，以韓國（指延續自李氏朝鮮的大韓帝國，非大韓民國）、中國（清國）、印度、暹羅（泰國）等外國留學生的學力基礎與日語水平，明顯不適宜與經過嚴酷考試選拔出的日本學生同堂學習；外國留學生的學習年限不定，與日本學生的學年難以配合；有些科目?課程，作為日本本國軍事機密，不能傳授外國學生等等。因此，除了在偶然場合的情況下共同舉行畢業典禮，以及其他一些特殊的典禮儀式之外，陸士外國留學生的學習與生活基本不會與日本學生一起。
　　另外陸士有一點比較神奇，中國留學生雖然都在一起訓練、學習，但是其實小團體特別明確。為啥呢？因為每個人去陸士留學的目的是不同的。有的是革命黨，有的是軍閥，有的是進步人士，有的是大清遺老遺少，所以進去之后其實小圈子特別明確，各自為政。
　　張家鵬在介紹中，艷羨之情不由流露于言表之上，吹噓之詞不由夾雜于語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