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田中奏折（二）

　　黎明時分，火車徐徐進入了遼陽站。蔡智堪拉起張家衛，隨著幾個下車的日本人一起下了車。
　　南滿鐵路，原為沙俄在我國東北境內所建筑的中東鐵路。日俄戰爭后，長春至大連段為日本所占，改稱為南滿鐵路。同時日本在南滿鐵路沿線，兩側各五公里，享有駐兵權。鐵路站點有行政管轄權。
　　由于時間還早，兩人在車站附近找了一家小吃店，喝著東北的大豆漿，吃著東北的油條，看著陸陸續續有些漸多的東北人，聽著店老板一口東北話的吆喝，張家衛到現在才有一種真真實實到家的感覺。
　　張家衛問蔡智堪:“為什么在遼陽而不是在沈陽下車？”
　　蔡智堪盯著張家衛仿佛在看一個外星人，最后嘆口氣說道:“看來你對東北這幾年發生的事情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反正時間還有，我就給你講講:去年的6月4號，張大帥和吳俊生大帥從北平回奉天，坐的專列在沈陽的皇姑屯車站外幾百米處，被關東軍埋的炸藥炸死了。如果張大帥能夠在沈陽的前一站新民站下車，再坐汽車回沈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當時已經有人提醒過張大帥，可是張大帥覺得日本人還不敢對他動手，就沒有采納那個人的建議。”張家衛聽到這里，突然想起父親告訴過他，自以為是是會害死人的。
　　蔡智堪接著說:“現在日本人可是少帥的殺父仇人。日本人早有吞并東北的野心，中國和日本一戰是不可避免的。我之所以和你在遼陽下車，就是因為我們不知道日本警方會不會在奉天驛逮捕你。我們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不應該去冒這個險。還有那個高個子的日本警察，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分析，最可能的是，看到我們從醫院的后門上車，他已經來不及趕回到醫院前門坐車了，而小個子警察看到我們的車，也等不了那個高個子了，只好自己駕車跟蹤我們。高個子的警察非常可能給沈陽的日本警察打電話，在你下車的時候逮捕你。”張家衛覺得非常有這種可能。
　　兩人簡單的吃過早飯。蔡智堪在電話局用電話與奉天的王家禎取得聯系。在電話中，王家禎讓二人不要動，他會派駐遼陽的奉軍用車護送二人到奉天。
　　當天下午在沈陽小西關外的王公館，王家禎非常激動而熱情的把二人迎進了客廳。
　　王家禎大約三十四五歲，戴個眼鏡長相斯文但卻非常干練。沒有過多的客套，在聽二人簡單的介紹中，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的不斷地打量著張家衛。
　　張家衛把襯衣脫下，王家禎和蔡智堪發現在張家衛前胸部位的繃帶又被滲出的鮮血染透了。應該是張家衛在把小個子警察扔出火車窗外的時候，又把傷口掙開了。隨著一層一層的繃帶解開，蔡智堪從張家衛的后背部分把已被鮮血染了部分的文件取了出來，才發現張家衛的傷口有崩開的地方，肌肉外翻著，像一張咧開的大嘴。也許是天熱的緣故，再加上已經三天沒有換藥，傷口有些發炎的癥狀。王家禎沒有讓人送張家衛去醫院，堅持讓軍醫官來給張家衛把傷口處理后，才能送醫院去。張家衛倒是覺得這點小傷沒有什么大礙，見王家禎堅持，也不好反駁，只好靜靜地斜躺在沙發上。
　　蔡智堪在旁邊給王家禎敘述了獲取《帝國對滿蒙之積極根本政策》大致的經過:
　　田中義一，1861年出生于日本長州藩的一個士族家庭，從小深受長州軍閥山縣有朋的影響，具有瘋狂的侵華野心。1892年，他從日本陸軍大學畢業，先后參加過甲午中日戰爭與之后的日俄戰爭，從陸軍參謀逐步升為陸軍省軍務局長、參謀次長、陸軍大臣，軍銜晉升為陸軍大將，繼山縣有朋后成為日本陸軍長州軍閥的統帥與新一任巨魁，他長期從事侵華可行性的研究工作，熟讀《大清一統制》與《曾文正公全集》，有“中國通”之稱。從1913年開始，他公開赤裸裸鼓吹侵華，首先是割裂與霸占中國的東北地區——日方稱之為“滿洲”，宣稱：“大陸擴張乃我民族生存的首要條件”，日本政府“必須確定經營滿蒙的大方針”，將“滿蒙”變成“世界上最昌盛的殖民地”。在日本軍部的支持下，1927年4月20日，田中義一上臺組閣。在這屆政府中，田中義一除擔任首相外，還兼任外務大臣與拓殖大臣（即殖民大臣），親自掌管對外擴張事務。他任命主張“滿蒙第一主義”、積極鼓吹以“外科方案”解決“滿蒙問題”的強硬派侵略分子森格為外務省政務次官，分掌外交實權；他們與日本軍部的*分子勾結密謀，策劃加緊侵略與分割中國東北的陰謀計劃。
　　1927年，田中義一擔任首相不久，就主持召開了一個研究積極侵華政策的內閣會議——“東方會議”。會議由田中義一親自主持，由森格外務次官策劃與組織召開，日本駐中國東北、北京、天津、上海、漢口、南京等地的使領館要員與駐蒙特務機關首領，以及日本駐中國東北的關東軍長官、南滿鐵路總裁等參加了會議。這次歷時11天的會議是日本對華關系史上一次至關重要的侵略決策會議。會議的中心議題是制定“對華政策的根本方針”。會議確定以將“滿蒙”從中國分離出去為根本方針的日該國策。會議公開發布了一份《對華政策綱領》，這份文件措辭含蓄隱晦，但其基本內容與精神實質則是“分離滿蒙和中國”。找書苑 wｗｗ.zｈaoｓhuyuan.coｍ 必須要指出的一點是，分離滿蒙和占領滿蒙還是有區別的。田中義一是主張利用張作霖來實現分離滿蒙的政策的，而少壯派的軍官如鈴木和石原和河本大作等是主張拋開張作霖自己來管理滿蒙的。這也埋下了后來田中義一在張作霖被炸事件后在陸軍和天皇威逼下被迫辭職的伏筆。
　　《田中奏折》上呈后，田中義一即拋出會議宣言，向世界宣稱：“中國內亂能波及滿蒙，紊亂治安。帝國因有特殊地位與權益，不論亂自何方，帝國決予以適當之處理。”
　　田中義一的會議宣言拋出后，立即在世界范圍內引起極度震蕩。“這一宣言對世界各國猶如晴天霹靂，頗為震驚，都預料日本行將占領東北，然后用‘以戰養戰’方式，征服中國和南洋。因之各國情報人員到達東京一地者，即達二千余名之多，企圖偵察‘東方會議’的真實內容；東京警視廳為此增加外事警察三千名，嚴密監視，郵局稅關添員千余名，檢查郵件，并在海軍部內新設間諜速成學校，招募學生九百名，實施訓練。這時駐上海的英國記者已探知田中首相業已密奏日皇，決定武力并吞東北。世人對于田中密奏內容非常關注，因此奏折成為追求對象。其后外電又傳田中密奏已經蘇俄由日本外務省高官手中取得，代價三十萬日元。當時我外交部長王正廷對于田中密奏，當然也亟欲一知，秘密派員專赴東北哈爾濱，欲截購蘇俄買去之件，準備出價五十萬現洋。又傳美國也愿出款二十萬美元，志在必得，但結果都成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