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918 （一）

　　盡管張家衛回到家已經是很晚了，但還是把日本人要殺關玉衡的消息告訴了黃顯聲局長，讓其做好準備。
　　 1931年9月18日星期五
　　這幾天中村正雄去了大連，張家衛像往常一樣早早的來到了商行，剛剛坐下沒有多長時間，就有好幾個日本僑民，陸陸續續像走馬燈一樣，來到商行一個個滿臉興奮地來告訴這個所謂的“中山衛”，今天晚上有大事要發生，給東北軍一個顏色看看，讓張家衛左臂上一定要纏上白毛巾，以示區分。
　　張家衛感到事態嚴重，立即用電話向黃顯聲局長做了匯報，并把商行內的兩只九八K狙擊槍拆散包好，還有十支20響C96樣槍加上備用子彈，十支10響C96是福爾曼離開中國時留下的，一架德國卡爾蔡司8×30的望遠鏡，，一個瑞士產的指北針，一把德國傘兵匕首，還有與福爾曼往來的一些票據和一些現金，在確認沒有遺漏后，一起放在汽車里。張家衛想了想，最后還是把十支10響C96又留在了保險柜子里。
　　轉眼已經到了中午時分，張家衛在浪速通走了幾條街，卻沒有買到自己愛吃的壽司，但是他發現所有的日本僑民都在忙忙碌碌，有的臉上泛著焦急憂慮的神色，有的卻是既興奮又緊張，并且在日僑區馬路上出現了簡易的路障，還有一些組織起來的日僑，拿著棍棒、太刀甚至有些人還帶著手槍在檢查一些沒有日本標志的來往汽車。
　　當張家衛路過清子酒屋的時候，老板娘清子叫住了他，并好心的提醒他今天晚上不要到處亂走。當張家衛說自己還沒有吃午飯，并且還買不到的時候，清子讓張家衛在門口等一會兒，自己轉身進了店鋪，拿出了自己的便當給了張家衛，并且告訴他，現在日僑區的店鋪都不再做生意，每家的婦女包括老年人，家庭主婦甚至一些女學生都在為關東軍做飯團，沒有時間在為客人做便當了。張家衛非常禮貌的謝過了清子老板娘，給汽車加滿油，一刻也沒有停留，直接開出了日僑區。
　　張家衛在街上找到電話，再次向黃顯聲局長匯報了事情的進展。黃顯聲從其他的渠道也了解到了一些日僑的狀況，可是東北軍的高層人物，現在仍然沒有回到沈陽，他自己也是無能為力，充其量在他的職權范圍內，把全省警察局里的槍支彈藥全部下發到警察手里。
　　張家鵬那里也沒有任何關于關東軍軍事行動的消息，還說張家衛是有點神經過敏，充其量也就是日本人又想搞點什么幺蛾子軍事演習之類，這兩個月都是這樣，不用太當回事兒。
　　張家衛馬上就要把車開到大伯家了，可是總感覺哪里不對，自己的右眼跳的厲害，索性直接開車到位于沈陽昭陵南邊的東北大學，費了好半天的勁才把張佳玲找到，并讓她跟隨自己回家。開始的時候張佳玲還笑張家衛的膽子小，雖說有關東軍和一些日本浪人在沈陽街頭有尋釁滋事的事，可是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進入到東北大學校園惹事的。可是后來見張家衛非常鄭重地堅持，她知道張家衛平時并不是說話沒有譜的人，也只好同意跟張家衛暫時回家住，并且應張家衛的要求，在老師同學中散布此消息，能回家的最好回家，家在外地的最好也要投親靠友離開校園。
　　三個平時和張佳玲要好的家在外地的女同學，一聽說張佳玲的堂哥張家衛來接她們回家去住，哪里還管什么上課呀教授啊，興高采烈一路小跑地回寢室拿了一些必要的東西，嘰嘰喳喳地擠進了張家衛的轎車，就像要跟著情郎一起去度假一樣。張家衛也沒有想到一下來了三個，由于三叔家還有一個更小的佳珍，再去四個大姑娘肯定是住不下了，只好一起回到了大伯的家。然后張家衛又開車到奉海站（今沈陽東站）的倉庫，檢查了一下剩下的西藥，并在倉庫門上掛上了德國的國旗。回來的路上又順便買了一些手電筒電池蠟燭等等一些緊急情況下需要的物品。
　　大家一起吃過晚飯后，張家衛回到房間，認真思考著還有什么可做的。不管張家衛怎么說，張佳慧就是不愿意離開自己的家，不愿意在有危險的情況下離開姜耀輝，更何況只是因為張家衛右眼跳了幾下。姐夫姜耀輝也認為現在情況確實很緊張，今天警察也已經配備了長槍，自己一會兒就要回到警察局，可還不至于關東軍跟東北軍動槍動炮，張佳慧不回娘家就不回吧。
　　張家衛在房中把98K組裝起來，又檢查了幾遍C96，閉上眼耐心的等待中。可是等待什么呢？張家衛自己也不知道，他寧愿自己是錯的，可是那么大規模的日本僑民做準備，那么肆無忌憚的在大街上設置路障，肯定不是小部分日本人心血來潮鬧著玩的。給東北軍顏色看看？！可是沖突的級別是什么？有一點是肯定的，這一次沖突的級別一定會大于以往。
　　大伯和伯母一直保持著一個好習慣，晚上過了九點鐘就睡覺。幾個大美女在張佳玲的房中倒是嘻嘻哈哈地聊個沒完沒了，大約十點鐘左右才熄燈睡覺。張家衛卻怎么也睡不著。
　　晚上10:20分，突然從沈陽北大營方向傳來一聲爆炸聲，緊接著傳來了密集的炮聲槍聲。張家衛拎起兩把手槍走到院子中，幾乎同時，大伯和剛剛睡下不長時間的張佳玲和3個女同學也披著衣服來到院子里，街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狗吠聲，附近的街坊鄰居家里也都亮起的燈。可想而知，北大營的炮聲牽動了所有沈陽人的心。
　　過了一會兒，小腳的大伯母才晃晃悠悠來到了院子里，望著北大營的方向，看著那邊的天空隨著炮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又陷入了黑夜，焦急地對張有德說:“老頭子，這可咋整，我怎么感覺今晚的槍炮和以往小日本演習不一樣啊！我們二小子還在那兒當兵呢！”
　　張有德一言不發，背著雙手，只是在院子里轉圈。
　　張佳玲和三個女同學:哈爾濱的楊曼筠，錦州的何曼秋，吉林磐石的陸雋琪，這時才真切地感到事態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她們的想象，她們一會兒看看張有德，又一會兒看看張家衛。每個人一時都不知道應該做些什么。
　　突然，院門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并且傳來了熟悉的說話聲音:“家衛，是我，鞏天民，快開門。”
　　張家衛擺擺手，示意大家不要害怕。自己趕緊跑過去，打開院門讓拿著好幾個大箱子的鞏天民和另外兩個人進來。張家衛認識其中的一個是閻寶航。只聽閻寶航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向你提起過的張家衛。”接著把那位中年人介紹給張家衛:“這位是金日銘，東三省兵工廠值班總工。家衛，時間緊迫，我們長話短說。就在剛才，日本軍隊開始進攻我們的北大營，金日銘擔心日本軍隊會突然占領沈陽的兵工廠，把已經試制好的十發自動步槍的圖紙和一些重要文件帶了出來，并把樣槍全部毀掉了，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把這些重要文件連夜送到關內，呈現給少帥，絕不能讓這些東西落到日本人的手里。另外還有一件急需辦理的事情，今日下午有兩個車皮的軍火，從奉海站要發往關內。但是日本人，到現在都沒有編組，導致車皮還在奉海站的道線上。我們知道，你在奉海站有倉庫，你看可不可以把這批武器彈藥放在你的倉庫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事情緊急，我們只好登門找你了。”
　　張家衛回頭看了看張有德，又看了看四位弱不禁風的美女，這讓他左右為難。自己一走，這個院子里除了女的就是老的。
　　就在此時，東三省兵工廠的方向傳來了激烈的槍聲。
　　張有德已經看明白了張家衛的意思，說道:“三兒，國家有難的時候，我們張家的兒女，不應該是孬種。你去吧，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能對付幾個小日本的。”
　　這時，楊曼荺走了過來，非常堅定地說道:“張大哥，現在國家危難，你應該做更有意義的事，我們能照顧好伯父伯母，也能照顧好我們自己。”
　　張家衛看著這個一直是柔柔弱弱有些沉穩的美麗女孩，說道:“等我回來！”
　　張家衛回房拿出了6把C96樣槍和10多個已經壓好子彈的彈匣。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ｎ.com 鞏天民迎了上來，伸手接過槍和子彈，說道:“家衛，今晚我留下來，可你得告訴我，這槍怎么用？我還沒有見過這種槍呢。”
　　鞏天民也是打過槍的，只是還沒有見過這種二十發子彈的C96。張家衛連說帶比劃，鞏天民立馬就學會了。張家衛又拿出兩把別在腰間，自己帶上幾個彈匣，并告訴鞏天民，屋里還有子彈和槍。
　　張家衛，閻寶航還有金日銘，三人一起把他們帶來的箱子搬到停在路邊的汽車里。張家衛一咬牙，發動汽車直奔奉海站。
　　張家衛開車盡量避開槍聲密集的地區。在路上既碰到了小股的日軍;也碰到了在路上設置障礙的中國警察。車上懸掛的德國國旗，幫助了他們大忙。
　　在車上，張家衛了解到，有一群東三省兵工廠的工人們，自發的留下來準備搬運武器彈藥。他們本來是準備將武器彈藥發往關內以后，就下班回家的。可由于日本人不給車皮編組，導致武器彈藥無法運出奉海站，但是又不想武器彈藥落入日本人之手，就自發的留了下來。
　　當張家衛他們到達奉海站的時候，張家衛看到有一群工人模樣的人，正在焦急的等待著，兩輛卡車緊靠著鐵路道線上的兩個車皮停在貨場站臺上。
　　見他們下車，一個年輕人跑了過來說道:“你們聽到兵工廠那邊有槍聲了嗎？”不待三人回答，接著說“我估計日本人在攻占兵工廠，你們再不來，我就要把這兩節車皮的軍火炸掉，也不能讓它們落到日本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