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除奸殺敵（一）

　　這時，單庭秀不顧一切轉過身來說道:“大家都把槍放下，別走了火！有話慢慢說！”
　　張家衛一言不發，把雙槍慢慢地放在桌子上，眼睛卻始終在盯著眾人的一舉一動，說道:“想必你二人就是報號“老北風”的張海天和報號“忠義”的項青山吧。”
　　年長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說道:“我就是張海天。”回過頭揮揮手示意眾人把槍放下，指著旁邊年輕一點的說道:“他是項青山。”
　　“本人張家衛。”
　　張海天想了一下說道:“張家寶，你認識嗎？”
　　張家衛反問道:“哪一個張家寶？”
　　張海天說道:“沈陽城練八極拳的，他家老爺子張有德。”
　　張家衛說道:“張家寶是我大哥，張有德是我大伯。”
　　張海天說道:“我年輕的時候也練過武，跟你大伯，大哥有過幾面之緣，后來家寶兄弟不愿意奉命來剿滅我們，聽說后來被貶到熱河去了。哎呀，這都是以前的事兒，我們不提了。這么說，你就是前兩年沈陽城傳說的大鬧東京陸士的那個張家衛？”
　　張家衛說道:“大鬧陸士談不上，只是在陸士門口教訓了幾個日本武士。”
　　張海天和項青山重新上上下下打量著張家衛，對著項青山說道:“比我想象的要年輕得多。”又對著張家衛一抱拳說道:“剛才我還以為是日本人派來的細探，多有得罪，還請家衛老弟不要見怪。”
　　張家衛站起來，他見張海天與自己的父親年齡相仿，彎腰作了一個揖，笑笑，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東北經此巨變，人心向背不得而知，小心謹慎理當如此。”
　　項青山見雙方都已經把槍放下，忙說:“既然雙方都有話要說，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聊。家衛兄弟，大老遠來的，先喝口水。”
　　張家衛依言坐下，剛要端起茶杯，張海天品過張家衛剛才說過的棉里藏針的話，面帶不悅地說道:“家衛老弟，什么叫人心向背不得而知，我是個粗人，你有什么話就盡管說。”
　　張家衛見話說到這個份上，索性來個小胡同趕豬--直來直去，說道:“918事變后，在北平的少帥聽說你張海天，項青山，單庭秀，蓋中華等一眾綠林英雄于9月23日，報號老北風拉隊伍打鬼子，攻打田莊臺，襲擊了營口發電所和水源地，使日軍遭受重創，造成營口停電停水，混亂不堪，狠滅了日本侵略者的囂張氣焰。可現在聽說你們投靠了漢奸凌印清為總司令的東北自衛軍。所以少帥委派在錦州負責抵抗一切事宜的黃顯聲將軍，派人聯絡你，向你們說明事情的真相，不要誤上了凌印清的賊船，成為了國家的敵人，民族的罪人。我這次來攜帶了黃顯聲將軍的親筆信。”
　　單庭秀把信遞給張海天。張海天接過信又遞給了項青山，看著有些驚訝的張家衛說道:“我是個粗人，不認識幾個字兒。”
　　這時，張家衛指指房頂說道:“老英雄，能否讓房頂上的弟兄和后窗外的弟兄都撤了？”
　　張海天趕緊吩咐手下都撤了，回過頭問道:“你怎么知道窗外和房頂上有人？”
　　張家衛說道:“我進來的時候觀察過:換做是我，要想抓住屋里的人，一定會壓住房頂，堵住后窗。在你們進門前，我聽屋外的腳步聲，應該不少于二十人，可你們進屋這才幾個人呢？所以你一定派人壓住了房頂，堵住了后窗。”
　　這時，連正在看信的項青山都抬起頭，看了看張家衛，說道:“難怪那幾個哨兵向我們報告的時候說你非常厲害！”
　　張家衛說道:“多么厲害談不上，只是多想了一些自保的方法。”
　　張海天哈哈笑著說道:“本家兄弟說的對，這一點倒是有點和我們相像，打不過就跑，留住腦袋才是第一要緊的。”
　　這時，項青山看過信，把大意跟張海天說了一下。張海天說道:“以前少帥是官，我們是匪，他剿我們也正常。現在不一樣了，日本人來了，想亡我們的國，毀我們的家，那就不行。因為我們是中國人。”
　　張家衛挑起大拇指說道:“老英雄保家衛國的情懷讓晚輩十分佩服。”
　　張海天說道:“什么情懷不情懷的我不懂，但小鬼子在我們中國的土地上殺人放火，為非作歹，我們就要和他拼命。”
　　項青山插話說道:“凌印清打著東北自衛軍的旗號和我們的抗日自衛軍的旗號差不多，又是中央政府派駐東北的大員，還說給我們裝備糧餉槍支，我們就投靠了他。可后來我們發現有些不對勁，送來的都是一些破槍，幾百只新槍卻沒有給我們槍栓。剛才看過黃顯聲將軍的信，我們才知道，上了他的當。”
　　張家衛說道:“這個凌印清原是國民黨主席汪精衛派到東北的《國民日報》東三省報館館長。張作霖大帥在皇姑屯被炸喪命后，他想竊取奉天政權，接受了國民黨政府發給的關東招撫使的委任狀。918事變后投靠了日本。還派人找過我大伯，一起為日本做事，被大伯罵走了。凌印清與日本關東軍達成協議，稱他組織的偽軍為“東北民眾自衛軍”，下設9處，編17個旅，凌自任總司令。軍械由日軍供給，先發日本金票3000元為出發費，并詳細劃分了“作戰區域”，擬定了“作戰計劃”，隨之，即率偽參謀長王槐山、旅長馮仙洲與日軍顧問倉岡繁太郎等50余人，于10月 20日，從沈陽乘火車抵達千山（今舊堡）車站，領取日軍為其準備的步槍300支、機槍6挺、手槍24支、子彈7.8萬發，當日征民車12輛，載械西進，設總司令部于海城縣騰鰲堡。他們在當地以金票收買土匪300余人，遂即移司令部于高坨子，繼續招降土匪，擴大實力。凌印清等深知你們在臺安縣和盤山縣人多勢大，戰斗力強，妄圖以威逼利誘等手段加以收編，以擴大他的東北民眾自衛軍，拿著日本人給的槍，收編當地武裝，妄圖屠殺抗日勇士，真是死有余辜。”
　　張海天說道:“先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先陪遠道而來的張兄弟喝兩杯吧。”
　　張家衛也說道:“先不忙喝酒，我這還有一封高鵬振高大哥給你的信。”說著把信拿了出來，遞給了項青山。
　　項青山看過信說道:“沒想到一向心高氣傲的高老梯子是你的大哥。”
　　張海天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開始以為你是日本人派來試探我們的。原來是自家兄弟。”
　　在酒桌上，也沒有張家衛想象的山珍海味，也都是些粗茶淡飯。張海天略帶歉意地端起粗瓷酒碗說道:“兄弟，不要見怪，我們現在不搶老百姓了，要搶就搶日本人的。有些簡陋，還要擔待一二。”
　　張家衛說道:“現在是國仇家恨，老英雄能夠不計個人得失，一心抗日，實是民族之脊梁。”
　　張海天說道:“談不上，談不上。作為一個中國人，理當如此。”
　　第二天，熊飛帶著幾個衛兵親自來到了海天老營子。原來黃顯聲將軍還是不放心張家衛的安全，隨后令熊飛率公安騎兵大隊到該地圍剿凌印清匪幫。當然，也作好了項青山、老北風要是真死心塌地投靠了日本人，那么也就一并剿之的準備。張家衛向熊飛說明了當前的情況以及張海天等眾人的態度。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最后，“老北風”張海天提出假降凌印清，乘機予以殲滅，奪取急需的槍支彈藥，并由公安總隊援助。張海天說道:“我看到那么多的好槍，就想搶來，沒搶來，我就鬧心！”眾人都認為此計很好，出其不意，即使是發生交火，也能夠以最小的損失，取得最大的戰果。張家衛心中也暗暗佩服張海天的足智多謀。
　　于是假意歸降凌印清，交出一份假的花名冊，派人送到高坨子凌印清的司令部，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cｏm 請求收編，并假模假式地索取委任狀和軍隊番號。
　　11月2日，深信不疑的凌印清將總司令部移至項青山、“老北風”的根據地三道溝。
　　張家衛讓人把三道溝的草圖畫了一份，雖然說是草圖，可是張家衛要求把每一個院落，每一個房間，窗戶，進出村莊的道路，都要標記清楚。張海天、項青山覺得有些麻煩，帶隊一沖，不就行了嗎？但見熊飛沒有說話，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張家衛認真琢磨了一會兒，說道:“幾位哥哥，根據情報，凌印清和日軍顧問倉岡繁等人，住在三道溝西大院王匯川家中，戒備森嚴，但兵力不多，由我，張海天，項大哥，帶3個人負責。12名日軍和軍械大車住在東院王福海家中，由單庭秀帶人負責，一定要把軍火搶到手。中間大院住著副官處，由蓋中華帶人負責。300名偽軍分散住在老百姓家，由蔡寶山大哥每間房屋都要派人負責。三道溝外圍由熊飛的騎兵大隊負責包圍。最后，大家能不開槍就不開槍，保證行動的隱蔽性。”說完，張家衛看看大家接著說:“幾位哥哥，你們看行不行？”
　　眾人都驚奇地看著張家衛，怎么也想不明白，沒聽說張家衛有當兵的經歷，即使有，可他年齡太年輕，可部署作戰任務卻是井井有條。張家衛也是一時著急，沒想太多，就侃侃而談說了自己的想法，也沒有想過是否在戰術上真的可行。看著大家的眼神，內心也是很忐忑不安。熊飛一挑大拇指說道:“太好了！我們就按照你說的辦。難怪黃顯聲將軍那么器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