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森林戰（五）

　　張家衛借著爆炸的火光，連續向二十米外的日軍投出了兩枚手雷。在張家衛扔手雷的同時，孫炮頭也借著火光向日軍不斷開槍。
　　手雷的爆炸和三八式步槍的射擊聲，讓日軍一時也不知道槍是從哪打來的，紛紛趴在地上大呼“敵襲！”胡亂向黑夜中開槍。
　　張家衛和孫炮頭根據日軍槍口射擊的焰口，乘亂不斷向日軍射擊。
　　除了木屋的殘垣斷壁還有一些火苗，在漆黑的森林中回蕩著日軍傷兵凄厲的叫聲，讓人更加感到恐怖。
　　村上趴在地上大喊道:“停止射擊！”喊了幾聲，日軍逐漸不再胡亂射擊了，但一個個都是緊緊的趴在地上，盡管初春的森林里依然異常寒冷，可誰也不敢輕易站起來。
　　張家衛也阻止了孫炮頭的射擊。戰場上頓時陷入了出奇的寂靜。
　　這種詭異的情況讓村上少尉頭皮發麻，只得小聲對左右說道:“現在聽我命令，大家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向后退，不準亂開槍！向左右傳！”
　　張家衛仔細辨聽著村上聲音的方位和距離，從孫炮頭后面的背包里摸黑翻出了兩枚手雷，在樹干上撞擊一下引燃引信，又在手中停留三個數，才向自己判斷的方向投了過去，隨后就投出了第二枚。
　　又是兩聲爆炸，在火光中，張家衛看到有三個日本兵又被從地上炸到了空中在翻滾。
　　人有時并不一定害怕死亡，而是更害怕等待死亡的過程，四周的黑暗，更加強了這種恐怖。
　　在凄厲的傷兵慘叫中，突然有人喊道:“村上隊長死了！”
　　張家衛和孫炮頭正在大樹后仔細辨認趴在地上的日軍，有一個黑影站起來大聲喊道:“八嘎！我是曹長……”
　　孫炮頭根本就沒給他自我介紹的機會，對著黑影就是一槍，黑暗中傳來一聲慘叫，那黑影搖搖晃晃的倒下了。
　　這一槍，也讓日軍知道了襲擊來自身后，紛紛在暗處轉身向這個方向射擊。
　　密集的子彈帶著耀眼的彈道不斷打在二人的附近的樹上，發出“噗噗噗”的聲音。
　　張家衛沒想到日軍的指揮官接連戰死了，居然還能有序射擊。二人趕緊蹲下，借助樹木快速向后退。日軍打了一會兒槍，停了下來，也許是聽到了二人后退的聲音，子彈又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射來，子彈追著二人飛來。
　　二人這回放輕腳步做橫向的移動，走了五十多米，靜靜地倚在大樹下摸黑從腰間的彈盒中拿出子彈壓進彈倉。
　　雙方暫時都失去了目標，又一次陷入了寂靜。
　　張家衛拉了孫炮頭一把，讓他做好準備，自己在地上摸到一根短樹枝，向二人剛才站立的地方扔去。可是樹枝沒飛出多遠就被密集的樹木擋住了，在鴉雀無聲的森林里造成了很大的響聲，隨后就招到了日軍的射擊。子彈像飛蝗一般射向樹枝落下的地方。
　　張家衛看著桔紅色的彈道，確認自己和孫炮頭所在的位置應該在日軍的右翼的邊緣，只要快速撤離沒有被敵人包抄的風險，就和孫炮頭對著黑暗中的射擊光點依然是一個打左一個打右，快速的打出了彈倉中的五發子彈，二人繼續向敵人的正面移動。
　　從側面傳來幾聲慘叫，接著在二人剛才射擊的地方連續發生了三聲爆炸。看來日軍也是急了，已經不顧手雷爆炸效果了，有日本兵向射擊方向投出手雷了。二人還沒選好再次射擊的地方，在二人的左側十多米的地方也發生了一次爆炸，灼熱的氣流帶著殘枝敗葉在樹木的間隙中向二人涌來。二人本能的把躲在樹后的身體下蹲。
　　張家衛在爆炸后聽到有日軍喊道:“快撤！等天亮和增援部隊匯合再攻擊！”
　　日軍聽到另一個曹長的撤退命令，紛紛從暗處跳出，快速向后撤退。
　　二人站起來向后退的人影不斷射擊。二人也知道效果未必就好。就算在白天，人在密林中的兩棵大樹間的移動也相當于一閃既過，要想打中也很困難，更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了。可二人的射擊無疑加重了日軍的恐慌，只見人影晃動，狼奔豕突的向后面的森林退去。
　　兩個頭戴大沿帽的黑影急匆匆磕磕絆絆的向二人跑過來，邊跑邊說:“還不快跑！這里到處都是支那兵！”
　　張家衛剛說完“哈伊！”那個拎槍跑過來的日本兵就已經到近前了。找書苑 www.zｈaoｓhuyuaｎ.com 在黑暗中，大沿帽的輪廓還是很好辨認的，要不，日軍也不會把張家衛當成自己人。張家衛放下步槍，伸出鐵鉗一般的大手，從側面掐住了第一個黑影的脖子，雙手一使勁，捏碎了他的喉骨，只聽他的喉嚨里一陣“咕嚕嚕”的喉鳴，大腦瞬間就缺氧昏厥，手一松，步槍掉落地上，他馬上就會在無痛苦中死去。
　　與此同時，孫炮頭端著刺刀從側面刺入第二個黑影的左肋。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用張家衛告訴的辦法，把刺刀平刺入對方的軟肋，像刀切豆腐一樣毫無阻力。那個日軍左肋受到攻擊，扔掉步槍，在黑暗中忘想抓住刺來的步槍，可還沒等他抓住，那刺刀已經抽出去了，只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跟著噴涌的鮮血而出，還沒感覺到疼痛，那刺刀又再一次從肋下刺入。這回就像有人把一個燒紅的鐵條插入自己的身體，連喊聲在嘴里都發不出來，他無力的伸手去阻擋。最后殘留的一點正常思維告訴他，一切都是無濟于事，但是自己不能就這樣……對生的渴望，讓他用雙手摁住了傷口，可自己的生命力卻還在向外抽出，無力的雙腿已經支持不了身體的重量了，身體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向下堆。
　　孫炮頭第二次抽出刺刀，抬起一腳，把他踢倒，讓他躺倒在一邊做最后的懺悔。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樹林中晃動的黑影就沒了，在小木屋的周圍，只是隱隱傳來幾個傷兵無法抑制的呻吟聲。不論是誰，逃命的時候都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