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中馬城 （一十）

　　“實在沒地兒去的就在山里的窩棚里貓冬，晚上早點睡，盡量不動，就像老熊睡覺一樣。白天伐木。”
　　“還干活？”
　　“伐木主要是為了取暖！要不然，大雪封山幾個月，一動不動人也受不了。”
　　“就像你現在圍著大樹轉圈樣？”張家衛問道。
　　“是這個理。打獵呢，就找獵人留下的馬架子生上火。這一說火，我還真想生點火，喝點熱湯，那怕是熱水也好。不知道后面的弟兄能不能給咱倆送點熱的東西。”孫殿魁用期盼的語氣說道。
　　張家衛說道:“那是不可能了。近點地方有火光馬上就會暴露。距離遠了，就算是熱的送到這里也變成冰坨坨了。”
　　沒有熱食，人在嚴寒中頂不了多長時間。可現在，也沒有辦法。
　　兩個人在嘴里一點一點咀嚼著凍得邦邦硬的煎餅，孫殿魁遞給張家衛一小塊鹽布，說道:“哥，我們政委都夸你搞到鹽的辦法好。”
　　張家衛接過鹽布在嘴里含住一角說道:“這也是我在書上看到的。古代打仗就用這種辦法帶鹽和醋。”
　　兩個人在滴水成冰的林子里，一會兒圍樹轉圈，一會兒兩個人擠在一起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話，好保持頭腦的清醒。
　　天都黑了，也沒見日軍車隊過來。
　　天空中又飄下起了鵝毛大雪，雪花被北風灌進林子里，像小刀一樣刮在臉上。林中的風像怪獸一樣發出怪叫，到處亂串，不時的卷起一層層的雪霧。
　　在黑暗的林子里，要是沒有二人呼出的“哈氣”，你都不知道有兩個反穿羊毛大衣的人。
　　張家衛全身上下活動活動，讓身體里的血液循環加快一些，二人來到林子邊上。那個樹下的雪窩早就被雪填平了。
　　二人又重新把雪用手挖出來，堆在前面，又拍了兩下，算是一個簡易的雙人坑。
　　張家衛讓孫殿魁留在后面觀察和掩護自己，拿上那六個改裝過的手榴彈和步槍上的刺刀快速的向公路爬去。
　　幾百米外中馬城的探照燈不斷的在雪地里掃來掃去的。不過要想在大雪紛飛的天氣里發現反穿羊毛大衣披白色披風的任何一個人那是不可能的。
　　張家衛用刺刀在公路上挖了兩個小坑，把兩枚手榴彈頭朝下分別埋在其中，手榴彈的木柄露出地面有十公分，用魚線把兩枚手榴彈的引線相連，又用雪覆蓋上。其實，不用覆蓋，地上的積雪也有十公分了。再下一會兒，就自然覆蓋上了。
　　張家衛又分別在第一和第二狙擊陣位前四十多米的地方如法炮制了四顆簡易地雷。
　　按照張家衛所學的其實應該在陣位后面也應該布置地雷，防止被敵人包抄，可現在沒有那么多手榴彈了。。
　　張家衛回到孫殿魁的身邊，感覺自己就是一塊凍肉，已經沒有了冷的感覺，更多的是全身發木，發麻，胳膊腿的靈活性明顯下降。在這種天氣下，還要同小鬼子戰斗，也真是難為那些戰士了。自己都感覺無法忍受，更別提那些隊伍中還是女孩的戰士了。
　　張家衛跑到林子了，摸黑打了幾趟拳，身上總算有些熱乎勁了，可是肚子里又開始骨碌骨碌的叫上了。在這種天氣，人要是沒有三千五百大卡的熱量攝入，就無法抗衡老天爺。
　　三千五百大卡？
　　呆會兒要是睡著了，可能會有。（夢中攝入）
　　現在，只能啃著冰坨坨了。可冰坨坨吃到空腹中，更難受。身體里僅有的一點熱量都像被帶走了一樣，里外全涼。張家衛從心底佩服那些在冰天雪地里和小鬼子戰斗的戰士。不僅要敢于犧牲，還要無槍無彈無糧無餉與殘酷的大自然搏斗。雖說天氣對敵我都一樣，可真的一樣嗎？小鬼子可以在房間里烤火取暖，可我們的戰士在野外連火都不能生。長此下去，東北的嚴寒就會吞噬我們的戰士。
　　在夜晚中，張家衛看著睡著的孫殿魁非常無奈地把他搖醒，說道:“殿魁，到林子里活動活動，免得凍傷了。”
　　“喔”
　　“起來！”
　　“喔！”
　　“不能睡了！你要再睡，就醒不過來了！”
　　“哥…你幫我活動……一下…”
　　張家衛一聽這話，知道孫殿魁身體凍僵了，趕緊上去幫他搓揉身體。忙活了好大一會兒，孫殿魁才能自主的活動四肢。
　　“這小鬼子要來就早點來，也免得爺爺在這兒挨凍。”孫殿魁站起來圍著幾棵大樹轉著圈，嘴里不停的念叨著。“哥，你說今晚小鬼子會給中馬城送給養嗎？”
　　張家衛跺著腳說道:“誰他媽的知道？但是李政委不也說了嗎，找書苑 www.zｈaoshuyuan.com 就這兩天。”惡劣的天氣讓張家衛的火氣漸大。就算是在德國軍營當中冬季的野外生存訓練，當地由于受到大西洋暖流的影響，天氣也沒有這么惡劣。
　　兩個人在林子中睡又不敢睡，走又不能走，只得不斷的圍樹轉圈跺腳，不讓體溫快速下降。
　　到了午夜時分，從日本軍營方向又出來了一個分隊的巡邏隊。依然是公路兩側各有6個騎馬的士兵。
　　張家衛拉了一把反應有所遲鈍的孫殿魁向林子中撤了30多米。
　　張家衛拉動一下三八式步槍的槍栓。居然沒有拉動。
　　“哥，槍栓凍住了。我們得用火烤一烤。”
　　孫殿魁說道。
　　那怎么能行？一有火光，日本兵不就發現了嗎！
　　“不行！”張家衛直接就拒絕了這個選項。
　　“那就只好用手一點一點捂開槍栓了。”顯然孫殿魁以前碰到過這種情況。
　　“八溝！”“八溝！”
　　日軍的巡邏隊胡亂地對兩側森林開了幾槍，快速的騎馬跑到中馬城下，對著上面的日軍揮了揮手，就打馬轉了一圈回到兵營里去了。這種鬼天氣，日軍也不愿意在外邊多呆一會兒。
　　二人為了隨時投入戰斗，只得不時的摘掉手套，用手捂著槍栓的位置。
　　凌晨四點，“散步”了一夜的二人靠在粗大的樹干上看到了從日軍兵營出來三輛亮著雪亮大燈的卡車沿公路向這邊開來。
　　二人抱著步槍，靠著大樹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