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眸子微微一縮。
愕然地看向孫賁。
周瑜劍眉也蹙得很深。
孫策正騎著戰馬要過來制止孫賁，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臉色慘白。
吳景、孫靜等人一個個也停住了腳步。
吳景重重地嘆了口氣道：“何必呢！”
孫賁看著程頤震驚的神色，一邊大口大口地噴著鮮血，一邊大笑道：“程頤，你個假情假意的偽君子，今日，你終于得償所愿，殺了我了。我技不如人，所以沒有辦法殺了你。但是，伯符一定行的。”
扔掉長刀，兩手死死地握住紅纓槍，緩緩向自己腹部刺入進去，孫賁嘶吼道：“偽君子，我在黃泉下等你！我等著看你下了黃泉，如何向伯父交代！”
待紅纓槍整桿槍刃沒入身體，孫賁猛地一拔。
一大口鮮血噴灑而出，濺射在程頤臉上，胸前。
孫賁臉上洋溢著得逞的笑容，身體向后倒了下去。
孫策這才回過神來，疾馳過來，從馬上一躍而下，一把接住摔下戰馬的孫賁，嚎啕大哭道：“兄長！”
孫賁收斂了笑容，顫巍巍地舉起手，撫摸著孫策的臉龐道：“伯，伯符，一，一定要殺，殺了那，那個偽君子。他，他偷的伯，伯父的戰果，是，是你的仇人，人，不，不是兄弟！”
孫策埋頭大哭道：“別說了，兄長，你別說了！”
孫賁怒目圓睜道：“如果你還和他是兄弟，還不能和他在戰場上刀鋒相見，你就是叛徒！你就是不孝子！我——”
口中的鮮血如泉涌而出。
孫賁身體劇烈地抽搐了數下，緩緩閉上眼睛，臉上盡是不甘之色，聲音漸漸低沉而含糊了下去道：“做——鬼——也——不——能——原——諒——”
看著孫賁的右手無力地放了下去，孫策哭得聲嘶力竭。
吳景、孫靜等人紛紛落下淚來。
程頤怔怔地看著孫賁的尸體，就要下馬。
孫策驟然抬起頭，哽咽道：“別過來！我知道，不是你殺的兄長。可是，你別過來！”
程頤沙啞著聲音道：“對不起。”
孫策抱著孫賁的尸體又哭了許久，聲音都干啞了，這才抱著孫賁站起身，上了戰馬。
調轉馬頭，孫策低頭看著懷里的孫賁尸體，擦了擦通紅的眼睛，對程頤道：“鎮南將軍！”
程頤心中一痛。
鎮南將軍？
抬起頭，程頤看向孫策。
孫策背對著程頤，聲音都在顫抖道：“看來，你我終究不能成為兄弟。今次，我會徹底退出廬江郡。他日，戰場上相見，我會試著取下你的頭顱！”
程頤點了點頭，沙啞著聲音道：“好。”
孫策又道：“至于我母親和仲謀他們——”
程頤道：“他們現在就在吳郡，我住處的旁邊。你什么時候派人來接？”
孫策道：“舅舅，拜托你了。”
“好。”吳景策馬而出，走向程頤。
孫策通紅的目光最后瞟了一眼程頤，兩腿一夾馬腿，戰馬載著他快速離開。
孫靜等將領緊隨其后。
一直到孫策他們消失在視野里，周瑜才拍了拍程頤的肩膀道：“揚希兄，都怪我。如果我早一點能夠識破孫賁的意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程頤搖了搖頭道：“讓弘農王妃的馬車往前，我們去城下，讓陸康開門。”
吳景忙道：“那，那我姐姐和仲謀那些孩子——”
程頤閉上眼睛，將身上的佩劍取下來，遞給吳景道：“帶著去吳，他們會讓你帶夫人她們走的。”
吳景接過佩劍，道謝了一聲，騎馬快馬離開。
程頤又看向孫策的方向，長長嘆了口氣。
事情，終究是發展到這地步了。
舒縣城墻上的將士見孫策大軍退去，并沒有開啟城墻。
弘農王妃站在城下，朝著上面喊道：“陸太守，請速速開門！我率領援軍，前來援助了！”
陸康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弘農王妃和程頤一幫人道：“弘農王妃，鎮南將軍，你們的援助，老夫感謝萬分！然而，現在是多事之秋，恕老夫不能大意而開啟城門！”
“老夫乃大漢之臣，只會接受朝廷的命令。其他人，即使是弘農王妃，也無權帶兵進入城中！”
“但是，若弘農王妃想進城，老夫可以放下繩索，將你拉上來。至于鎮南將軍，抱歉，你的好意老夫銘記在心。為了感謝，之前借鎮南將軍的三萬斛糧食就不用還了!鎮南將軍，請回吧！”
程頤臉上彌漫著煞氣。
看向弘農王妃，弘農王妃也看了回來，強笑道：“鎮南將軍，現在如之奈何？”
程頤心中壓抑著怒氣。找書苑 www.ｚhaｏshuyｕａn.com
然而，他卻沒有發作。
沖陸康冷笑了一聲，程頤道：“很好，陸康，我退兵。”
朝身后大軍一揮手，程頤道：“退后十里！現在天色晚了，我們休息一晚，明天出發！”
“退后十里，安營扎寨！”
“退后十里，安營扎寨！”
傳令兵的聲音此起彼伏。
程頤不再管弘農王妃，帶著周瑜等人后側。
陸康見狀，放下繩索，將弘農王妃拉了上去。
弘農王妃眺望著遠去的程頤大軍，不安地看向陸康道：“陸太守，程頤這人心思陰沉得很。今天，他又因為援救廬江而和他總角之交的兄弟孫策分道揚鑣。我擔心，他不會善罷甘休。”
陸康沉著臉道：“那是必然的。但是，老夫并不懼怕他！老夫乃大漢之臣，只忠心于朝廷，不屈服于任何權貴！他想要廬江郡，癡心妄想！”
頓了頓，陸康又道：“弘農王妃放心，老夫已經在城中儲備好半年的糧食，火油、石塊無數。就算他再怎么進攻，舒縣也能堅守半年有余。”
“而且——”
陸康不無譏諷道：“他可是匡扶漢室的鎮南將軍。倘若敢強行攻臣，那他就是扇自己的臉了，他手底下的那些大漢之臣不會放過他的。”
切了一聲，陸康冷笑道：“一個鄉野小子，真以為掌握了一點軍隊，挾持了弘農王妃你就能楊武揚威？這是將我大漢有志之士都不放在眼里！若非現在是亂世，此等謀逆之人，老夫定當將碎尸萬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