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秋發現百丈山里的風景很漂亮。
山里到處都是參天大樹。這些樹形態各異,給人一種很粗獷的感覺。畢竟在這里它們可以隨心所欲的生長。
山外一片朦朧。放眼望去若隱若現的山水和霧,儼然就是一幅水墨畫卷。
這個沒有經歷過現代工業氣息侵擾的世界,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祥和。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暫時忘記了處境的夏先秋覺得十分愜意。在這樣寧靜的環境里生活下去也不錯嘛。
可惜,這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生活也不可能如此舒適。對于夏先秋這種剛入伙的山賊來說,那就更不可能了。
飛虎寨除了大頭領黑虎之外,還有四個大頭目,十多個小頭目。這些人是飛虎寨里地位最高的階級,當然,相對來說也是實力最強的那一群。這些人手底下都聚集著數量不等的小嘍啰,有自己來投靠的,也有跟夏先秋們一樣被抓到山上來不得不入伙的。
這些山賊平日里也不是一窩蜂似的都下山。飛虎寨的嘍啰們都是在那些大小頭目的帶領下,輪流下山做買賣的。除非是遇到不得不做的大買賣,才會由黑虎帶著寨子里的人一起行動。到那樣的情況是很少很少的。
飛虎寨三頭領的報號鐵狼,據說此人十分喜愛這個名號,就連自己真正的名字他自己都忘了。手下有七八十號兄弟,由三個小頭目帶領著。跟其他三個大頭目一樣,在寨子里十分混得開。
今天就正好輪到這三頭領待著人下山覓食。李家商隊沒死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入了飛虎寨的伙,盡管大多數的人都是被迫的,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這二十多個人被東一個西一個的分給了許多個小頭目。畢竟聚在一起也容易出事情。飛虎寨能在東山侯國混出諾大的名聲,主事兒的人自然沒有傻子。
管著夏先秋的小頭目,就是那鐵狼的手下。所以他在加入飛虎寨的第二天就要下山干活兒,這就不好說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小心翼翼地從天梯上爬下來,直到雙腳踩在土地上的時候夏先秋才算把自己的心放進了肚子里。看著那些嘻嘻哈哈、動作輕快的從木梯上跳下來的匪徒,夏先秋打心底里佩服他們。
這年頭做什么都不容易。劫道這種買賣,也是要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而且還要守規矩。
無論是飛虎寨還是茂縣的其他山寨,都有一套約定俗成的規矩。跟猛獸一樣,他們彼此都有些屬于自己的地盤,在別人的地盤覓食被發現了是要引起爭端的,嚴重的雙方打個你死我活都有可能。還有幾乎所有的寨子都不會對自己周圍的村落人家動手,不僅如此,還會給予一些照顧。再就是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動手的事情也幾乎不會發生,飛虎寨的人總是會細細的打探清楚,慎重衡量之后再決定動不動手。
整天打打殺殺的,那些小寨子才那么干。現在的飛虎寨聲名在外。大多數的時候都只需要報報名號,就能有所收獲。之前的李家商隊,因為一個名號,甘愿放棄一半的貨物就是這個情況。
夏先秋等七十余人在鐵狼的帶領下,來到了百丈山腳下。走得累了便在一個茶棚子里吃杯茶水,歇歇腳。順便合計合計今天的去處。
這茶棚子可不真是擺攤兒買茶的。其實就是飛虎寨的人專門歇腳用的,里面的幾個嘍啰也是飛虎寨的人。除了每天出來做買賣的兄弟們在這里停留一會兒也沒有別人來了。有也不敢啊!荒郊野嶺的,拐了做成肉包子去。
鐵狼朝自己嘴里狠狠地灌了幾口茶水,然后一捋胡須,對著身邊一個穿褐色短衫的小頭目說道:“黃三兒,帶著你的弟兄們去摸摸路,看看有沒有肉吃上一口。”
“是!”
后者聽完后大聲應到,然后帶著人就出了茶棚。
刺探情報這事情可不是夏先秋這樣的新丁能夠做的了得,那得是十分機靈并且相當有眼力的人才能勝任。那樣的人,在飛虎寨里算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了,在幾個頭領那里都是極為看重的。當然,飛虎寨的五個頭領也都各自有這樣的手下,不然也不敢隨便下山做買賣啊。
夏先秋現在的級別,他自己估計也就只能湊個數嚇唬嚇唬人,最多狐假虎威的吆喝幾聲。其他的事兒,還真干不了。
百丈山附近有四五條通往茂縣縣城的路,除了官道常有縣尉府的軍卒駐守之外,其他的都是飛虎寨山賊的目標。
至于官道,那是絕對不敢碰的。因為茂縣的縣尉府是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人將手伸向自己的地盤。對于縣尉府來說,滅掉一個不守規矩的寨子還是能夠辦到的。無論那天斷山脈的山有多么陡峭、寨子有多么難以攻打都一樣。
既然官道如此安全,那就沒有必要走另外的路了嘛。
其實不然。
官道固然不用擔心遇到山賊劫匪,但是那些軍卒的卻刀并不比劫道者的鈍。并且,在這個世界里,看起來最講規矩的地方往往是最不守規矩的,縣尉府那些軍卒的心可比飛虎寨的黑虎大得多。
但凡存在的,就是有道理的。
若是沒有飛虎寨的匪徒,官道當然也不會如此繁華。
幾盞茶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先前派出去的人也沒見回來。鐵狼倒是老神自在的一杯一杯的喝著茶,看著棚子里說說笑笑的嘍啰們,偶爾搭兩句話。看起來心情還比較輕松,可見是早已習慣了。
夏先秋也樂得這樣。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端著碗茶,一口一口的喝著。
跟他一堆兒坐著的是一個三十多的長臉漢子,黑得發亮的臉上留著一圈兒絡腮胡子。頭發亂糟糟的用一根繩子胡亂系在腦后,眼睛瞇著看不出什么神采。
可能是感受到了夏先秋在打量自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人眼睛突然掙得老大,盯了夏先秋一眼,鄒著眉頭問道:“你這娃子干啥呢?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大男人有啥好看的?”
夏先秋不好意思的哂笑,撓了撓腦袋,道:“沒看啥,沒看啥。嘿嘿……”
“看你年紀不大,咋跑到寨子里來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啥?”顯然不在一個頻道的黑長臉腦袋上仿佛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瞇著眼睛一頭霧水看著夏先秋。
“被綁上來的。”
“哦!我知道了!”黑長臉恍然大悟,然后頗為幸災樂禍的說道:“是那群倒霉鬼!嘖嘖……”
你才倒霉鬼!你全家都是倒霉鬼!夏先秋十分無語。倒霉倒是挺倒霉的。不過夏先秋并不在乎,更倒霉的事情都經歷過了。
跟著黑長臉有一句每一句的閑扯了小半天,棚子里終于有動靜兒了。
一個提著刀的麻衣嘍啰飛快的跑進茶棚,湊到鐵狼耳邊低聲嘀咕了起來。
一陣忽明忽暗的神色交替之后,鐵狼端起茶碗押了一口,然后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宣布了他的決定:
“崽子們都帶好家伙,狼爺今天要做他娘的一票大買賣!”
話音一落下,棚子里的嘍啰們就開始躁動了起來。各自檢查檢查自己的武器,活動活動身體,拉弓揮刀舞槍的,好一陣折騰。
夏先秋攥著飛虎寨發給自己的那柄短刀,緊緊的跟在黑長臉身后。他不知道待會兒會遇到什么,只一個勁兒的提醒自己機靈點兒,別不小心遭了秧弄丟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