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憋屈與詛咒
嘻嘻，二狗子笑得肆無忌憚。
他身后一個狗腿子插上來，唯恐天下不亂地故作善意地關心道：“喲喲喲，這要是他表姐‘南宮聽雨’看到了，該有多心疼？”
南宮聽雨，這四個字讓北辰映雪心頭一震。
表姐，他想到了表姐，想到了她的一顰一笑。
從小他倆就走在一起，從“金童玉女”到修仙學院，再到三年前那刻骨銘心的拯救，再到人海兩茫茫——各走一邊。
表姐，揮之不去的夢魘。
三年前，為了拯救表姐，他奮不顧身勇敢出頭，但換來的卻是丹田永遠的被封印，還差點兒讓整個北辰家族也受遭受滅族之災。
哈哈，這句話令那幫人狂笑不止，而眾人，也紛紛鄙夷。
看來人人都知道他表姐不會來救他的。
他表姐不救他，他成了笑柄，而她南宮聽雨，也成了笑柄。
憤怒，北辰映雪憤怒了，他容得別人欺侮他，卻容不得別人欺侮她表姐半點，哪怕只言片語！
憤怒，強烈的憤怒。
但是，手被踩，臉被蹂，任他心再狂野又怎樣，還不是得認慫。
虎落平陽被犬欺。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此刻他算真正理解了這個詞的涵義。
……
二狗子冷笑，丹田一聚，腳下再度加力，霎時，豈止四千斤力道壓在對方手上。
他要踩爛北辰映雪的手，以報往日被鄙夷被瞧不起的恥辱。
哼哼，往日的天才，今日又怎樣！
淬體，一重就是一千斤的力道，淬體四重，那就是四千斤。
強大的碾壓，讓北辰映雪感到骨頭都要被碾碎了，鉆心的疼痛讓他滿頭大汗、頭眩目昏。
但，他咬著牙，默默地承受著。
這三年，像這樣被人欺壓的日子他沒少受，早已習慣了，只是，眼前這人太可惡，欺壓就欺壓嘛，干嘛還要當著眾人的面，蹂躪他的臉，還要將他的臉比為稚*妓。
“難道我的臉就是妓*女的臉，就真的是來賣的？”
“南宮聽雨，這四個字也是你們這幫人能褻瀆的嗎！”
透過指縫，辛酸而屈辱地看到，街角，一個少女，綠衣綠劍綠紗巾。
她還站在那里沒走，還懵懵地傻傻地看著他，仿佛他已不再是他，而她也不認識他。
朝陽，灑在了她身上，仿佛給她披了一件金衣，令她金碧輝煌，如仙女高高在上，妙不可言，又高不可攀。
高不可攀，自慚形穢；相隔太遠，如隔世。
閉上眼睛，不敢想。
回憶往昔，那時他初到修仙學院，她與他同窗意氣、惺惺相惜，……。
“怎么你還不走？還愣在那里干什么？是看我的笑話嗎，是我的笑話好看嗎？”
他真想大聲喊出來，卻又喊不出，因為嘴被按著。
他只能看她，看她的眼睛，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驚恐？冷漠？怨恨？憐憫？還是幸災樂禍？還是……？
驀然，她哭了，嚎啕大哭。
然后，她消失了。
這一刻，他醒了，徹底的醒了。
他也好想大哭，大哭一場，但是，鉆心的疼痛讓他醒來，讓他感到了自己應該有了選擇——要么死，要么活。
……
“咳，恭喜宿主，你收獲滿滿，剛才這番打壓，你的詛咒值瞬間飆升到2000，香火力瞬間轉換到200，你又晉級了。”
啊，又晉級了。狂喜。
只是這次怎么這么快，居然要2000？
“叮，通知宿主，再次晉級必須是上次晉級時的兩倍，所以……”
“為什么？”
“咳……，不為什么，這是設定。”
“丫個，狗系統。”
“咳咳……，宿主您…您循序漸進嘛。”
系統說話像蚊子叫，顯得不那么輕松，北辰映雪深諳其意，這邪惡的家伙，一定在心里狂笑。
憤怒，咬牙切齒，但還得忍。
他知道，系統就是系統，是不講道理的天道系統，只有，繼續贏得詛咒值，繼續轉換香火力。
縱然魔功現在不能用，但并不代表著將來不能用。
縱然魔頭系統嘲笑我，但我總有一天讓它笑不出來。
……
試著，他想撤出被壓的手。
二狗子鐵定了心，用盡十成的力，四千斤的力道如泰山一樣壓得他手動彈不得。
四千斤，一般人的手早被踩得稀爛，但幸虧他曾經是仙……，曾經是修仙學院的“仙”。
猝然，他感覺到身后有異動。
異動？難道是——黑剁頭？
黑剁頭，鐵塔般的黑剁頭，他要出手了嗎？
不，他緊張起來。
之所以緊張，是因為他了解，黑剁頭之所以兇猛，不過是憑借著手中那把世代家傳的黑刀。
黑刀，降魔刀，劊子手傳家寶，刀上有千百個被砍頭的血煞之氣，憑地里給持刀者增加一份血煞之力。
即使這樣，也未必勝，因為他畢竟只是淬體四重初期。
縱觀二狗子，淬體四重巔峰。
初期和巔峰，中間差的是兩個境界。
相差兩個境界，這黑剁頭豈是人家的對手，縱然黑刀能增加一份力，也無濟于事。
且二狗子背后還有靠山——慕容家族。慕容家族的背后是安大帥。
打狗看主人面，慕容家族，不好惹。
……
聚寶鎮有三大家族：北辰、南宮、慕容，分別位于祁連山下一個“龍脈福地”的三個入口。
祁連不斷雪峰綿，
西行一路少炊煙。
山低云素無靑色，
地闊石碣短水源。
恰恰是這“短水”的地方，卻有兩條大河匯集，形成了“黃金”三叉水道，將鎮子一分為三，而“北辰、南宮、慕容”三大家族就分別住在這三叉水道的三面山脈上，成品字形三足鼎立。
北辰——北辰堡；南宮——南宮寨；慕容——慕容屯。
慕容屯是三大家族的盟主，之所以能成為盟主，是因為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巴結上了安大帥這條線，成了安大帥的遠房旁系。就因為這點沾親帶幫的關系，他們如虎添翼、如日中天，徹底統治了聚寶鎮的另外兩大家族。
強大的背景慕容族！
這樣的背景，他黑剁頭豈能招惹，他北辰映雪替他擔心：他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瞬息，仿佛又看到了寨門上掛著的干尸，風過處，墜骨簌簌，禿鷲過處，一顆眼珠子“咕咕”地掉落在身旁，瞳孔死神樣的盯著他……
死，死死死。
黑剁頭，你不能死。
急切間他想大喊“黑剁頭你住手”，但嘴巴被堵著，無法喊出來。
幸好，他看到，黑剁頭還是忍住了，沒有發作，刀沒有動。
好險，他感到慶幸。
不過，轉念又一想，也許自己想多了，他黑剁頭值得為他這樣的人出手嗎？
……
二狗子囂張跋扈，沖眾族人喊道：“大家看看，這就是我們北辰堡的禍害，如果不是他，只怕我們北辰堡的勢力早發展到涼州城里去了，反觀現在，我們不但沒發展，還有被隨時滅族的危險。”
北辰映雪沒有反對，對方說的是大實話，自己就是一個禍害，貨真價實。
“叮，”腦海中傳來系統的聲音，“+10+10+10+10……”
哈哈，他驚喜了，這二狗子又在幫我加點啊。
……
二狗子繼續叫囂道：“你們知道嗎，慕容族為什么欺壓我們？就是因為——他！”
霎時，群情鼎沸。
是呀，就因為這個禍害，才害得他們差點兒被滅族，于是紛紛拿起手中的物件，狠狠地向他身上打去。
一時間，石頭、雞蛋、棕子，甚至蔬菜，還有草，全一股腦地砸來，將他身上糟蹋的一塌糊涂。
北辰映雪木然地站在那里，接受著眾人的打罵，“這是應該的，自己做錯了事，就應該得到懲罰。”
“叮，恭喜宿主，你的對手太給力了，詛咒值瞬間爆到2500，香火力轉換值250.”
二百五，你才二百五呢。北辰映雪心里想罵，但又一想，撲哧一聲笑了。
這…給力啊！！！
果然，系統欣喜地表功：“叮，恭喜宿主，您又離晉級不遠了。”
哈哈，二狗子真給力。
但面對眾人，面對這些熟悉的親人面孔，他心中悲切，“憑什么我就是錯的？憑什么我救了表姐，救了弱者反倒是錯的？”
難道真的是叢林法則：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強者為尊？
世道，難道還是這個世道嗎？
大唐，難道還是這個開元盛世嗎？皇帝老兒，你睜開眼睛看看吧，看你的子民在受到侮辱，看正義在被歪曲，強權，你壓得我無法抬頭。
這一刻，他仿佛醒悟了。
叢林法則，人為刀殂，我為魚肉，強者為尊，世界，已沒有了法制，沒有了正義，只有強權和侮辱。
叢林法則，不二的選擇，無奈的選擇，必須的選擇。
是到了該選擇的時候了。找書苑 www.zｈaoshuyuａｎ.com
……
余怒未平，又是一陣棕子和蔬菜的宣泄。
忽地二狗子揚起手，制止了眾人，臉上堆滿了笑，花兒一樣，與先前判若兩人。
殷勤地，他幫北辰映雪抖落那些打在衣服上的臟物，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北辰映雪不明就里，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能有這么好心嗎？
而眾人，也呆呆地看著他的表演，一臉的懵。
二狗子笑容可掬地幫他抖落衣服上的臟物，抖著抖著陡然間捻著北辰映雪身上的校服，大驚小怪起來：“天啊，這不是修仙學院的校服嗎，多寶貴的寶物啊，你，還有你們，暴殄天物。”
表情痛苦，痛心疾首，仿佛那衣服是他的，打臟了衣服，就是在掐他心尖的肉，那演技，比戲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眾人哈哈大笑，“原來壞人就是壞人，就是變著法兒逗我們樂呀，好個二狗子，好樣的。”
一時之間，眾人都覺得暢快，個個笑彎了腰，仿佛二狗子這個地痞流氓成了英雄。
英雄，當然是英雄了，能這么酣暢淋漓地痛打“落水狗”，簡直大快人心。
笑，他們笑了，他們樂意看到他北辰映雪被捉弄，仿佛這最解他們的心頭之恨。
讓我們滅族，那讓你也不得好死。
詛咒，紛紛詛咒。
“叮，恭喜宿主，您又獲得詛咒值500，香火力50，離晉級第三重境界只差一點點了，加油。”
加油，哈哈，北辰映雪一陣陣狂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