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出現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個頭發蓬松,長著酒糟鼻子的老人。他雙手烏黑,衣服上盡是墨跡,眼睛通紅,滿身酒氣,大聲說道:“什么事!要錢別找我!”
陳無忌搖了搖范海清的手,范海清如夢初醒,結結巴巴地說道:“天,天上星河轉。”
這是范朝告訴他們兩人的接頭暗語,只要對方能對出下一句“人間簾幕垂”,就可以將鏢貨交與對方。
誰知那老人兩眼一翻,粗聲粗氣地說道:“不知所謂!什么亂七八糟的,不要打擾本大爺午睡!”說完砰一聲把門關上。
站在最前面的張羽嚇了一跳,差點被門打到鼻子上,氣得他七竅生煙,抬手就要把門打破。
說時遲那時快,陳無忌拉住他揚起來的手,“算了。”
吃了閉門羹,大家面面相覷,陳無忌和范海清兩人更是迷惑不解。鄺化忍不住問道:“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范海清嘟著小嘴,“沒理由啊。我阿爹說得很清楚的。”
陳無忌道:“是有些奇怪。”
張羽忿忿然踢了幾腳房門,砰砰砰,“開門,老頭你給我出來!”
房里的老人同樣粗暴地回應,“滾!”
陳無忌拉住張羽,“算了,正好肚子餓了。我們去大廳里找點吃的。再商議商議。”
一路上眾人都以他為首,而且這件事他是當事人,其中細節只有他清楚。于是便跟著他下了樓。
大家正要穿過院子,有個聲音響起,“幾位師兄,留步!”
定睛看去,一個道士裝扮的年輕人在轉角處的房間門口喚他們。年輕人平舉著手中飄著劍穗的古樸長劍,上下晃動了一下,然后抱拳行禮。
青云觀的人。
眾人對望一眼,雖有不解,但還是走了過去。
年輕人微笑著打開房門,“幾位師兄,請進房內一敘。”
陳無忌望向鄺化,鄺化微微點了點頭,他強大的感知力已經掃視一遍房內,沒有殺氣,沒有敵人的氣息。
陳無忌道:“好。”
張羽和歐大勇搶先一步走了進去,然后是陳無忌與范海清,最后是鄺化與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隨手關上了門。房內十分寬敞,窗明幾凈,一個挽著發髻,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女子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這個女子螓首蛾眉,鼻梁高挺,面容有一種英氣,站起來的時候更顯得身材修長,玲瓏浮凸。她執手施禮,“見過諸位師兄。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無忌師兄了吧。”
“這位威風凜凜的想必就是鄺大人。”
“這位我見猶憐的肯定就是范海清師妹了。”
她一口氣道破大家的身份,大家都有些吃驚,回禮的同時好奇地打量著她。
她笑容不改,“貧道墨淺衣,來自青云觀。旁邊的是我師弟,盧上月。”
門口處的盧上月忙跟著又作了一揖。他看起來十分精明能干,武道境界也有三品中階。
墨淺衣更是有著武道一品低階的氣息,她滿臉歉意地說道:“房內狹窄,就不敢叫諸位師兄落座了。”
陳無忌道:“不必客氣。墨師姐還是叫我做師弟吧。你這一句師兄我可受不起。”
墨淺衣道:“呵呵,當今江湖誰不知你陳無忌的大名。你受得起的。”
看來陳無忌大鬧興城一事已經傳揚開來。陳無忌大感頭痛,“墨師姐,不要再取笑我了。不知師姐找我等有何吩咐?”
墨淺衣哎喲一聲,“哪里的話,貧道怎敢吩咐你們,相反,是有事相求!”
見到鄺化的臉色隱隱有些不耐煩,她也急忙進入正題,正色道:“你們剛才是不是去了天字一號房?不知可否告知貧道,你們找天字一號房的人是為了何事?”
范海清眨著好看的大眼睛,正要說話。陳無忌拉住她,先問道:“墨師姐,你,是不是青云觀的云海?”
云海,就是青云觀暗衛的名稱。
墨淺衣瞟了一眼繃著臉的鄺化,道:“不錯。”
鄺化哼了一聲,淡淡地對陳無忌說道:“她是青云觀掌門明海道人的弟子,執掌云海多年,是和你大師姐毛英奇一樣的人物。”
陳無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知道八大派這些隱藏的暗衛的實力,掌握著江湖上的各種情報。既然是找上了自己,又問到了范海清的鏢貨,想必知道一些隱情。而且對方是青云觀的核心弟子,當然能夠信任。自己以后到了青云觀,說不定還要有求于她。現在先打好關系,何樂而不為呢。
他拍了拍范海清的肩頭,范海清便將這趟鏢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墨淺衣聽完,沉吟道:“真是如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出所料啊。”
陳無忌心中感慨,范氏父女的這趟鏢,一路波折不斷,不但有逆天盟追截,連平日難得一見的各門派暗衛也接連現身。到底是什么樣的神秘物件,竟然如此吸人眼光呢?他好奇心大起,追問道:“看樣子墨師姐是成竹在胸,還請為我們解惑。”
墨淺衣道:“既然叫了你們來,自然是要與你們一同商討此事。”
她笑吟吟地伸出手掌,“范師妹,你可以將那鏢貨交給我了。”
陳無忌大奇,“墨師姐,這是何意?雖說我們同氣連枝,但走鏢有走鏢的規矩,講個信字。半路將鏢交給他人,這不合規矩啊!”
墨淺衣也不把手收回來,說道:“天字一號房里的人是不是一個脾氣很臭的糟老頭?”
陳無忌道:“是的。”
墨淺衣道:“其實他就是個在城西賣字畫的破落戶。一個月前有人讓他免費住了進來。掩人耳目而已。”
“而這個幫他付錢的人,是我青云觀的云海。”
“也就是說,原本要接鏢的人是云海。”
“我可以代表云海,那么我自然可以接收這趟鏢,你說對不對?”
陳無忌苦笑道:“好像很有道理。”他望著范海清,“不過,這是你人生的第一次走鏢,你自己決定吧。”
范海清蹙起眉頭,看看墨淺衣,又看看陳無忌等人。父親范朝可沒教過她遇到這種情況該怎么處理,心中著實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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