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凌晨,陸凡醒了。
首先感覺到的就是疼,渾身經脈傳來一陣陣隱痛,雖不劇烈,卻無法忽視。
他一摸枕邊,一個錦囊形狀的東西入手,靈力探入其中一看。
儲物囊里的東西都還在。
他松了口氣。
接著,他嘗試下地走動,發覺并無大礙,骨骼筋肉都強健如初,看來全身上下只是經脈出了問題,無法運氣罷了。
臨近床邊,有一扇小窗,正對著一輪初升的朝陽。
陸凡趴在小窗邊向外一望,所見正是小蒼山熟悉的景致。
原來此地是回春堂二層的病房。
房內,有一扇屏風將床榻遮擋在后方。
陸凡繞過屏風來到房間的另一側,看見有一名雜役弟子正睡在一張竹板床上,一臉安詳。
他不想擾人清夢,便退回到床邊,拿起放在一旁木桌上的貪狼刺掛在腰間,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踏著晨光離去了。
雖是凌晨,但蒼山派這個龐然大物已然蘇醒,出了回春堂走在石板路上,沿途隨時可以見到行色匆匆的蒼山派弟子,有外門、也有雜役,他們或是往靈田而去、或是往獸欄而去、或是往演武場而去,總之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修行奔忙。
幾乎每個路過的外門弟子都會熱情地跟陸凡打一聲招呼,鞠躬行禮說上一句:“見過陸師兄。”
這讓陸凡很摸不著頭腦,自己什么時候變成這種受人愛戴的大紅人了?
行至半途,他撞上了一個熟悉的人。
呂玲柒。
“阿柒,早啊。”陸凡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
“陸凡,你怎么跑出來了?”呂玲柒一臉驚詫,手中的藥籃墜地,快步上前扶住了陸凡的左臂,“回回春堂去,沒有醫者允許你怎么能偷偷溜出來,萬一讓傷勢惡化了怎么辦?”
“我就回住處去看一眼,我養的貓可能都好多天沒吃東西了。”說這話時,陸凡想起了阿肥抓不到魚的傻樣。
“藍師妹在幫你養呢,你快回去,別墨跡。”
最終,陸凡沒能拗過呂玲柒,被她生拉硬拽地帶回了回春堂,按在了那張病床上。
“你等會,我去找呂醫師過來。”留下這句話后,呂玲柒便蹬蹬蹬下樓去了。
不一會,她領著一名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的老者進到房里,來到了陸凡的床邊。
“爺爺,麻煩您幫他看看恢復得怎樣了。”呂玲柒乖巧道。
爺爺?
這個稱呼讓陸凡有些詫異。
回春堂的醫師基本都來自回春宗,如果呂玲柒是這位醫師的孫女的話,豈不是意味著她之前在回春堂待過。
這正好能解釋呂玲柒為何會對牛頭蚓卵這種冷僻藥材如此了解。
呂玲柒頭上那把銅鑰匙出現的時機正好是陸凡對她心生疑惑之時。
現在疑惑得到了解答,呂玲柒是回春宗的幸存者,所以才懂得那些冷門的藥理知識。
那么鑰匙對應的心愿,豈不就是找到當初屠宗的那幫邪修,為呂玲柒報仇雪恨?
“小友的身體已無大礙,只是經絡上一些微小的損傷藥石難醫,須得靜養,約莫一旬時間不得運功吐納。”呂醫師撫須道,慈祥一笑,“小柒,你最近幾天天天掛念的事終于可以放下了。”
“爺爺你胡說什么呢!快去給別的病人看病吧!”呂玲柒紅著臉,將呂醫師推出了病房。
坐到病床旁的小凳上,她干咳兩聲,收起了臉上的羞色,忽地沖陸凡低下了頭,開口道:“我向你賠罪,在妖垣秘境里我誤會你是因為怯戰怕死,所以才一直躲在那條溝谷里,還對你出言不遜,非常抱歉。”
“沒什么,都是過去的事,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吧。”
呂玲柒聽見這個回答,眼角抽了抽,不知道陸凡是在自謙還是在自夸。
“說起來,我昏迷了多久,這之間都發生了什么事?”
“你昏迷了三天……”呂玲柒簡單講述了一下在這期間發生的事。
不知出于何種原因,李萬年只從秘境中帶回了懷良玉一名妖修,和黎夢柔一同囚于牢獄之中,聽候發落。
牛、王兩位執事因隱瞞秘境戰事而被李萬年當場格殺,懷疑他們二人受幻術控制,但并未查明背后主謀。
在秘境中戰死的一眾弟子則被各自送回故鄉安葬,李萬年引咎辭去了外門傳功長老一職,并立誓自囚于劍心峰十五年。
活下來的弟子們得到了宗門的補償,凡能在一年之期內功破通脈境者,皆可免去大試而入內門,并且儲物囊自行保留,無需上交。
“宗門沒有干出來檢查每位弟子的儲物囊這種事吧?”陸凡旁敲側擊地問了一句。
“就那幾顆低品內丹和些許靈砂靈材,宗門可看不上眼,哪有心思來翻你的儲物囊。”
“那就好。”陸凡松了口氣,轉移話題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阿柒,你為何稱呼呂醫師為爺爺?”
“我就是他孫女啊。”
“這么說,你豈不是在回春宗長大的?”
陸凡的疑問,瞬間打消了呂玲柒臉上的笑意。
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抱歉,我以為事情過去了那么久,你應該走出來了。”
“心有業障,走不出來,只能殺出來。”呂玲柒笑了,笑容里帶著冰冷的殺機。
“你想要報仇?”
“恨不能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挫骨揚灰。”
“我可以幫你。”
呂玲柒的眼光閃動,或許想起了陸凡曾經在萬妖窟篝火旁說過的話。
“我的仇必須由我親手來報。”
“意思是,只要人是你殺的就可以,對吧?”
呂玲柒忽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
一句話飄散在空氣中。
“記住你說過的話。”
……
離開回春堂,陸凡回到了自己那間闊別已久的茅草屋。
阿肥依舊如往常一般蹲在茅草屋的屋頂上,看見陸凡來了也不招呼,反倒別過了頭,一臉不屑。
“阿肥,阿肥。”陸凡呼喚了兩聲沒被搭理,便裝出一副落寞的樣子,轉身欲要離開。
沒走兩步,阿肥終于跳下了屋頂,來到陸凡腳邊,輕輕叫了一聲。
“喵。”
抱著阿肥回到屋里,把儲物囊里的東西騰到書桌上清點了一番后,陸凡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不能修煉,那他最近一旬做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