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聲一時間成了農專的名人,這倒不是因為他是農學專業一班班長的緣故,而是因為他在陳麟老師的指導下,在校刋上發表了《汗滴和下土和農業機械化》的論文。
他接連收到好多封從校內發出的信,一封一封打開仔細閱讀后,哈哈大笑,自己居然有這樣的魅力?
有約去劇院看電影的,有約去江邊看風景的,有約在校園散步的,也有約去逛街的……時間地點清清楚楚,這么多女孩約會,這讓他怎么忙得過來?
其實,應聲心中的位置已經全部被一芳占據,她雖然已為人妻,他也沒有非分之想,但是心中就是放不下她。難怪啊,十多年風風雨雨中建立起來的感情,怎能說忘就忘了呢?他又怎么會有心情和其他女孩幽會呢?
他想把這些信全部燒掉,免得心煩。但人家邀請幽會,這是人家的權利,不能蔑視,應該對人家有一個起碼的的尊重,他決定還是把信收藏到木箱里。他忽然發現有一封沒有落款的信的字體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來是誰的字。
施麗艷早早從食堂吃完飯,回宿舍打扮了一番,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發出了約會邀請,可得認真對待。
她經常生自己的氣,但更多的是生男生的氣。自己辛辛苦苦為班級組織這么多活動,還經常教大家學唱歌,就沒有一個男生正眼看過自己。是長得丑嗎?不就是眼睛高度近視戴副近視眼鏡,這是知識分子的標志;臉上雀斑多一些,那也只是有例假時才明顯;嘴巴有點大,唱歌的哪有小嘴巴的。所以,她也沒有覺得自己丑,屬于大眾化的面孔。她沾沾自喜,在農村的男朋友,還把她當寶貝唻。
麗艷父親在魯厚強手下工作,經過多年的觀察,他覺得厚強為人厚道,好學上進,管理建筑工程井井有條,是將來干大事的材料。他就給自己的女兒當起了紅娘。厚強和麗艷交換了照片,頻繁互相通信。雖尚未見面,但感情開始升華。麗艷父親趁熱打鐵,讓女兒到東北工地上看厚強。兩人感情發展很快,在東北就拍了訂婚照,喝了訂婚酒。厚強正張羅著結婚,而麗艷考取了大學。
厚強說,不急,等麗艷大學畢業了再辦婚事。
麗艷開學一個多月,厚強接到了一封來自海通的信,他知道是麗艷的,急不可耐的拆開。
魯厚強:
想了很久,覺得我倆不合適。由于文化和環境差異很大,將來是不會幸福的。就這樣和平分道,對彼此都好。順祝你早日找到合適的朋友!
施麗艷
x月x日
他把信撕得粉碎,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一天沒有出來。
第二天,麗艷的父親向厚強辭行,他感覺沒有臉再在厚強這里呆下去。厚強說,你是你,麗艷是麗艷,不要扯到一起。在厚強的挽留下,麗艷父親繼續跟著厚強干。
后來,她父親寫信把麗艷罵了一通,說她無情無義。而她卻說,婚姻豈能講情講義?文化差異和城鄉差異,會給婚姻帶來極大痛苦的!
她在學校河塘邊,踱來踱去焦急不安,等待著他的到來。然而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仍不見她要見的人影,她只能撤退。
在圖書館的閱覽室里,應聲正在入神的看書。她納悶,難道他沒收到信。她便坐到應聲對面,假裝翻著書。
“班長!步應聲。”施麗艷喊。
“噢,你來啦。”應聲若無其事的抬起頭,接著又看起書來。
看應聲的樣子,麗艷以為他沒有收到信。但是,不應該沒收到呀,三天前信就寄出的,真是掃興!
坐在閱覽室不閱不覽那算什么?可她確實沒有心情看書,于是就裝著學習的樣子,而偷偷的看著應聲。
應聲這才明白,那封沒有落款姓名的信是麗艷寫的。他不想和她呆在一起,還是保持距離為好。于是他合起書,迅速向教室走去。而她在后面邊追邊喊:
“步應聲,等等我!”
應聲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二班團支書瞿巧榮碰巧遇上,就和應聲開玩笑的說:“哥哥在前面走,妹妹在后面追。”麗艷追上后對瞿巧榮說:“管你二班什呢事?”
當天晚上,在一班、二班傳開了,說應聲和麗艷正在熱戀之中。看來,二班團支書瞿巧榮的嘴也是夠快的。這與農村人說的嚼舌根,好像沒有什么兩樣。
期星六晚餐,麗艷從食堂買了份魚,不小心魚刺卡在喉嚨里出不來,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她就讓同寢室的同學去找應聲,說他有自行車方便。應聲雖然想和麗艷保持距離,但是這種事怎么能推辭?便騎著自行車陪她去醫院。
麗艷真不把自己當外人,親昵的摟著應聲的腰,胡桐樹下華燈初放,散步的老師和同學誰不認為他倆是一對戀人?
離農專最近的是東方紅公社衛生院,應聲認為取魚刺,又不是看疑難雜癥,去普通醫院就行了。該醫院耳喉鼻科從來不值夜班。急診室是婦產科醫生在當班,因為農村計劃生育工作抓得緊,這樣便于應急處理婦女的一些事情。當然對急診病人還是接診的。
看嗓子卻去婦產科也真是笑話,麗艷沒辦法只能跟著醫生去了婦產科檢查,醫生讓她發出“啊啊啊”的聲音,接著用婦科高倍鏡照了一下。麗艷就說:
“謝謝醫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了好了!”
“真好了,我只是用鏡頭照了一下。”醫生疑惑的說。
麗艷出了婦產科的門就去找廁所小解,而應聲還在急診室等候。他一見醫生便問:
“醫生,魚刺取出來了嗎?”
醫生見了應聲虔誠認真的樣子便實話實說:
“哪有什呢魚刺,是考驗你吧?”
“謝謝醫生!唉,還有這事。”應聲無可奈何的說。
“班長走吧,魚刺取出來了。”麗艷興奮的說。
“那就快回學校。”應聲說。
“時間還早,找個地方坐會不行嗎?”
“不行,我還有事。”應聲堅持說。
“下禮拜陪我去五山公園玩好嗎?”
應聲覺得,麗艷追自己是看得起自己,他不想給她難堪。然而,也必須明確的告訴她,不能耽誤人家。他又不知道怎樣和她說,既不傷害她,又能把問題說清楚。真是如鯁在喉,但又不知道怎樣吐出才能痛快。他想了一會兒,找了個借口。
“下周日,我要回家,已經和未婚妻約好了。”
“未婚妻?是農村的吧?”
“對呀,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你是城市戶口,怎么能娶農村戶口的女娘呢?”
“農村有什呢不好,我家世世代代是農民。”
“我勸你還是和農村的女人散了吧,找個同學多好啊!”
“謝謝你的提醒,我不能和她分手,這一輩子也不會分。”
“你是個死腦筋!”麗艷說著,氣乎乎的下了車,沮喪的回她的寢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