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修行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嘛,不但可以用靈力來研磨香粉,還可以用靈氣創造窖藏環境,嘻嘻。”忠堯一邊鼓搗石杵,一邊說道,“據說合香時煉蜜是一個難點,不知師姐可否解惑,指點一二?”
“這個其實也不難,唯手熟爾。”上官凌淡淡說道,“為使香丸可存放多年不致發霉變質,合香時宜使用精心煉制的白沙蜜。
煉蜜方法雖然復雜,但其根本在于去除蜂蜜內的水分。白沙蜜若干綿濾入瓷罐后,以油紙重疊密封罐口,置大釜內用湯煮一日取出,將罐擱于炭上煨煎數沸,使之水汽盡出則經年不變。若每斤加蘇合油二兩,則效用更妙,稍稍加入些許樸硝除去蜜氣,尤佳。不可太過,過則濃厚,和香多不勻。”
說到此處,上官凌運起靈力,伸出左手輕輕向上一抬,一只青色陶盤便飛了起來,陶盤下面倏地一下生出一團火焰開始炙烤起來,右手食指、中指并攏作二陽指狀,一揚,一道烏金色的靈氣飛向旁邊另一個瓷罐中。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罐中盛滿的蜂蜜凝聚成兩股半透明的“蜜龍”盤繞而上,很快化作了一只展翅欲飛卻沒有羽毛的小雞。這只小雞撲楞著翅膀,飛到青色陶盤上方,便一頭栽入盤中,化成一灘蜜汁。
忠堯狐疑地望著上官凌,癟癟嘴,問道:“師姐,恕我眼拙,請問你是在煉蜜嗎?”
“不,我是在烤雞……”上官凌笑瞇瞇地答道。
“哦——,原來是一只蜜制的烤雞,雖是小了點,有些遺憾,不過師姐放心,小雞總有一天也會長大的!”忠堯意味深長地說道,稍頓,話鋒一轉,問道,“對了,師姐,煉蜜過頭會怎么樣?”
上官凌白了忠堯一眼,半晌才緩緩說道:“煉蜜若是煉過了頭會有兩點壞處,一是合香不均勻,二是有焦糖氣干擾。這樣,也許剛和好的香粉還覺得氣味不錯,可一用上煉蜜,濃厚的蜜香或焦糖氣會喧賓奪主,蓋過其他香料的氣味。”
“那如何判斷煉蜜是否得當呢?”忠堯追問道,“必須‘滴蜜成珠’嗎?”
“煉蜜是否得當,主要是從顏色和聞味來判別,顏色呈淺琥珀色,一聞到蜜香出來便可停火了。”上官凌語重心長地說道,“蜜若是能滴水成珠,就說明煉得太老了,以這樣的蜜去合香,會生成一股焦氣,萬萬不可。金栗衙香只是一個特例。
現在你聞到蜜香了嗎?”
忠堯點點頭:“聞到了。”
“那你再看看顏色。”
忠堯定睛看了看不斷冒著蜜汁泡泡的陶盤,說道:“顏色也接近琥珀色了。”
“是淺琥珀色!”上官凌糾正道,手一揚,陶盤中的蜜汁凝成一顆顆蜜珠飛了起來,在火光的映照下顯現出淡淡的琥珀色。
忠堯仔細看了看蜜珠的顏色,口中喃喃說道:“哦,對,是淺琥珀色。”轉過頭,又好奇地問道:“這些蜜珠有什么作用?”
上官凌淡淡一笑:“想想看前面是怎么說的?”
忠堯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右手食指在空中晃了晃,欣喜地叫道:“哦,我明白了!蜂蜜的作用其實有三點,粘合、防腐,還有融合香味。”
“是的。香非一體,濕者易和,燥者難調,煉蜜乃顯調和之功效。”上官凌的語調很平靜。
忠堯又問:“那,煉好的蜜必須趁熱使用嗎?”
“不是,煉蜜放冷使用即可。”上官凌搖搖頭,說道,“有人喜歡在煉蜜時添加龍腦、麝香、沉香等貴重香料,殊不知,高溫煉蜜對香料的香味損耗極大,不推薦。
至于置冷后蜂蜜變硬的問題,據清獻公趙抃所言,可用石杵反復捶打,延安郡公蕊香里說‘杵百余下’,神仙合香提到‘杵數百下’,濕香則言‘石板上槌三五十下’,清神香也說‘入臼杵數百下’,可見石杵捶打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言訖,右手靈氣浮動,張手隔空一抓,一只石臼便從桌案上疾飛至手中,被其牢牢抓住,而后空中漂浮的蜜珠像長了眼睛似的一顆顆都聚攏過來,滾入石臼中。
“既然制香乃是循古法,那你就把漂浮于空中的這些蜜球都在石臼中杵個——,也不多,就幾百下吧!”話音甫落,上官凌自己都笑了起來。
“啊?!”忠堯瞪大了眼睛,感覺成了苦力。
上官凌愉快地晃了晃手中的石臼,說道:“還不快拿去?”
無奈的忠堯只得“哦”了一聲,硬著頭皮乖乖接了過來。
上官凌又得意地告誡道:“不許用靈力哦,要純手工制品呢。”
忠堯滿臉堆笑,心里思忖道:“不用靈力捶啊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不得累個半死啊!信你才怪。”忽然想到還有一些疑惑之處,又問:“師姐,你剛剛提到的那個蘇合油和樸硝有何作用?蘇合香和蘇合油有何分別?”
上官凌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蘇合油其實是一種融化提煉過的蘇合香,由多種香料煎合而成,常見于軟香,欲軟則加蘇合油,欲硬則加金顏香。
煉蜜中添加蘇合油,一是為其增添香韻,二是起到在軟香中類似的調合效果。
樸硝的作用是為了祛除蜜氣,讓蜜味聞上去不是那么濃厚。你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在煉蜜時加上一點來試試。”
“哦,原來是這樣。”忠堯點了點頭。
“最后,待香丸制作完成后,便是焚香品香了。”上官凌正色道,“焚香者,隔火焚香也。焚香必于深房曲室,用矮桌置爐,與人膝平,火上設銀葉或云母制如盤形,以之襯香。香不及火,自然舒慢,無煙燥氣。”
“焚香,自然要用到香炭。那香炭呢?”忠堯又問。
“香炭,其實大部分都制作成粉狀。”對于忠堯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上官凌不厭其煩,耐心地解釋道,“也有一些制成了塊狀,那樣的香炭謂之‘香餅’。
香炭可以直接在灰上點燃,或是略微用灰覆蓋。
香餅則不然,須得先將其燒紅,置于爐內,然后緩緩蓋上香灰,至于溫度,可用手覆爐上試試,感覺到合適即止。
最后,把銀葉和云母擱于香灰之上,起到隔火之效。
至此,香氣徐徐,以一杯清茶、一卷好書相伴,便是人生閑適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