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啊。”
林恒有些頭痛。
他能夠理解李公甫和許姣容的想法。
就明面上看,許仙已然成為了冥土之主,自然遠勝那位福明靈王。
而白素貞又壓著法海打。
若是沒有那些誤會,這兩位聯起手來早就沒那些人什么事情了。
或許許仙是真的被度化了,或許許府之中有能夠喚醒他的辦法。
這也和林恒的任務相關。
御靈珠的任務是改變這方世界的大勢。
而這方世界的大勢,便是法海坐靈山,妖帝掌妖庭,許仙永鎮幽冥。
若是林恒真的在許府找到什么契機,能夠改變許仙的想法,至少永鎮幽冥為法海的陸地佛國提供基石的地藏王菩薩就是無稽之談了。
可是,此去許府,必然是兇險重重啊。
或許天機遮掩之下,他的確不會吸引那些大神通者的目光,可是能被幽冥和妖庭共同封鎖,單單是那些小鬼,他都未必能夠解決。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而言的確有些唐突。”
李公甫緩聲說道:“可這件事,也不單單是為了一家之言。
法海那賊禿,已然修佛修到走火入魔了。
雖說人人皆可成佛,處處皆是靈山。
可是他為了擊敗素貞,已然不單單是傳法天下,而是度化蒼生。
佛音貫耳,無論之前對佛門是喜是惡,都會有堪破紅塵之念。
他是在將自己活生生的塑造為萬家生佛。
現在有素貞在,他還能和福明靈王保持默契,因為漢文和弟妹的關系,錢塘神域也勉強能夠保持獨善其身。
可是若是不解開漢文和素貞的心結,蕩清世間一切鬼氛的大功德層層加持之下,法海雷音如來,當真就能立起人間靈山了。
我對佛無感,可若人人信佛,普世皆僧,人族,就真成了法海手中與妖庭對抗的工具了。”
林恒眉頭皺緊。
普世皆僧,千人一念。
這樣的世界,的確有些讓人恐懼。
若千人一念,那千人與一人,有何區別。
不過,都是法海意志的延伸。
這世間道理,總不能讓一人說盡。
就在林恒斟酌之時,這城隍后院,居然在搖晃。
林恒驚疑的抬起頭來。
卻見李公甫霍然起身,望向天穹之外。
“有人破了夫人的結界,強入錢塘?”
李公甫有些驚疑不定的說道:“是誰?
夫人昔日得錢塘龍君托夢,又得弟妹以彼時未失卻冊封地邸之權的太上金符冊封,雖然只是一縣之地的城隍,可卻不受福明靈王差遣,足以比肩正神。
在這神邸根源的神域之內,居然如此輕易地被人破去?”
一臉溫婉之相的許姣容此刻卻顯得十分冷靜。
她微微揮手。
林恒便聽到算珠撥弄之聲。
想來,是這位正在催動那城隍神器,使用神界大乘除之術,來演算來者身份。
不多時,許姣容的面色也微微動容。
“推測不清。”
李公甫先是一愣,旋即冷聲說道:“夫人的神界大乘除,能夠推演如來妖帝之下的任何事物。
推測不清,已然告訴我們身份了。
法海那賊禿,終于忍不住了嗎?”
許姣容沉吟道:“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相公先去將法海攔住。
我來將錢塘的百姓移入神域。”
“那些鬼差呢?”
林恒出聲道:“有他們在,當可以幫助城隍。”
“你不懂法海的可怕。”
許姣容搖頭道:“那些鬼差,除了文武判官能夠僵持一二,其他的人,不過就被法海一念度化罷了。
甚至,都無需法海親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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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塘縣。
一襲白衣,撒下三千青絲的少年法海步步前行。
說實話,若不是那一雙劍眉,法海的面容,簡直妖異近乎女子,陰柔以至絕美。
可是少年嘴角的一抹笑容,卻好似冬日暖陽,一掃陰柔之感。
任誰見了,都贊嘆三分。
錢塘縣之上,依舊是摩肩擦踵,人流不息。
林恒砸下的大坑雖然矚目,可只需繞道而行,卻也絲毫影響不了來往行人的性質。
法海走到一方攤位面前,輕聲問道:“老人家,敢問錢塘李公甫李府何在?”
已然老眼昏花的老人抬起渾濁的雙眸,望向法海,贊嘆道:“好一個俊俏的后生。
你是來找李大人的?
你是京城來的人吧?”
“老人家怎么就知道我是來自京城呢?”
法海饒有興趣的問道。
“嘿,這世道。”
老人慢悠悠的說道:“出了這錢塘,除了京師之外,哪還有一寸屬于人族的地盤。
自從那天庭升起之后,就連那養的雞鴨,都能成精,十里大地,都有以往難見的大妖橫行。
這還不算,以往這鬼吧,都是奇聞,都聽過,誰也沒見過。
可前些光景,那連隔壁家的二柱死了都能活過來,他倒是沒什么惡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是大冬天的,本就是能凍死人的時候,那一身寒氣,差點沒把他老婆害死。
可他能怎么辦呢?這不是他所愿,可他也沒地方去啊,生生的被困在自家里面,自殺都自殺不了,可是不自殺,他又會害了妻子。
還好,幾年前,那響徹大地的聲音誰沒聽見,有一個了不起的活菩薩,甘愿鎮壓幽冥,發下大宏愿引天下萬鬼噬身。
要不然,這世間不知有多少麻煩呢。
我們這些老頭啊,最是知道死都死不干凈有多麻煩咯。
現在這躺在搖椅上曬太陽,那可當真是世間無二的美事了。”
“了不起的活菩薩。”
法海面色一冷,輕聲說道:“可我記得,這世間尚有靈山。
靈山之中,都是人族,無有一位妖魔。”
老頭嗤笑一聲:“什么靈山,照我看來,那位所謂的法海雷音如來比起那位鎮壓幽冥的活菩薩可差的太遠。
那位菩薩好歹實實在在的做了些事情,可這位自稱佛的法海如來,度化了多少后生啊。
一個個本來正是大展宏圖的年紀,卻每天就坐在那里念經,老婆也不娶了,娃也不生了,一日三餐都是別人送來的。
你說說,說是人,這樣和我養的那黃狗有什么區別?
嘿,黃狗都有發情的時候,那些僧人,怕是一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法海面無表情。
他望著眼前的老者,身后隱約顯化一道法幢。
佛說恒沙無量世界。
有世界名曰法幢。佛號法海雷音如來應正等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