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楊旭先去老宅見了老頭子,這是孝道,而且現在楊旭從內心深處接受了老頭子祖父的身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老頭子受氣病倒,楊旭著實擔心。
房間里一股藥味,老頭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房內房外全是面帶悲色的人,房內是楊家的子孫,楊旭的大伯、二伯以及楊展等人,房外是楊家的兒媳,以及從江寧趕來的親戚等。
房內房外的氣氛無不昭示著一個令人的唏噓的狀況,楊鐵錚楊老頭恐怕時日無多,下人們已經忙碌起來,在準備后事所用了。
楊旭進入房內時,看到的就是這種狀態,盡管楊旭相信祖父身體很好,不可能有氣死這回事,還是覺得鼻子發酸。
當他進入房間時,房內所有人的眼光全部聚焦在一身風塵的楊旭身上。
二伯一家除了楊沫,其他人與楊旭關系不睦,尤其是楊旭二伯,看楊旭的眼光中帶著怨毒,倒是楊松,竟然對著楊旭直笑,可能是看楊旭倒霉了,心中得意。
楊挺的目光是最讓楊旭意外的,見楊旭進門,朝楊旭點了點頭,十分淡然,楊旭心中倍加警惕,狐貍對你笑的時候,一定是在算計你了。
開封城的謠言是不是也有這家伙的份,楊旭淡淡看了一眼楊挺,回以點頭。
“小六,你總算回來了!”楊旭的大伯楊智銘這幾天日子不好過,一面是父親重病,眼看著就沒幾天了,一面是二弟楊智懿逼迫著他清算三房的錯誤。
要是楊旭再不回來,楊智銘都快要頂不住了,他已經亂了方寸,因此,一見楊旭進門,楊智銘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父子倆齊齊朝楊旭迎來,卻惹得老二楊智懿大為光火,難道楊家除了他就沒人了嗎。
楊旭的個子已經和大伯差不了多少,如果不看年齡,楊旭就是一個成年人了,也難怪楊智老大根本不把他當小孩看。
“大伯,祖父沒大事,您不必驚慌。”
楊旭安撫了一下大伯,自顧自走到窗口,準備把能活動的窗戶全部打開。
“小六,你這是干什么,你祖父體弱,禁不住風寒。”楊智銘急忙上前阻止。
“孽畜,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大哥,早該把他逐出楊家。”楊智懿一見楊旭這副主人翁態度,心態就無法控制,這段時間被奪了公職,賦閑在家,楊智懿的涵養功夫是越來越差了。
這話就講得有些難聽了,不僅罵了楊旭的爹,連帶著罵了楊旭母親。
“孽畜罵誰呢?”
說到罵人楊旭怕過誰,再說了他對這個二伯又沒有認同感。
“大伯,病人體弱,最需要的是新鮮空氣,房間里污濁不堪,對祖父的病十分不利,而且現在是六月,何來寒氣。”楊旭對大伯卻又換了一副口氣,前后態度對比明顯,就是要氣死那個楊老二。
“你懂什么,”楊老二氣得五官變形,前半句罵的是楊旭,后半句卻對著自己兒子發火,“小畜生,還不去關上窗戶。”
“為什么又是我?”楊松好無辜,捂著臉委屈地反抗。
“智懿,小六說得有道理,顧全大局吧。”楊老大皺眉,只要楊老二一開口,他就頭疼不已,從小就是這樣,因此,一直以來,楊老大跟老三的關系比較親近。
“哼!大哥,他把父親害成這樣,你還向著他,你是怎么主持公道的,到底是誰不顧全大局?”楊老二覺得楊老大這話簡直就在打他的臉,當著這么多小輩的面,竟然向著楊旭,他楊老二的威信何在,于是忍不住站起來反唇相譏。
“砰”
眾人嚇了一跳,趕緊尋找聲音的來源。
“我還沒死呢,吵什么,”楊老頭一拳砸在床板上,“都給我出去,小六留下。”楊老頭吐字清晰,神智清爽,除了虛弱之外,哪里像個將死之人,虛弱也只是因為餓得久了。
原來,就在楊老二發飆的時候,楊旭走到了老頭子身邊,也不知楊旭怎么搞得,只在老頭子耳邊低語了一句,再在老頭胸口按了幾下,然后,老頭子喉腔里發出一陣“嚕嚕嚕”的聲音,楊老頭頓時就活了過來。
“還不出去,把外面那些勞什子全部燒了,都想咒我死嗎。”
嘿,這老頭,除了不會說話,感情這幾天外面的事情他清楚得很。
房間里只剩下了老頭子,楊旭,以及剛剛進來伺候楊老頭得沈管家。
“來,你坐近一些,先給祖父看看銀魚袋,再跟祖父講一遍。”楊老頭招手叫楊旭靠近些。
“祖父擔心的無非就是那些謠言是否屬實,”楊旭握著老頭子的手,笑著道,“您放寬心,袋子就掛在孫兒身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個唐少安絕對做不出這樣的詩,孫兒也的確殺了八個遼兵,您想,官家還能錯了?”
楊旭側了側身,露出腰間的袋子,其實這是他剛剛掛上去的,之前一直當塊布一樣隨意收著。
掛不掛是態度問題,真要被偷了或者被燒了,那就是智商問題了,這袋子的重要性楊旭怎能不知。
對啊,官家還能有錯,老夫怎么沒有想到,老頭子豁然坐了起來,把楊旭和沈管家兩人給嚇了一跳。
“快,看看官家手詔里面寫得是什么。”
“祖父,不用看,里面什么都沒有,”楊旭笑著阻止,“您就把這手詔供著看看就行了。”
“你怎么知道?”老頭子不信,非要他拿下來看,楊旭只得聽從老頭的吩咐,先凈了手,再拿下來。
手詔里面真的如同楊旭所猜,就是一份空白詔書。
“空白就對了,其實那份口諭才是官家的賞賜。”楊旭安慰老頭子,還真怕老頭子一時想不開又病倒了。
一刻鐘之后,楊旭和沈管家扶著老頭子出了臥室。
門口黑壓壓站滿了人,楊旭一眼就看到了母親,楊母又清減了不少,正擔憂地注視著他。
楊旭咧嘴笑了笑,楊母這才放下心頭的擔憂,面色放霽。
“都沒事干,該干啥干啥去,正義,叫廚房備飯。”老頭子揮揮手,在沈管家的攙扶下向外堂走去,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尤其是江寧老家來的人,更是呆若木雞,心想,自己這趟不是白跑了。
楊旭搖搖頭,扶著母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