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欺負你了?”
“沒有……”
“夏舞欺負你了?”
“沒有……”
“嗯……沒錢花了?”
“沒有……”
“沒有零食吃了?”
“沒有……”
“全都沒有啊。”祝修遠摸著下巴,圍繞秋雯走了兩圈,最后嘆了口氣:“好吧,如果你有什么困難的話,可以告訴姑爺,姑爺替你做主。”
秋雯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嗯,姑爺……”
更衣完畢,祝修遠躺上臥榻準備睡覺,秋雯幫他蓋好被子,吹滅蠟燭之后,就開門出去了。
隔壁,董淑貞的房中。
董淑貞和夏舞兩主仆,半坐在床沿上,互相握著手,側耳傾聽隔壁屋子的動靜。
就在剛剛,隔壁祝修遠的房門傳來關門的聲音,比較微弱,不過在這安靜的夜晚中,蠟燭燃燒發出的“噼啪”都能聽清,這絲關門的聲響比之蠟燭的“噼啪”更甚,自然也能傳入兩主仆耳中,清晰無誤。
董淑貞和夏舞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在燭光下,仿佛閃爍著點點星光。
又等了一會兒,料想秋雯應該回到她自己的房間了。
夏舞輕聲說:“小姐,應該差不多了,奴婢去將秋雯叫來。”
“好!”董淑貞緩緩點頭,蠟燭燃燒的亮光映照在她稚嫩的臉蛋上,很紅。
夏舞開門而去,不一會兒,就拉著秋雯返回。
秋雯耷拉著腦袋,亦步亦趨,進門后,偷偷抬頭窺了一眼董淑貞,忙又低下頭去。
“秋雯,你和姑爺說了嗎?”夏舞關上房門,輕手輕腳的,然后拉著秋雯,來到董淑貞的繡塌前,盯著秋雯的眼睛問道。
“秋雯,夫君他……他怎么說?”董淑貞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因為她感覺這種事兒好羞澀,好難為情。
可是她和夫君都成親這么久了,竟然還分房而睡,這種情況,與她道聽途說聽來的,以及從書上看到的都不一樣……
總得來說,她和祝修遠的“夫妻相處方式”,大大的歪了……
“小姐……奴婢……奴婢太沒用了,奴婢……沒好意思對姑爺說……”秋雯耷拉著腦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什么,秋雯你竟然沒有和姑爺說?你……”夏舞兩手抓著秋雯兩肩,瞪大了兩眼。
董淑貞卻暗中松了口氣,這件事——
吩咐秋雯今天晚上找機會“提醒”祝修遠,他應該來董淑貞房中睡覺的,并說明,這才是正確的夫妻相處方式……
這件事兒本來就是夏舞這丫頭攛掇的,她可沒怎么同意。別看董淑貞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實她心里十分羞澀。
如今秋雯沒有和夫君說,沒有完成任務,可是這卻讓董淑貞莫名松了口氣。
“小姐,奴婢沒用……”
“好雯兒,這種事讓你去說,其實也難為你了。”董淑貞握住了秋雯兩手,安慰道:“好雯兒,你不用覺得愧疚,這事……我們再另想辦法。”
“可是小姐……”
“沒事的,書上說,夫妻分房而睡,乃是因為夫妻雙方不合。可是我和夫君沒有不合啊,這就說明書上都是亂說的,此事……從長計議吧。”董淑貞又握住了夏舞的手,笑著說道。
夜深了,萬籟俱寂。
然而在董淑貞的房中,三主仆卻毫無睡意,她們肩并肩,手握手,一起躺在寬大的繡榻上,嘰嘰喳喳小聲聊著……
不知夜里什么時辰了,三人才迷糊睡去,蠟燭都忘了吹滅……
第二日。
董淑貞、夏舞、秋雯三主仆,每人都頂著一對黑眼圈……
不過她們還是按時起床,哈欠連天的洗漱打扮,然后吃早點,早點完畢,眾人再一起踏上返回江州的行程。
……
……
與此同時。
江州城,花府,后廳。
江州長史花朝仕,以及他的兒子花間虎,父子兩人在后廳閑坐。
“爹,您為什么總是攔著兒子呢?”花間虎長得神俊風流、面如冠玉,的確也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
不過此時,花間虎那“劍眉星目”的眉宇間,卻兇相畢露,泛著噬人的光芒。真是人如其名,花間虎,有著老虎般的暴戾和兇性。
“兒子使人查過了,那董家女婿——名為祝修遠的那人,不過只是一個破落農戶罷了,無權無勢,仗著一紙婚書,就奪走了兒子的小妾……不需要別人,只需兒子一個,就能將之打死……”
“虎兒啊……”江州長史花朝仕一挑眉,將啄了一小口茶水的茶碗重重一放,與茶幾相撞,發出“砰”的一聲響,同時也打斷了花間虎的話頭。
待花間虎看向他之后,花朝仕才說:“那董家女婿,并非尋常人啊!還有,為父都說你多少次了,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你也不想想,為父替你了結了多少麻煩,使出去了多少銀兩……倘或某天為父不在了,你還能靠誰?”
“爹說得是!”花間虎立即低下頭去,扮作虛心聽教的模樣,眉宇間的暴戾與兇狠也消失不見。
不過花間虎低下去的臉面上,卻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花間虎又說:“可是爹,那祝修遠本就是一破落農戶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即便娶了董家女,不過也只是入贅罷了,入贅者,奴隸不如,爹怎么說他并非是尋常人呢?”。
“因為此物。”花朝仕眼珠一轉,瞄向茶幾上的茶碗,碗中赫然就是由“炒茶”沖泡出來的碧綠茶湯。
“因為這東西?”花間虎訝異,盯著茶碗,凝眉想了想后說道:“這……不正就是董氏茶莊最新推出的……名為‘炒茶’的茶葉么?哼,那董氏長女倒是好手段,短短兩日,竟使得此茶名貫整個江州城。嘿,那董氏長女倒是長得頗為冷艷,又年方二八,是兒子喜歡的類型,不如……”
“混賬!閉嘴!”花朝仕爆喝,猛地一拍茶幾,發出砰的一聲響,茶幾上的茶碗跟著一跳,碧綠茶湯灑了一地。
花朝仕陡然發怒,嚇得花間虎立即住嘴,不敢再說下去。
“那董氏長女乃是‘克夫’之命,你又不是不知道,虎兒啊,你想被活活克死嗎!”花朝仕越說越怒,再次扯到花間虎平日的惡行上:“你平日納幾個妾倒還罷了,即便她們被你折磨至死,為父也能幫你解決麻煩……可是董氏長女不同,那可是克夫啊,老夫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你要讓老夫白發人送黑發人,讓我花家絕種斷根嗎!?”
“爹,兒子知道錯了!”花間虎趕緊低下頭去。
“嗯……”花朝仕舒了口氣,緩緩坐下,瞧了一眼潑灑到地上的茶湯,停頓一會兒,盯著花間虎,接著說:“虎兒啊,你知錯了就好……還有,為父之所以說那董家女婿并非一般人,乃是因為這‘炒茶’,就出自那董家女婿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