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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黃博的大靠山

小說:三十難而立 作者:喵子莫

  周五下班后。
  張偉都已經上了地鐵,卻被徐鏗一個電話叫到了一家名叫初花的日料店。
  他本來不想去的,經歷了《業績改善承諾書》這件事情后,張偉已經將徐鏗劃歸為仇人的幫兇。
  奈何徐鏗電話中一定要他過去,還說只有他們兩人,張偉這才答應了下來。
  初花,是滬上一家有名的日料店,消費并不便宜。
  張偉還記得,當初他剛進友邁的時候帶著雪莉來過一次初花,當時他提前了兩個星期預約才訂到的位置,雪莉得知他花了600元錢后,還嚴厲地批評了他一通,說他亂花錢。
  結果在吃的時候雪莉比他能吃,兩人一直吃到再也吃不下了才無奈離開的,一出門雪莉便扶著墻,一邊揉著她那被撐圓的肚皮,一邊對張偉說道:我地個媽呀,可撐死我了,這下咱倆應該吃回本了吧?
  張偉現在回想起來還能清晰記得當時的那一幕。在那次之后,可能是因為雪莉批評教育有了效果,張偉再沒去過初花,兩人“腐敗”的地方也都專挑一些經濟實惠的小店。
  張偉被迎賓帶到位置上的時候,徐鏗已經到了。
  桌上擺著幾盤刺身,還有一瓶已經喝了一半的清酒。顯然徐鏗已經來了很久了。
  “胖胖,你來了,快坐。”徐鏗指著對面的座位招呼張偉坐下。
  張偉放下電腦包在徐鏗對面坐下:“徐經理,你今天怎么想起請我吃飯了?”
  徐鏗苦笑道:“都不叫老大了,看來你在心里還是怪我的。”
  張偉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唉……我這個老大沒能護著你,你有怨氣也是應該的。”徐鏗嘆了口氣,拿起酒瓶幫張偉倒著酒:“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啥也不說了,先干一個。”
  張偉和徐鏗碰了一下,兩人都是一口干了。清酒這東西,在張偉看來和喝水差不多。
  “我記得當時認識你的時候,我和現在的你一樣都是負責東區的銷售,而你還是個技術。當時你扛著測試機陪我一起去南京出差,白天我們一起給客戶演示設備,晚上一起陪客戶喝酒,喝到后來你說酒盅太小,便改用壺喝,一口一壺,結果硬是把所有客戶都給喝趴下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適合做銷售。”
  徐鏗放下杯子回憶起了當初的日子,嘮嘮叨叨說了許多。張偉也被勾起了當初做技術的那段回憶,雖然很忙很累,但是很快樂。
  一瓶酒很快就見了底,桌上的食物卻沒怎么動,徐鏗夾起了一片三文魚:“光顧著喝酒了,菜都沒怎么動,嘗嘗這三文魚刺身,口感很不錯的。”
  張偉也伸筷子夾了一片,在拌好芥末的醬油里蘸了蘸,放進嘴里咀嚼了起來,立刻便流出了眼淚。
  “這芥末好辣。”張偉拿了張餐巾紙擦起了眼淚。
  “是啊,這芥末確實很辣。”徐鏗同樣也在擦著眼淚。
  初花的食物和酒水都是不限量的,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喝光了三瓶酒。
  “胖胖,我不是個好領導,也不是個好老大,你卻跟了我這么多年難為你了。”聊了那么久的往事,又喝了一些酒,徐鏗貌似動了真情,有感而發。
  “還好了,想起以前的日子還是很開心的。”張偉想到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也很是感慨。
  “是啊,從前的你可不是如今這樣……胖胖,你最近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突然變得我看不懂你了?”
  張偉笑了笑:“徐經理,咱倆不都差不多嗎?你看不懂我,其實我也看不懂你。”
  徐鏗嘆了口氣:“胖胖,咱倆以前應該是無話不談的,怎么就變成了如今這樣,是最近我們溝通的太少了嗎?”
  張偉搖頭道:“可能是大家都變了。”
  徐鏗沉默了下來,好似在咀嚼著張偉這話的味道。
  “徐經理,你今天叫我來喝酒,是不是公司讓你來找我談心的?”張偉猶豫了一下問道。在來的路上,他就在琢磨著徐鏗叫他來喝酒的目的。
  初花消費并不便宜,如今張偉的處境就像是即將沉沒的破船,這待遇不應該是他享受的。
  “跟公司沒關系,是我想和你好好地聊聊,我不忍心也不想看到你灰溜溜地離開公司。”可能是徐鏗早就想到張偉會有此一問,幾乎都沒猶豫就托盤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是我自己不行,灰溜溜地離開公司也是我該得的下場……”
  “胖胖,我知道你心里頭有怨氣,但這不是你該有的結局……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公司里最好的銷售。”
  “最好的銷售……”張偉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黃博才是,他已經是友邁的topsales了。”
  “他不行,他比你差遠了,他Q3的業績能這么好,都是你的功勞,這我心里都很明白。”
  “他不行?他不行你們為什都袒護著他,為什么你就不幫我說句話?”張偉有些激動,徐鏗的話很出乎張偉的意料,但卻更加令他更加的生氣。
  當時在季度末銷售總結會上,徐鏗這個被他視作老大的人,卻沒有向他伸出援手,反而一句不提他的功勞,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此時卻說他心里都明白……這算什么?這特么的不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嗎!
  張偉突然又覺得自己很委屈,自己三年多的努力,辛辛苦苦打牢了浙江渠道的基礎,最后卻成了別人用來對付他的彈藥,早知今日的下場,他當初又何必那么賣力。
  “胖胖,不是我不幫你說話,實在是……唉!”徐鏗話說了一半,低頭嘆起了氣,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
  “徐鏗,你如果還當我是兄弟的話,我希望你能和我說個明白,讓我死也能當個明白鬼。”張偉等不到徐鏗的下文,立刻就有些惱了。
  “胖胖,你不該得罪黃博的啊!”徐鏗搖著頭,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么一句。
  張偉啪地摔下筷子:“我得罪黃博怎么了?他黃博算個什么東西!”
  徐鏗抬手示意張偉別激動,語重心長地說道:“胖胖,黃博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就連我也不敢得罪他,你如果以后還想在公司里干下去,以后就別再招惹他了。”
  “我在公司里干不干的下去這由得了我嗎?”張偉自嘲地笑著搖了搖頭。
  徐鏗沒說什么,只是長嘆一聲。
  張偉看到徐鏗這副模樣,突然又想起了黃博在佳皇Club里威脅他的話,當時他只以為黃博最多就是打個小報告什么的,如今看來,黃博可不是他想的那么簡單。
  “黃博他到底是什么背景怎么連你都怕他?”張偉準備刨根問底了,不搞清楚這個問題估計他今晚會睡不著的。
  “大老板是他的表姐夫……”徐鏗猶豫了良久,最后終于道出了實情。
  原來大老板是黃博的表姐夫,張偉一下子全想通了。
  難怪黃博業績不好公司會留著他;
  難怪Q2徐鏗會找自己幫他換業績;
  難怪搞出了博通公司那樣的事情公司也只是象征性地處罰了他;
  難怪倒霉的會是他張偉……
  這一刻張偉終于認清了“夫妻店”的可怕,他以前一直認為他是公司的自家人,遇事總是首先為公司考慮,原來自己不過是個外人,人家黃博才是真正的自家人。
  現在想來,張偉覺得自己真是白癡,一直都是被人家耍著玩。
  張偉想明白了,但是事到如今又能怎樣呢?
  “老大,我敬你一杯,謝謝你告訴我這事兒。”張偉拿過酒瓶,將兩人的酒杯斟滿,說完便自己先干了。
  “胖胖,老大我對不起你,但是也希望你能體諒我。”徐鏗端起酒杯向張偉比了一下一口飲盡,放下酒杯后問張偉:“像我這個年紀也只能選擇在友邁熬到退休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徐鏗也有著他的難處。
  有的時候話說開了,反而沒什么好說的了,苦悶、心酸、委屈、憂慮,等等等等都在酒里,一切都在酒里……
  張偉兩人就像是都故意在往醉灌自己一樣,沒吃多少東西,話也很少,卻是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不停地喝著酒。
  喝到最后,最先不行的是徐鏗,張偉也好不到哪兒去,最后都成了衛生間里吐得天昏地暗的一員。
  周六,張偉一早就接到了家里的電話,他才想起今天是家里人來上海的日子。
  因為張偉的弟弟高考的成績不好,剛過了專科線,又不想再復讀一年,最后選擇了去福建的一所專科學校,還是走的補招名額。
  不過這也有個好處,補招的學生都是在軍訓后報到,也就能不用參加軍訓在家里多玩上一個月。
  現在已經是九月底了,過了國慶就是報到的時間,因此家人商量后決定先來上海呆幾天。
  接完家里人的電話,張偉趕忙開始收拾家,家里還亂著呢,可不敢讓父母看到,不然以張偉他母親的性子,肯定要里里外外幫著收拾一遍。
  雪莉還在電腦前忙碌著,騰不出空來,張偉只能一個人干,一直忙到下午三年,兩人午飯都沒吃,便匆匆忙忙地開車趕往火車站。
  火車是五點多到站的,張偉和雪莉在出站口等了半個多小時不見家人的影子,正想著打過去電話問問,卻看到母親攙扶著父親從緩緩地走了出來,后面跟著弟弟。
  再一看大包小包可帶了不少的東西,就連父親手上還拖著個大皮箱。
  張偉一見,趕忙拉著雪莉迎了上去:“爸,媽,你們怎么帶了這么多東西,我不是電話里和您們說了嗎,讓你們少帶點兒東西,缺啥來上海這邊再去買,您們怎么就不聽話呢,爸才做完手術沒多久,把爸累著了怎么辦?”
  “不累,爸已經好多了。”張偉的父親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恢復的不錯,甩開張偉母親攙扶的手,大步朝著張偉走來。
  只是剛走了幾步,張偉就見父親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顯然是牽扯到了傷口。
  “爸,您慢點,都成了傷號了還逞強。”張偉丟開雪莉,趕忙小跑了過去,一把搶過了父親手中的皮箱。
  “爸沒事,真的沒事。”張偉的父親卻還在嘴硬。
  幾人來到停車場,張偉廢了好大力氣,才算是將父母的行李塞了進去。
  賽拉圖的空間有點兒小,坐滿人會很擁擠,不過還好司機是張偉,解決了最占空間的一個。
  因為考慮到父親手術刀口還沒完全長好,張偉一路開得很慢,這樣不僅讓車子比較平穩,還能抽空為父親介紹沿途的風景。
  父母都沒來過上海,見到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很是贊嘆了一番,直夸上海真大、真好。
  雪莉在一旁聽到后偷著樂,這倒不是笑話張偉的父母沒見過市面,而是覺得老家人實在,夸什么都是“真好”之類的簡簡單單的簡單詞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路上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后來雪莉都睡著了,畢竟她一夜都沒合眼了。
  回到家后,張偉本想先讓二老休息休息,結果母親執意要先整理行李,張偉勸不住只好拉著雪莉一起幫忙。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燒肉、丸子、熏豬頭肉……盡是一些張偉和雪莉愛吃的東西。
  尤其是當看到母親從大皮箱里取出了一大包一大包的肉,張偉都驚得合不攏嘴了。
  “這是出門前凍好的羊肉,都有化了,得趕快放冰箱里。”張偉的母親蹲在地上,將一包包的羊肉堆在了一邊,還在不停地從大皮箱里往外掏著。
  張偉都看傻了:“媽,你不會是帶了一整只羊來吧?”
  “哥,你猜對了,要不是拿不了了,媽還說要帶兩只雞來,幸好我給攔住了。”張偉的弟弟插話道。
  母親不滿地說道:“要我說,就該把那兩只雞帶來,大城市別看啥都有,味道肯定沒家里的好。”
  張偉看向了父親:“爸,您也不管管?”
  父親哈哈笑著道:“你媽我是管不了嘍,再說這是你媽的心意,我為啥要管,要不是我傷口還沒長利索,我估計你媽還要再帶只羊來。”
  張偉無奈地搖著頭苦笑,突然他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么多東西,他家的冰箱放不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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