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莫嶙峋親自送煌炎國使團出城離去的時候,遠去萬里之外的清水國京城皇宮內,皇帝的御書房里,也正發生著一件于莫家而言,影響深遠的大事。
此刻,御書房內僅有兩人。
一個年約六十,雖然須發皆已灰白,但依然神采奕奕,雙眼之中更是一片清明,不見絲毫老態渾濁。他身穿著一襲明黃色的龍袍,袍服上的五爪金龍如欲騰飛,氣勢非凡。不錯,他就是當今清水國的第二任皇帝——清武大帝。
而站在清武大帝身旁的,并非是理應服侍在側的太監,而是一名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看起來大約只有十歲左右,長得十分可愛的少年。
他是清武大帝近些年來最為疼愛的兒子,也是當今清水國最年幼的皇子——八皇子金麟。
“麟兒,你看下這個。”
清武大帝隨手將一封剛看完的書信遞給金麟說。
“是,父皇。”
恭敬的應諾一聲,雙手接過信函后,金麟一臉認真的閱讀起來。
不要以為他年紀尚小,會看不懂信上的內容。其實金麟是個絕對當之無愧的神童,三歲習文,五歲便已熟讀百家經典,七歲就能出口成章。如今十歲,雖不敢說滿腹經綸,學富五車,但也稱得上博學多才。這也是清武大帝會這么喜愛他的原因之一。
信是今早莫嶙峋的貼身侍衛元洪剛送達的,內容自然不必說,正是莫嶙峋用來闡明煌炎國使團送禮之事,和他對清水國的忠心。只是金麟在仔細閱讀完之后,卻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有什么想法就直說。”
清武大帝一直關注著金麟,自然立刻就察覺到了他神情的變化。
“兒臣斗膽,敢問父皇,在此之前,您是否已知這件事?而您所知的事情經過,和莫嶙峋城主信中所述,又是否一致?”
金麟微微遲疑了一下后,并未回答清武大帝的問話,反而反問說。
“不錯,兩天前我就通過密探的飛鷹傳書知道了這件事,而且整件事情的經過和莫嶙峋信上所述基本一致。”
清武大帝并未怪罪金麟的無禮,更沒有絲毫隱瞞,點頭回答說。
“既然如此,那兒臣覺得,此次之事,莫嶙峋城主非但無過,反而有功,至少也足見他對我清水國的一片忠心。”
“哦?何以見得,不會只是因為信上如此寫吧。”
清武大帝眉毛一挑,神情變得有些微妙。
“當然不是,寫在紙上的忠心,大多毫無意義,兒臣又豈會輕信?兒臣是以事實為依據,從莫嶙峋城主的所作所為中,看出他對我清水國的赤誠。”
金麟先是搖著頭回答,緊接著還頭頭是道的分析。
“不說其他,此事發生在五日前,以京城和臨仙城之間相距上萬里的路程計算,元洪要在今早將信函送達,勢必得在事發之后立即出發,且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才有可能做到。由此可見,莫嶙峋對此事十分重視,也很在乎父皇您對他的看法。既然如此,他又怎么會背叛清水國,勾結煌炎國呢?”
說著,他小臉一正,帶著些許怒意的表示。
“反倒是煌炎國此次的行徑,不但居心叵測,而且也太小瞧父皇您了。”
“此話怎講?”
清武大帝微微一笑,又追問說。
“父皇您是一代明君清武大帝,文成武德,睿智無雙。煌炎國居然想用這么淺顯的離間計,挑撥您和莫家之間的關系,豈不就是小瞧了您嗎?”
金麟稚嫩的臉上滿是憤慨,但望向清武大帝的眼神中卻帶著無限崇拜。
“哈哈哈哈……”
聽到他的話,清武大帝大笑了起來,還是伸手摸了摸金麟的小腦袋。
“金麟,你的分析都沒有錯,但終歸還是太年幼,看問題只停留在表面,不夠深入。”
“是,父皇。”
金麟躬身應了一聲,隨即又好奇的問。
“父皇,那您的意思是要治莫嶙峋一個不忠之罪?”
“朕是很想這么做,可又不忍也不舍得這么做,即便他莫家已經日漸成為朕的心腹大患,可對我清水國也確實是功不可沒。”
清武大帝長嘆一聲,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在偌大一個御書房里緩緩踱步,嘴里喃喃低語,像是在說給金麟聽,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語。
“莫家三代,代代‘名不副實’,真是讓朕又愛又恨又忌又不舍。”
“鎮國公莫戰,名為莫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卻一生征戰無數。不但隨著太祖皇帝東征西討,打下這片大好河山。更是為了抵御西邊敵寇的入侵,以七十五歲高齡,帶病掛帥出征,病死于戰場之上。一生功績,可謂顯赫無比。”
清武大帝說到這,微微一頓,轉了個身,又是一聲嘆息。
“至于其子莫嶙峋,名為莫嶙峋,卻傲骨嶙峋。二十余年前國難之際,主動請纓鎮守臨仙城,在不要求朝廷調撥一兵一糧的情況下,不但以臨時拼湊而成的三萬烏合之眾,打退煌炎國來犯的十數萬大軍。更揮軍直入,攻至煌炎國國都城下,逼得當時煌炎國的明焱皇倉皇求和。這不僅僅是奠定了這二十多年來南方邊境的和平,也為當時清水國西部戰場和北部戰場帶來了轉機與勝利的希望。而且事后論功行賞時,他還主動拒絕所有賞賜,只求衛國戍邊,常駐臨仙城。”
這時,清武大帝嘴上雖這么說,但臉色卻已經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就好像莫嶙峋便站在他面前一樣。
“莫嶙峋,朕知道你這是想幫朕化解賞無可賞的尷尬,同時也以離開京城,離開清水國政治權利中心這一點,來表明你對清水國的忠心。可你是否想過,你留在臨仙,對朕的威脅反而更大,而且你這么做,和裂土封王何異?”
“清水莫家,清水莫家,清水國何時成了你莫家的了?你莫家不過是區區一介臣子,族名之前哪配以國名冠之,要用也只能是我皇族金家才有資格。”
當說這句話的時候,清武大帝整個人都在顫抖,慍怒之色,溢于言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