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可以搞事情了
鄧肯這一年埋頭學業，卻也不是心無旁騖。在這一年里，他用心地觀察、結交，通過結交他織就了一張屬于自己的關系網，通過觀察他把握了學院中的明規則，潛規則。所以說能夠小小地搞些事情了。
圣*克勞恩學院的圖書館，是一座五層的龐大建筑，宣稱館藏圖書十萬冊，手稿十多萬件，檔案不計其數。這在整個大陸西部都是不得了啦！學院二百年歷史，而做為前身的魔法莊園，可是不折不扣的三百多年歷史。想想看，三百年的底蘊，才有這區區十萬冊的收藏。可見書的收集有多難。書有多珍貴。
說到書的珍貴，就拿教會傳經用的〈圣典〉來說吧，每座教堂才有那么一兩部，珍而重之供奉在講經臺上。未經神父允許信徒只能遠遠看著，摸一下都是冒犯。
書少，書貴，不是貴在紙張上——當然了紙也不便宜，特別是羊皮紙。書貴，主要就貴在這時候的書完全是手抄的。一部《圣典》要一字不錯抄錄，需要掌握相當詞匯量的人抄上大半年的。因為只要抄錯一個詞，那怕一個字母，一整篇就廢了，要從新來的。
鄧肯就把主意打到這上頭了，對，印刷！別理解錯了，他不是要搞個發明出來掙錢，這時代這世界還沒有專利保護，弄出來也是給人做嫁衣裳。他是想偷偷印書拿去賣，賺點兒小錢兒。誰叫他現在實力太弱呢。
雕版印刷，活字印刷這玩意兒工程太大，要搞也是今后的事。現有的條件弄個刻版油印還是可以試試的。
身為魔法學徒，弄個鋼板、鐵筆什么的不在話下，就是這蠟紙沒處弄要自己動手做。
十九號樓原來住得滿滿的，第一波淘汰就清走了一半新生，可見魔法修習之難！原本仨人住的寢室，現在鄧肯獨居了，正好成了試驗室。
朱麗葉幫忙，鄧肯把溶化的蠟液，涂在買來的各種紙張上。熬了兩個通宵，試遍數種紙，終于得到了一張馬馬虎虎可用的蠟紙。可這只是第一步，離成功油印還差得遠。
山德拉為補考正跟“魔法通識”死磕，近來常常不見朱麗葉回寢室睡覺。這天早上吃驚地發現，朱麗葉同鄧肯神神秘秘從他的寢室出來，倆人手和臉上都弄得黑乎乎不知是什么。
小姑娘已經十一了，男女之事雖然不太懂，可這時心里也酸溜溜的，“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干什么！”
試驗油印的事鄧肯沒想瞞著山德拉，只是不想她補考前分心，就說：“抓緊復習，我們的事不要你管！”
聽了這訓斥山德拉該委屈的，可小姑娘想明白一件事，反而笑嘻嘻回嘴，“好不管，不管！那我也不告訴你們臉上有多臟嘍！”小姑娘想明白了，朱麗葉那么愛美的人，真跟少爺有什么，哪會把自己搞得這么臟呢！
鄧肯一宿沒合眼，臉都顧不得洗，急急忙忙趕去圖書館，但不是去占座位的，實際上那里經常空空蕩蕩。他只是心疼二十枚銀幣——
學院的圖書館規定，入館一天{早八點到晚八點}需一枚銀幣！貴呀，貴得離譜！也有便宜的，包月，二十枚銀幣！每天算下來是便宜了，可那是六十六天零兩頓的飯錢，或者說兩個月的獎學金呢！還是貴，太貴啦。
其實學院也是無奈，養護這么大一個圖書館成本多少？借閱的損毀需要人抄寫補上吧？殺蟲滅鼠防火災的魔法陣需要魔石維持吧？藏書重地，隱藏著莊園三百年，學院兩百年的多少不傳之密？常年由一位黎明期的戰斗類魔法師坐陣，十余名皓月期騎士守護巡視，這又是多大的開銷？
至于說高收費擋住了學生們——修習魔法本來就是一件燒錢的事好不好！而且，圖書館主要是供大魔法師鉆研、查閱用的。學院流行一句格言：魔法師的成就與他所掌握的知識成正比。
起初山德拉和朱麗葉，說什么也不同意花二十銀幣，泡一個月圖書館的。獎學金到今年四月為止了，學院大概率不會批準同一人，連續兩年拿獎學金的，以領地的狀況能給的支持又有限。
可鄧肯堅持，因為山德拉的魔法元素親和力雖然不錯，但她是風、木雙屬性——
“不能因為元素親和為雙屬性，就斷言好或壞，”鄧肯就此事請教一面之緣的弗魯瓦，這位和藹的大法師如是說，“但從教你們的老師嘴里說出來，讓人沒法反駁！”
“沒聽懂您的話！”鄧肯皺著眉。
“是這樣的，教你們的老師只負責到中階學徒，而每個老師都希望教出優秀的學生。我們假定其他條件都是相同的，那么元素雙屬性的學生只是單屬性修煉速度的一半……”這位魔法部教導長循循善誘。
鄧肯懂了，“那是不是說，修煉成以后雙屬性比單屬性多一個選擇呢？”
“那至少是高階學徒了，而現在的老師只負責到中階！”
鄧肯腦中又是念頭一閃，“如果假定不成立，雙屬性的比單屬性的有更多的努力，更多的資源，那是不是——”
大魔法師笑了，“孩子，你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也正是在這一刻，鄧肯決心提前自己的賺錢計劃。一個雙屬性又絕對可靠的魔法師，對將來的自己太重要啦！必需對山德拉資源傾斜重點扶持！
“那個朱麗葉不錯，選中修煉方向了嗎？”大法師的話打斷鄧肯的深思，“我看出來了，你對她有決定性的影響力！”
這暗示也太明顯了，鄧肯暗罵，老狐貍！那就別怪我跟你談條件了，“這個我準備慢慢談，總要她心甘情愿才好，如果——如果能讓她走進試驗室，親眼看見煉金師多么了不起，手中誕生了怎樣的奇跡——”
“沒有問題，我會替你們安排的！”
朱麗葉的事可以往后放放，山德拉的事必須抓緊啦！她的修煉是平均速度的一半，又因為補考耽誤，落下啦！
鄧肯的緊迫感還來自另一方面，獎學金就要斷供，手中只有城堡帶來的三十一枚金幣，這錢是賣樂器賺的，大管家收回十九金幣成本，利潤都給孩子們帶來了。領地不能為孩子們提供什么，可也不能克扣孩子們賺的錢吧。
三十一枚金幣相當不少了，平攤到每個伙伴們身上有兩枚呢！足夠供養戰士一年修煉的所有用度了，可法師不夠，遠遠不夠，更何況是山德拉這種情況呢。
當然憑鄧肯在伙伴們中的威望，可以把這筆金集中用到某一處或某一人的，但那是迫不得已。
鄧肯不想把錢攢到迫不得已時才花，他主張錢要提前用，讓迫不得已不會進逼到眼前。
——鄧肯早八晚八在圖書館泡了十天，憑強大的精神力手抄了整本《魔法通識》。沒錯，就是《魔法通識》，這門課上了一整年，書只老師手里有一本，學生們全靠聽講做筆記的。學生們大面積通不過結業考，這也是主要原因。
有學生在圖書館抄書，學院還是執鼓勵態度的，備有桑皮紙，鵝毛筆和品質中等的墨水。
當鄧肯把這新抄的《魔法通識》遞到山德位手上，淚水打濕了小姑娘的睫毛，她吻了鄧肯沾染墨漬的手，“鄧肯哥哥，你真好，這是我至今收到的最珍貴禮物啦！”
“那就收藏好，這是本工具書，我們今后常用到的！”
“收藏么，”小姑娘轉動著湛藍湛藍的眼珠，輕嘆一口氣，“可是——可是我好矛盾耶，我想收藏著自己用，還想補考完了拿出去賣錢！”
“賣錢？”鄧肯失笑，找書苑 www.zhaｏshuyｕaｎ.com 饒有興趣地問：“你打算賣多少呢？”
“至少把圖書館包月的錢換回來吧！”小姑娘笑得很是狡黠。
“那人家還不如自己包月去抄，或許十天不行，半個月總抄下來了吧？還有半個月可以看其他的書！”
“唉——”山德拉泄氣，“看來這個辦法不行！”
“思路是對的，只是有些事情你沒想到！”鄧肯說著向一直不做聲的朱麗葉示意。
朱麗葉打開鄧肯緊關著的寢室門，推著山德拉進去。當山德拉看見搬空鋪蓋的床上，堆了厚厚一摞《魔法通識》吃驚地張大嘴，她挨本翻過證實了跟自己手里的一樣，興奮地回身嚷著，“天吶，十本，十本之多！原來你們一直在干這個！不可思議，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鄧肯豎指唇邊，“噓——禁聲！這是我們的秘密！絕對不能泄露！”
十本《魔法通識》以每本四塊銀幣的價格，只一天全賣出去了！四十銀幣的進項，刨去研制費用和圖書館包月，鄧肯也就賺了二十天的時間而已。他要用好這二十天，去圖書館抄另一部實用價值很高的工具書，《魔植圖鑒》。如果再刻印出十本《魔植圖覽》鐵定是賺啦！
不過這條賺錢的路也不能說暢通無阻了，讓鄧肯頭疼的是：刻出的蠟版紙，經過滾筒十次油印就碎裂，不能再用了。不過這事有解決思路了，以后只要找結實些的紙涂蠟就好了。
還有，鄧肯白天圖書館抄書，晚上刻寫在蠟紙上的。勞累倒是小事，關鍵是耗費太多精力啦！可一時半會兒真沒什么好辦法。慢慢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