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靈稍微冷靜了一下，但還是砰砰心跳個不停：“這么說來我們就是被人隨意操控的木偶嘍？”
李正淳看出這件事對歸靈的震撼，微微一笑說道：“怕了？”
“怕？那倒不至于，就是不太舒服，想想從懵懂無知到小有成就，修仙這一路走來明明是自己努力的結果，沒想到只不過是別人早就安排了，一想到就這樣被玩弄，真是心有不甘。”
歸靈逐漸平復心情，平時心地善良的他也覺得剛才有點失態，說起來從去紀家村和大家插科打諢開始，自己突然就變得浮躁了起來，也許是壓抑地久了？還是說平常自己都是偽裝的，只有那個狀態下才是真實的自己？
李正淳看出歸靈臉上的變化，知道他心里難受，便安慰道：“其實你并不用難過，有一些事確實我們暫時不能掌握，就連我也一樣，之前確實沒想過自己死死抓住的命運，竟然是別人寫好的劇本，不過這又有什么呢？路是自己選的，就算暫時身不由己，只要保持本心，就會有所收獲。”
歸靈嘆了口氣：“連師傅都無法擺脫的枷鎖，我又能怎么樣呢？”
“你可以選擇放棄，我想銘天不會只有你一條線的，你這條行不通自然有別的線替換上來，你說呢？”
“……”
歸靈一陣無言，是啊，又沒人說不能放棄，只要自己廢掉這身修為應該就可以了吧？可總覺得不該就這樣結束，為什么呢？說到底還是怕了嗎？自己果然是個懦夫！
“不甘心是不是？”李正淳問道，他猜到歸靈心情很低落，這時候不能安慰了，要換一個思路，否則消極的情緒以后很可能會對歸靈造成極大的困擾。
“恩，有一點，不過也沒什么可擔心的，我相信師傅說的。”歸靈恢復平常的表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恭敬地對師傅說道。
出人意料的，師傅沒有按自己說話的邏輯接話，反而問道：“就僅僅是一點不甘心嗎？”
歸靈一愣，隨即又恢復正常的表情：“可能要多一些，讓師傅為徒兒這點小情緒勞心……”
李正淳打斷道：“你為什么會這么不在乎？為什么撒謊？”
歸靈嘴角抽搐了一下：“可能是……”
“一個人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憑什么屬于自己的東西可以被別人隨意操控？他這是該死！你怎么能不在乎！”
李正淳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語速也一并加快，他面色沉重，向著歸靈走過來，這使歸靈感到了一些壓力。
“師傅您怎么……”
李正淳暴怒大喊道：“回答我！你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在乎，怎么去關心別人的命？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怎么把背后交給你？你的命就這么不值錢嗎？別人想操控就操控，想放棄就放棄，你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李正淳大聲地說著，一步步向他靠近，現在已經站在歸靈面前很近了，就快要鼻子碰鼻子了，吐沫星子直接噴在歸靈臉上，歸靈感到生理心理倍受煎熬，自尊心也似乎被師傅肆意踐踏，只能懇求道：“師傅求您別說了，我……”
“我一共兩個親傳弟子，你是我收的第二個弟子，當初看在你無父無母是個孤兒便可憐你，收留你在我身邊，其實你根本就沒有修仙的前途，為了不打擊你，我和你師兄一直守口如瓶，還用善良淳樸這樣的話來騙你，其實我們都知道，你就是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讓我好失望啊。”
歸靈抬起頭看著師傅，他不敢相信師傅居然說出這種話，難道這么多年師傅都在騙自己嗎？難道這么多日夜相伴都是假的嗎？難道自己真的這么差勁嗎？難道自己真的——是個廢物嗎！？
“師傅……”歸靈眼里含著淚水，不愿相信剛才的一切，他多希望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剛才只不過自己的錯覺啊！
然而現實就是這么殘酷，李正淳看著他的眼睛，一點都不猶豫地說道：“我累了，帶不動你了，也是我能力有限，沒資格當你的師傅，你走吧，另請高明吧，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從此互不相干。怎么樣，滿意了嗎？廢物！”
“不，不，不是這樣的！師傅不會這樣做的，師傅怎么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師傅最疼我了……”
歸靈此時已是淚如雨下，瞬間感覺眼前一片模糊，周圍變得不真切起來，他一個沒站穩退后幾步跌倒在地，話雖這么說著但已然沒有了什么底氣，腦海中不斷重復著師傅決絕的態度和廢物兩個字，猶如做了一場噩夢一般，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醒來。
李正淳沒有絲毫憐憫，反而一個扭頭背過身去：“走吧，以后別說我的徒弟，我沒有這么廢物的徒弟，不談以后修仙的路，就說你哭哭啼啼的樣子，哪有點男人的樣子，要是我干脆自殺算了。”
可能覺得不過癮，李正淳甩了甩袖子哈哈大笑了起來：“痛快啊！終于甩掉這個沒用的累贅了，此刻的我猶如脫韁的野馬，自由的感覺真好啊！”
歸靈已經哭成了淚人，自己的一切都被否認了，他分明看到李正淳扔下了一把匕首，原來一切都是假的，自己苦苦堅持的修行在師傅的眼中，不，在君子門掌門李正淳眼中不過是個笑話。
不知哭了多久，歸靈已經哭不出來了，此刻的他傷心欲絕，眼前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李正淳也走了，只剩下自己癱坐在地上，望著那把匕首，歸靈突然覺得或許死亡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是吧，死了就不會有痛苦了，一了百了，像自己這樣的廢物活著也是浪費空氣，君子門容不下自己哪里有能收留我呢？可笑我還一直天真地以為努力會改變周圍人的看法，可朽木就是朽木，雕刻裝飾得再漂亮內在也是不堪一擊！
歸靈拿起匕首，看著精美的花紋不禁一笑，進而又大笑起來，最后近乎是瘋笑：“連一把匕首都這么有用，我真是一無是處啊！我得好好看看，一會兒可就看不見了。”
在歸靈身后默默看著的李正淳也是痛心不已，自己怎么忍心傷害歸靈！若不是自己腦子一抽，非要將在門派里修行的好好的歸靈帶上，也就不會經歷剛才殘忍的一幕了！
歸靈天性善良，吃了苦受了傷常常自己默默承受，每當自己關心他的時候他總笑笑說：“對不起師傅，又讓您擔心了，其實徒兒沒事的。”
但也正如此李正淳很擔心歸靈哪天會承受不住，剛才如果不故意刺激打擊一下歸靈，恐怕他又要獨自承受了。這樣做雖然很冒險，但只要能收到效果就值得了！
歸靈撫摸著劍身，突然臉色一變狠狠地說道：“長得好看又有什么用，現在還不是在我的手上！好了小乖乖，就讓你見證我上路吧！”
歸靈雙手握劍，朝著自己的胸口猛猛扎下去！說時遲那時快遠處的李正淳瞬間就來到了歸靈身邊，一把拉住了歸靈的手，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師傅？不，你不是我師傅，你是李正淳，大名鼎鼎的劍域大陸第一人，你怎么來啦？是來看我笑話的？哈哈哈，沒關系，看吧，麻煩你往后靠靠，好戲馬上就開始啦，自殺見過嗎？這就讓你見識見識，免費的哦！”
李正淳的突然出現讓歸靈先是一愣，接著又瘋言瘋語了起來，“看來比我想象的效果要好啊，竟然真的瘋了，我的看法對你真的很重要啊。找書苑 wｗw.ｚhaoshuｙuａn.com ”
“誰瘋了，誰瘋啦，快出來一起看瘋子啊。”
李正淳冷笑一下，這正是他要的結果，歸靈是他心愛的徒弟不假，但眼下情況瞬息萬變，各路大神即將登場，這次是銘天，接下來不知道會是誰。
逼瘋歸靈也是自己臨時起意，但李正淳清楚，其實歸靈并不是真正的瘋了，而是讓另一個主觀意識占據了主導，剛才歸靈見到自己時的一愣就是最好的佐證。
平常尊師重道的歸靈，現在選擇了讓自暴自棄的性格占據主導，可以說歸靈瘋了完全是自己的“功勞”，李正淳要改造歸靈！
現在不適合閑扯，因為敵人已經來了！
“躲在暗處看了這么久看夠了吧，不如現身來到近前好好看看啊！”李正淳面帶狠色，對著眼前的空氣說道。
半晌沒有反應，李正淳又說道：“明人不做暗事，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遮遮掩掩的有什么必要呢，非要我出手你才肯現身嗎？”
“哈哈哈哈，好一個李正淳！對自己的徒弟下手竟然如此狠毒，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不愧是劍域大陸第一人！不過這樣才有意思，不狠怎么能成長呢？”
慕地在李正淳十余步地地方空間一陣扭曲，慢慢浮現出一個身影來，李正淳嚴陣以待，因為剛才自己和歸靈的對話從始至終都在自己的劍氣中，要知道李正淳的劍氣可以將氣息全部隱藏，就算在里面有幾十萬人大聲吶喊，外面也是感知不到的！
而這個人憑空出現在自己的劍氣中，只能說明一件事，這個人很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