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接過水之后，劉慧緩緩的倚靠在桌子邊開口說“你倆是為了探望墨梁來的吧。”
曲欞羽本就是跟著程茖過來的，面對劉慧的話轉而看向了程茖，卻發現程茖也一副不確定的表情正看向著這邊。
劉慧微微皺了皺眉“就是里面，昨天晚上你爸帶過來，跟你一起的那個人···”
“他···醒啦？”程茖確定了劉慧說的確實是那個人。
“沒呢。”
“那··那劉姨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的···”現在反倒成了程茖在發問。
“他兜里有身份證。”
“哦···”
程茖剛剛還以為是那個人醒了之后他自己說的呢，結果卻是這樣。
劉慧看著程茖那一副好像在說‘你怎么亂翻人兜啊’的表情，又補充了一句“我這地方開單子不得登記啊？”
“不過···你。”緊接著劉慧語氣變得有些嚴肅盯著程茖“你們，真不認識他？”
程茖搖了搖頭。
看程茖和曲欞羽的狀態又不像是在撒謊，劉慧胡亂的撓了撓頭發“那你爸昨晚說找到你的時候，你跟他在一起···到底怎么回事？”
何志彬發現程茖的時候確實墨梁在那里，單論認不認識這一點，程茖的的確確是第一次見到他，可如果這么說的話恐怕只會越說越亂。
索性程茖一股腦地，把從昨天和同學一起去那棟樓開始，到之后發生了什么事全部粗略的給劉慧說了一遍。
再加上旁邊時不時有曲欞羽的補充，劉慧也算大概明白了些昨晚的情況。
“然后···我爸就把我跟他一起帶到你這來了。”
聽完之后劉慧深吸了一口氣“唉~你說你多能‘作’吧，總說讓你平時注意一點注意一點··”
“我知道了···”程茖老實的低著頭。
“不過幸好你沒出什么大事兒···下回再有這種事你可別傻乎乎的跟著去了聽見沒有？”
“嗯···”
“劉姨，那個人現在什么情況呀？”此時還是曲欞羽幫程茖打了圓場，說出了程茖當下“不太敢”說的話。
“具體形況說不好，我這診所設備也不多。初步診斷是勞累過度導致的昏厥，沒發現有什么病癥···”劉慧回想這一晚上的診療，說起來讓她也有些納悶“只不過現在還沒醒，這要是身子骨弱的人還能說的過去，可他體質反倒還挺好的，各項指標顯示都挺健康。按常理來說不應該···身體表現出來就跟連續熬夜好幾天沒睡覺似的，如果今天還不醒的話，就只能送大醫院做再幾樣詳細檢查了。”
“啊？有這么嚴重啊？”
“生命危險倒是沒有，不然我還能留他在這？早就送大醫院去了。”
其實劉慧也只是跟程茖和曲欞羽說了一部分，還有一些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地方，即使跟她們兩個孩子說，她們也聽不懂。
“估計沒什么事，不用太擔心。”曲欞羽想了一會兒便開始安慰起了程茖“現在熬夜的人多，我們不還經常熬夜呢嗎。”
看著曲欞羽安慰程茖的樣子，劉慧在心里覺得，這個姑娘確實不錯，又機靈。說法也盡量往讓人安心了說，畢竟以程茖那性子，如果那人出了什么事兒，不知道得自責成什么樣。
之前何志彬和劉慧都以為墨梁是程茖瞞著他們在外面偷偷認識的朋友，何志彬也是多考慮了一層才先送來了這里讓自己給他看看。不過看兩個孩子的態度，好像確實不認識他····
“行了，你就別跟著操心了，你劉姨的水平你還不信啊？”
“相信，非常相信…”程茖點著頭。
“唉~那你就老實等著吧，啥時候人醒了劉姨給你信兒····不過我得先給你爸去個電話。”
劉慧拿出手機，往外面走了出去。
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劉慧就又走了回來。
“你爸在交警隊學習呢，還得等一會兒還能回來，你先跟你同學回你家吧，我再進去看看怎么樣了···”
“我爸他怎么了？學習···”程茖有點沒懂，為什么爸爸他要到交警隊去學習。學習什么···
劉慧有些無奈的看了程茖一眼“還說呢，你爸他昨天一個晚上開車，一口氣連闖了二十多個紅燈，幸虧半夜街上車少····”
“······”
“行了，你快回家吧，反正你爸一會兒就回來了。”說完劉慧轉過身順手拎起了桌子上曲欞羽買的那袋水果。
“水果我收著了啊，趕緊走吧。”
臨走之前，程茖想了想還是把之前從這里拿到的那副拐，放在了診所里。
其實在來的時候就想好了，只不過沒提的上這一茬。
程茖輕踮著傷腳，在曲欞羽間斷性的攙扶下往家里走著。
很快，在走進單元門上樓的時候，程茖就切身的意識到這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雖然僅僅只有二層樓的距離，但抬腿時真的很疼，靠挎著曲欞羽的肩膀才勉強回到了家。
“沒事吧？你都冒汗了。”曲欞羽看著程茖。
“疼啊··真疼，怪不得劉姨昨天跟我說盡量少亂動。”
“是吧···”
程茖感覺，方才一步一蹦上樓梯出的汗好像都慢慢滲進了傷口里，就像在傷口處重新又劃了一道新傷似的。
“欞羽，那邊柜子里面有去痛片，幫我拿一下，謝謝。”
“好。”順著程茖手指的方向，欞羽很快就找到了去痛片，又在茶幾上倒了一杯水一起遞給了程茖。
咕咚咕咚。
一口氣服下去痛片之后，程茖伸著腿，對著自己的傷口處，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
“怎么吃完止痛片還是疼啊···”
“藥著東西哪有吃下去就立竿見影的啊。”曲欞羽坐在旁邊，默許著程茖挎住了她的胳膊。“傷的多深啊？”
“挺深的，好像··”其實程茖也沒敢細看，只不過昨晚聽劉姨描述的，有點深，還會留疤···
“你不說就劃了一下么？”曲欞羽看著程茖“要不···再去一趟診所吧，讓劉姨她再給你看看。”
“可別了···可不想再折騰一趟了···”
傷口的位置并沒有再次滲出血來，應該就沒什么大事。而且剛才看到劉姨的時候她也沒說什么。真要是很嚴重的話，劉姨就會告訴自己了。現在的疼應該就是走路走的，忍一忍就好了。
程茖在心里這么想。
“對了程茖···我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兒。”
“說唄，啥事？”
“我今晚，能不能在你家里借住一晚上。”曲欞羽“征求”著程茖的同意。
“可以啊，當然可以，太好了。”程茖很高興，自己的好朋友愿意陪自己一起住“別說一宿，你多住幾天都行。”
“哈哈，幾天估計夠嗆，就一晚上就好，明天早起我還得去學校上課。”
曲欞羽就向學校請了今天半天的假，明天還要照常去上學。
“不是，那你用不用準備什么東西啊，要不你晚上用我的也行。”
“我帶著呢~”說著曲欞羽拎過她的書包，從里面拿出了毛巾，洗面奶，還有一副牙刷用具。“你先跟叔叔說一聲吧。”
曲欞羽看起來一副“有備而來”的架勢。
隨后程茖用手機給何志彬發了消息，跟他說了曲欞羽要在家里借宿的事。
何志彬很痛快的同意了，并且告訴程茖，既然有人在家陪著她，那他一會兒回來就直接去店里了，等結束估計要后半夜，家里要是有什么事兒的話就給他打電話。
程茖聯系完自己的爸爸之后，兩個女生就在家里，說說話，看看劇。
晚飯的時間何志彬還送了些吃的回來。
時間過的很快。
臨睡前，曲欞羽幫腿腳不便的程茖洗了漱，等曲欞羽自己洗漱完的時候，程茖已經老老實實的躺在那兒了。
“那··我關燈了啊”
“嗯”
說完，曲欞羽關上了臥室的門和燈。
兩個女生一起睡在程茖的床上，因為臥室里也僅有這一張床。
兩人各自仰面躺著，一時間很安靜。
屋子里關了燈也不算很黑，比起被困在那大樓里的時候，現在只讓程茖感覺到安靜和舒適。
“程茖？”
“嗯···”
“你腳···還疼么？”
“還行，你晚上睡覺不‘亂動’吧？”
“你怕我踢到你嗎？”曲欞羽輕聲的笑著。
“你可別···”
“嗯···放心吧。”
“·····”
“·····”
程茖在心里想到，欞羽她家里只有她一個人住。一到晚上如果回想起之前大樓里的事，也還會覺得后怕吧。當時她親眼見到我忽然被關在里面···加上后來寧班長被鄭濤打傷···
“欞羽···”
“嗯？”
“你睡著了么？”
“嗯··睡著了。”
“你睡著了還能跟我說話啊？”
“能啊~哈哈···”
“……”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仿佛心里都在暗自想著什么。
“程茖···”曲欞羽這次的口氣，忽然變得有些“正經”
“嗯···怎么了？”
“你···對那個救你出來的人，是怎么的看？”
“什么怎么看？”
程茖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不明白曲欞羽怎么忽然提起了這個。
“就是你對他有什么看法嘛··”
“還能有什么看法···就是很感謝··很感激··”
程茖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尤其是到了今天知道那個人還沒醒的時候。
很擔心。
“還有呢？”
“還有什么？”
這時曲欞羽翻了個身，面向著程茖“你…會不會是有點…喜歡上他了？”
“哈？”
“你看，就類似于··故事里，王子救公主的那種劇情，你們倆當時的情況，不像嗎？”
“什么呀···睡覺了。”程茖別過了臉。曲欞羽說的話自己還真沒往那方面想過，心里真的只是覺得對那個人很感謝，僅此而已。
說什么王子、公主的···
再說了，程茖覺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公主··
“好吧。”隨后曲欞羽轉回了身。
“睡覺。”
“嗯··”
“······”
“······”
“程茖···之前劉姨說那個人叫什么來著？”
“好像··叫墨涼吧···”程茖記得劉姨當時好像是這么說的。
“哪個‘良’啊？是神筆馬良那個‘良’么？”
“不知道···應該是，冰冰涼涼的那個‘涼’吧····”說著說著程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欞羽···你··”
“你看。”曲欞羽似乎在強憋著笑。
“我看什么我看！”
“沒什么啊。”
“睡覺了。”程茖想轉個身，轉到那邊去，可惜因為腳上的傷，沒能如愿。
“好吧睡覺了。”
“睡吧。”
停止了睡前的交談之后，程茖回想著曲欞羽的話，可自己真的沒覺得有什么···
欞羽為什么這么說呢？可能是想拿自己開玩笑吧···但欞羽她也不是這種瞎開玩笑的人啊。
莫非···自己真的因為這件事表現的有一點…
不對不對…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覺得感激不是很正常的么…
就這樣想著想著…
程茖就睡著了。
在夢里，程茖再一次夢到了自己的媽媽。
媽媽摸著程茖的頭，溫柔的對著程茖笑。
可漸漸的，媽媽卻放開了程茖的手。
“媽媽，你要去哪？”程茖在夢里大喊著向媽媽的方向跑去，可自己與媽媽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媽媽站在原地，一邊笑著，一邊向著程茖揮手。不管程茖怎么努力地朝媽媽的方向跑，都跑不到媽媽的身邊····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呢？
難道媽媽不要我了么？
程茖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只見媽媽緩緩地蹲下身，笑著說“乖，媽媽跟你來玩捉迷藏好不好，媽媽一會兒···”
···················
隱約間，已經睡著的程茖覺得有人在推自己。
不想動，別推了…睡覺呢。
正當程茖這么想著的時候，推著自己身體的力量反而更加大了。
“程茖···程茖···”
是曲欞羽…
程茖迷糊的睜開眼，找書苑wｗw.zhaoshuyuaｎ.com 果然是躺在身邊的曲欞羽推著自己。
“欞羽···怎么了？”
很困，程茖并不怎么想說話。
“程茖，你的手機···聲音好大··”
“嗯？”
曲欞羽的聲音也帶著困意。
經她這么一說，程茖倒也聽見了是有什么聲音再響。
細聽起來那聲音還挺熟悉的。
程茖撓了撓頭。
嘀~！嘀~！嘀~！嘀。
消息一條接著一條。
程茖伸著手，摸了好幾次才摸到了自己的手機，點開界面，時間已經快到凌晨了。
“誰啊····”消息音還在繼續，曲欞羽也睜開眼探了頭過來。
不停彈出消息的那個群，由曲欞羽，程茖和劉曉彤組建的，里面只有她們三個人。
程茖緩緩地點開了群，大半夜的劉曉彤一個人在群里面發著消息。
【你們感覺到沒有？好像有些不干凈的東西跟著回來了！！】
“哈？”程茖睜了睜眼睛，心里想著，劉曉彤這是發什么神經呢···
往下翻了翻，下面一條條的消息內容都是···
你們感覺到沒有？好像有些不干凈的東西跟著回來了！！
你們感覺到沒有？好像有些不干凈的東西跟著回來了！！
你們感覺到沒有？好像有些不干凈的東西跟著回來了！！
·········
······
···
你們感覺到沒有？有不干凈的東西跟著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