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條城外佐久間信盛的強攻下堅守兩天,于七月五四落城,中條資盛與其長子景盛接歿于陣中,自此佐久間信盛終于完成了信長給予的任務;但他還必須回軍碧海郡,收拾上野城的酒井忠尚。
就在這段時間里,中條家臣有坂飯盛與三名年輕護衛,帶著夫人一行早已經抵達了上野城。
上野城內的本丸院子里,大家正在用飯,這兩天可是沒吃飽過。
“主公到!”
隨著一名酒井家臣的大喝,酒井忠尚從房內走了出來,有坂飯盛等人立刻放下碗筷單膝跪地:
“參見酒井殿下。”
酒井忠尚手持折扇,輕輕拍打著手心,嘆了口氣說道:
“中條家只剩你們這些殘黨了嗎?我接到消息,昨日舉母城已經被織田軍攻陷,資盛和景盛都陣亡了。”
聽著酒井忠尚提起這個,中條家的眾人不由暗自流淚,他們已經沒有家了,有坂飯盛一咬牙說道:
“只要能報仇雪恨,我們任殿下驅使。”
“嗯。”
酒井忠尚點著頭走入他們人群中,他一眼便看見了艷麗的綾姬,他問道:
“這是阿綾吧?都長這么大了。”
有坂飯盛有些擔憂的回答:
“是,是綾姬公主。”
“奧,好。”
酒井忠尚突然笑了起來,他看著埋著頭的綾姬笑道:
“阿綾明日跟我去見個人,其他人就在上野城吧!中條夫人和孩子們的用度按照本家家眷的待遇。”
“啊!非常感謝!”
有坂飯盛雖然不明白酒井忠尚要帶綾姬去見什么人,但是為了夫人和少主能夠安全的待在上野城,他也不敢多問。
綾姬已經不是小孩子,她也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打算;就像父親當時說的,他已經不能再護著我了。
次日一早,酒井忠尚一行二十余人向東渡過矢作川,于下午抵達岡崎城。
酒井忠尚一行被帶進松平家康的居殿內,綾姬也在其中,她一路忐忑的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酒井忠尚也從未說過帶她來做什么。
在酒井忠尚進入茶室之后,她和其他人一起跪坐在廊道里,這時她看到了一個妝容高貴的婦人帶著侍女們經過,她好奇之下抬起頭想看清楚,但看到那貴婦人也看著她,于是立刻低下頭。
那貴婦人對一個武士問道:
“他們是什么人?”
“喔!夫人,他們是上野城酒井殿下的人。”
“酒井忠尚……”
那貴婦人再繼續看了看阿綾后,帶著人離開了;原來只是路過,阿綾屏住的呼吸立刻松了口氣,她總感覺那夫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善。
后來阿綾才知道那是義元公的養女,松平元康的正室,瀨名姬。
茶室內,酒井忠尚同松平元康正在會談,酒井忠次也陪坐在一旁;忠尚此次的目的就是為了響應松平元康的召集舊臣令,想要重回松平家。
但是酒井忠尚與先主公松平廣忠的恩怨不是一兩句能說清楚,此時的戰國時代國人家臣們與君主的關系,不是很好就一定很壞,很顯然忠尚屬于后者。
但是此時的酒井忠尚早已沒了當年廣忠時代的火爆脾氣,如今今川已經退出西三河,織田軍強勢介入,自己這些豪族國人再無依靠,若不再回歸松平家請求支援,那么就再無翻身之地了。
松平元康笑著為忠尚奉茶:
“如今正是本家復興之時,我自當歡迎上野城回歸松平家,只是……”
忠尚聽見元康欲言又止,急切的說道:
“你是在害怕織田家嗎?如果你還在猶豫,那三孛家、中條家皆是大家的下場,織田家徹底平定碧海郡后,你以為幡豆郡的吉良家舊臣給人們,還會服從岡崎城的命令嗎?東條城和西條城應該會改姓織田吧!”
松平元康沒有說話,倒是酒井忠次開口道:
“忠尚,如今我松平家兵不過兩千,領地整合困難,虛弱無比,若徹底惹怒織田信長,他發兵直接進攻岡崎又當如何?我一直主張立刻和織田家結盟,厘清邊界,然后整合境內,收復富庶的東三河才是松平家的根本。”
“酒井忠次……你……”
“好了。”
松平元康適時發話,他對著忠尚繼續說道:
“我沒說讓你放棄上野城,只是目前本家確實無法出兵與織田家抗衡,但是我會給予你們物資支援,我也會把境內的碧海黨浪人們召集起來由你調遣,如果失態緊急,我也會親自支援上野城的。”
“主公!……”
元康制止住了忠次的話,他認真的對著忠尚繼續道:
“我要你的幼子為我的近侍,我接受你重新為松平家老。”
酒井忠尚見元康如此表態了,喜上眉梢:
“喔!非常感謝。”
在松平元康看來,如水野信元和忠次交涉的結盟,和支援上野城其實并不沖突,他就要上野城成為碧海郡的釘子,就算和織田信長結盟,這就是自己的籌碼;西三河可以暫時失去,但必須得到織田家的支援,盡快整合中部和東部的領土。
“此次前來岡崎城我帶了一件禮物。”
“哦?”
正在松平元康疑惑之時,門被推開,一個嬌俏動人的女子乖巧的跪坐在門口,她便是中條綾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咳!這是……”
松平元康假裝疑惑的看向忠尚,忠尚笑著說道:
“這是中條資盛的女兒,她的父兄都戰死在了舉母城,在下想請殿下看在其可憐的份兒上,收留她。”
酒井忠尚對松平元康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元康心領神會,對著綾姬正色道:
“對于你父兄的事,在下深表遺憾,你就安心在我的城里吧!”
“多謝殿下。”
阿綾自覺的拜倒,她如何不知自己將會面臨什么,但知道又能改變什么呢?
門再次被關上,松平元康對忠尚笑道: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殿下喜歡就好。”
……
在酒井忠尚離開后,松平元康一直在想怎么安置綾姬,如果瀨名姬還在駿府的話一切都好說,如今和兒子一起回來了,他雖然和她不睦,但還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特別是她仗著身份胡來連元康自己的都管不了。
“不好辦啊!不好辦啊!”
忠次明白自己主公在思慮什么,他想了下后說道:
“池鯉附神社的永見貞英大人現在不是在本城居住嗎?他的愛女于萬死在了前些日子的動亂中,就讓綾姬做貞英大人的養女,改名于萬,這樣居住于城內,夫人才從駿府回來,還不知情,這樣她就不好說什么了。”
“哈,不愧是忠次,你總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現在就去辦。”
“喔!”
綾姬不會想到,她就這樣變成了永見家的于萬,也開始了并不平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