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逃走

　　“可惡！”
　　七十九區的一條小巷中，以秦為首的幾個孩子雙手抱胸依靠在墻壁上，瞅著地上狼狽不堪的兩個大人。
　　他們的眼神有些冷漠，仔細看去，已經不復少年的天真和稚嫩。
　　“把東西拿來吧！”麻田一聲大喝，直接上前將其中一名男子藏在懷里的布兜搶了過來。
　　這兩人滿身鮮血，傷痕累累，均是被秦他們幾個孩童用棍棒打傷的。
　　這種事情，在尸魂界最為混亂的地帶，十分常見。
　　“都是好貨！”麻田將布包打開，眼睛頓時一亮，就見里面裝著一些食物，還有一些為數不多的錢財貨幣。
　　尸魂界的金錢流通，是一種名為‘環’的東西，和金幣很像，但是材質不同。
　　分為環和小環。
　　“走了！”
　　隨即，麻田揮手招呼幾個人邁步離開。
　　今天被他們教訓的兩個成年人，是七十八區臭名昭著的混混，平時偷盜搶掠，以前還經常欺負他們這些孩子…是他們見到都會打怵的存在。但現在，這樣的人已經不足為懼了，他們雖然幼小，但是實力不弱，特別是秦和露琪亞，每一次都會沖在最前面。
　　麻田看似是他們這群人的老大，實則大家心里都清楚，秦現在凝聚起眾人的中心。
　　戀次和露琪亞表情有些陰沉，跟著麻田漸行漸遠，期間，戀次回頭看了一眼陰暗的巷口，那個死人臉并沒有跟著出來。
　　“啊！”
　　很快，巷子里就傳來了慘叫聲，然后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彌漫開來。
　　“又是這樣。”戀次袖下的拳頭微微握緊。
　　從麻田接掌成為他們的老大，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他們這些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行事更加肆無忌憚，說是為非作歹也不為過，甚至都開始在街區間流傳起一些惡名來。
　　之所以會如此，都是因為秦！
　　他讓伙伴喜歡上了暴力，讓本來心地善良的同伴，逐漸變得嗜血，性格也更加冷漠現實。
　　雖然，在這種環境下生活，本來就很殘酷…但是，秦逼著他們走向了更加黑暗的深淵。
　　食物、金錢…不擇手段。
　　“露琪亞，我們離開這里吧。”但是戀次一直沒有迷失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這里是他長大的地方，他早就第一時間離開了，“你清楚吧…他在殺人，每一次都是不留活口，他是地獄的惡鬼，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怕…我怕連我們都會……”
　　戀次真摯的看著她。
　　“你看看他們…”露琪亞伸手指著走在前方的一張張笑臉，他們的伙伴正興奮的從麻田手上接過分配好的物資，“有了更好的生活，他們是不會舍得離開這里的。”
　　“就你和我，只有咱們兩個逃走。”
　　戀次緊忙道：“去更好的街區，去有管轄和巡邏的地方。”
　　“你放心，無論如何，就算是丟了這條命，我也一定會保護你的。”
　　看著面前這張真摯的面孔，露琪亞閉上了眼睛，睜開眼簾后，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身后，那從巷子中走出的一道陰影。
　　“我勸你放棄這個念頭，今后也不要再提起了，這段時間的接觸，你應該也了解他的性格了…再等一等，現在不是時候。”
　　“可是…我不想有一天自己成為冰冷無情的殺人狂魔，更不想你也變成這樣！”戀次有些激動。
　　“我不會的，放心好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兩人同時閉上了嘴。
　　蒼白的臉蛋上沾染著一滴滴鮮紅的血液，秦面無表情的走出巷子，從兩人中間的縫隙穿過。
　　在身影交錯的一瞬間，戀次和露琪亞都是呼吸一滯。
　　有一種心臟被無情的手指攥住的感覺。
　　但是，秦似乎根本沒有搭理他們的念頭，只是默默的走到了麻田的身邊。
　　“小弟，這樣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咱們兄弟就能成為街區里的大人物了！”
　　“嗯。”
　　麻田亢奮的表情和秦不為所動的面孔，成了鮮明的對比。
　　戀次和露琪亞的視野中，清晰的映入了這一幕。
　　兩人緊接邁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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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點點過去，麻田和秦等人在七十八區越來越有名…以前的他們僅限于在孩子范圍內，稱王稱霸。
　　但漸漸，連大人們都知道這些小孩惹不得。
　　傳聞，這些孩子和從八十區的那些流放暴徒與殺人犯一樣，手上有著不少人命。
　　一間高墻別院中，幾個街區的管理者圍坐在一起。
　　其中一位穿著和服的男子，盤腿坐在桌前，將幾張畫像擺放在了桌上，正是以麻田為首的少年，“你們看一下，這幾個就是最近聲名劣跡的小鬼們。我們七十八區雖然也屬于混亂地帶，但不可能一點規矩都沒有，要是傳了出去，引起上面的關注，咱們可都是失職的大過。趁現在事件沒有完全發酵，我準備派人去抓這幾個領頭的，將他們扔到八十區，任其自生自滅。”
　　“沒必要這么小題大做吧？不過就是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罷了。”
　　對面，一名頭發稀疏的老者，悻悻笑著。
　　“你要是知道他們殺了多少人，你就不會這么說了。”前者眼神冰冷的說了一句。
　　“這個少年叫麻田，是這群小鬼的頭目，但據可靠消息傳，這個叫秦的，才是真正棘手的家伙…幾個成年人聯手都未必能制服他，所以，我打算派一支稽查隊親自進行抓捕。”
　　“哦？這么說，他具有靈力的天賦嘍？”
　　另外一人有些好奇的盯著秦的畫像，口吻感慨了一句。
　　“你畢竟是長老，你一人做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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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時辰后，老舊的倉房外，一堆燃燒的篝火旁，衣衫上染著大片殷紅的秦，正坐在一旁，看不出喜悲的盯著火焰。
　　不知在想什么。
　　身上的血，是別人的。
　　不遠處，就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是一個被激怒，原本想要對他們孩子中的一位下殺手的敵人，不過已經被秦解決掉了。
　　腳邊上插入地面的，是一把短刀。
　　“秦。”身后傳來了戀次的動靜。
　　秦微微側首看著他。
　　對視著那一雙形同死物的瞳孔，戀次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在他身后，則站著露琪亞。
　　兩人明顯是有事要說。
　　“白天的時候，我已經和麻田說好了，他讓我來問你。”
　　秦沒有吭聲，靜待下文。找書苑 wｗｗ．ｚhaoshuyuan．com
　　“我和露琪亞打算離開這里，希望你能同意。”戀次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喊了一句。
　　殺人，對秦而言，家常便飯。
　　但對戀次等人而言，還是有些太過刺激了。
　　像是他和露琪亞這種很有主見，并且秉性正直，不容易帶到歪路的人來說，就有點接受不了。
　　空氣中一片安靜，只剩下火花四濺的劈啪聲，看得出來，這二人在明示后，都是渾身緊繃，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秦先是一陣沉吟，繼而淡然道：“隨便。”
　　戀次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濁氣，旋即表情大喜，與露琪亞對視一眼。
　　然后就轉身去取早就整理好的包袱，拉著露琪亞就狂奔向黑夜之中。
　　他們，終于可以擺脫秦的魔爪了，與他相處在一起，每天都是煎熬。
　　露琪亞也是面帶驚疑，似乎沒想到秦這么輕松就應下了。
　　兩個人都恨不得永遠不再見到秦，但是，才跑出去二三十米遠…面容上的喜色尚未收斂，一個平靜卻在他們聽來，陰森無比的聲音傳入耳畔，十分清晰。
　　一夕間，讓兩人僵在了原地，如墜冰窖。
　　“短暫的分別而已，你們兩個，永遠…都不可能逃出我的視線。”
　　回首間，戀次和露琪亞看到的。
　　是那一張在火光映襯下，忽明忽暗，神秘且讓人毛骨悚然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