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奇顯然對這間亂糟糟的屋子很是了解,他嫻熟地掀開略有污漬的舊枕頭,從下面摸出一柄彎刀。
“嘖,枕下藏刀,這里還真是民風淳樸呢。”
高煜眉毛微微上挑,帶著調侃的語氣抱胸說道。
他對于貧民區的混亂無序,又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說得好像你剛開始在這里生活一樣....”
法蘭奇顯然沒把高煜的調侃放在心上,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抓著彎刀的刀背,用刀柄指著高煜:“試試吧,或許你會喜歡。”
這柄彎刀的刀身長度,比嬰兒的胳膊要長些,刀尖的部位則有著明顯的上翹轉折,造型倒是有些效仿大馬士革彎刀。
但這柄彎刀的瑕疵也是顯而易見,整體刀身偏暗啞無光澤,甚至在其中還摻雜著明顯的粗糙顆粒點。
即便高煜并不算懂刀,但也看得出,這柄彎刀無論是打造技術,還是所用的鋼料,都是充滿瑕疵的劣質品。
很顯然,法蘭奇是狠狠宰了他一頓。
“你真的覺得,這柄破刀值五枚銅幣?”
高煜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是冷冷地看著法蘭奇問道。
對此法蘭奇倒是沒感到多么意外,幾乎是強制性地將刀柄塞進高煜手里:“在貧民區,能買到這樣的貨色算是不錯了。”
“你說的沒錯,的確是把破刀。”
高煜剛想開口,屋里的索菲婭卻是忽然出聲打斷,緩緩朝著高煜方向走來。
高煜眉頭皺了皺,他并不清楚這女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得益于一雙勾人的長腿,索菲婭幾步便是走至高煜身后,紅唇貼近他耳邊,滿是誘惑地輕語道:
“如果你覺得買這把刀不值,那么可以享用我,作為你需要的賠償。”
這充滿暗示的曖昧話語,索菲婭顯然在這方面是老手。
在說話的同時,有意無意地揉捏著高煜的肩部。
遠遠的看,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瞧見兩人這副親密模樣,恐怕真的會以為他們是對熱戀中的情侶。
對于索菲婭這幾乎是明示的邀請,高煜不動聲色地掙脫,面無表情地看著法蘭奇:“你欠我一個人情。”
說罷高煜也懶得再糾纏不清,直接繞過索菲婭,徑直離開。
他很清楚錢進了法蘭奇的口袋,幾乎很難再要回來。
所以在這件事上高煜懶得計較太多,倒不如直接讓法蘭奇欠他個人情。
況且在不久后,他的確得拜托法蘭奇,想辦法替他完成一件事。
從法蘭奇那離開后,高煜徑直去了位于外城區邊緣的鐵匠鋪。
他所需要的武器,既然已經弄到手,那么剩下的就是鐵匠他們負責的誘餌。
來到鐵匠鋪的后巷,高煜有些意外地扯開鎖鏈,走進了鐵匠鋪的后屋。
“魯文?奎叔?”
高煜試探性地喊了兩聲,但鐵匠鋪內并未有任何回應。
整個鐵匠鋪黑漆漆的一片,魯文和老鐵匠都不見人影,顯然他們還奔波在外,忙著購置山羊的事。
借此機會,高煜索性在鐵匠鋪到處走走看看。
對于鐵匠鋪內的大多物品,高煜都帶著好奇的目光細細查看。
畢竟一間鐵匠鋪,在他曾經生活的現代社會,實屬罕見。
但整個鐵匠鋪,并沒有多少有趣的發現。
大捆的雪絨木柴堆積在墻角,造型獨特的燒爐里,還殘存著未熄滅的火星。
而那些被燒制完成的優質木炭,則是被整整齊齊地,被擺在一旁的售賣架上。
在墻上還掛著些鐵器的胚胎,顯然售賣雪絨木炭,儼然成為鐵匠鋪的主營業務。
一直是到了晚上,老鐵匠才帶著魯文回到鐵匠鋪。
當看到等得有些不耐煩的高煜時,老鐵匠臉色隱隱有些慍怒:“你怎么進來的?”
“后門的鎖鏈壞了,隨便一扯就拽開了。”高煜打了個哈欠,不以為然地回答道。
“那群混蛋!”
老鐵匠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拳頭更是捏得咯吱作響。
“別管是誰干的,羊弄到了嗎?”高煜懶得去了解,老鐵匠背后的故事。
他不動腦子都能猜到,這事擺明是上次揍鐵匠的那群家伙所為。
他所關心的,僅僅只是明天的誘餌計劃,是否能夠正常運作。
“羊在這呢。”
魯文連忙朝著一旁讓開,露出了身后地板上,他們忙活了一天弄到的老羊。
這顯然是頭老得不能再老的白山羊,它的毛色暗雜無光,額頭上的羊角已經是出現嚴重的磨損。
即便僅是用兩根細繩,束縛住它的四只羊蹄,這頭年邁的老羊也無力掙脫。
不用想也知道,既然是交由鐵匠購買,肯定是按照最低標準來挑選。
對此高煜并沒什么不滿,只是沖著鐵匠囑咐:“喂它喝點水,至少讓它活到明早我來之前。”
“它的排泄物,會弄臟我的地板!”
老鐵匠不滿地抱怨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和魯文跑了數個羊圈,清楚這群畜生的羊屎有多熏人。
高煜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等我們把骨碗帶回來,你可以請個保潔阿姨。”
“保潔....什么?”
鐵匠和魯文,均是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顯然在這個稍微落后的時代里,保潔阿姨還算是個新名詞。
“你可以理解成女仆或者仆人,無所謂了,照顧好這頭老東西。”
高煜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結過多,再次強調后便扭頭離去。
侏儒們喜好活食,這點是守衛著重強調的。
對于那些死亡時間過久的食物,侏儒們會將其搬運至巢穴附近,用食物腐爛散發的腥臭味,來作為標記地盤的手段。
除此之外,侏儒們還會在腐爛的食物上尋找孵化的蛆蟲,用這種高蛋白的“食物”,作為給族群幼體的營養品。
一夜無話。
在天色微微亮時,高煜便揣著彎刀朝著鐵匠鋪的方向趕去。
利用后半夜失眠的空閑,他在彎刀的握柄表面,纏上了層厚厚的粗麻布條。
這些粗麻布條,自然是來自他晾曬繩上的某件衣衫。
其目的很簡單,防止他在過度緊張時分泌手汗,導致不慎彎刀脫落的失誤。
在必要情況下,他還會用粗布條將刀柄和他的右手纏繞在一起,以作固定。
高煜很清楚一點,往往就是那些不起眼的細節失誤,便成了致命點。
準備得越多,活下來的概率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