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被虐殺的老侏儒尸體,在高煜離開后沒多久,便是被其余侏儒所發現。
它渾身的皮膚已經僵硬,身形像是孩童般蜷縮著。
它的眼眶處,留有一道嚴重的貫穿傷,在其破損的眼部組織內,滿是微微凝固的暗紅色渾濁稠血。
而更多的凝固稠血,則是從它破裂的口腔喉管涌出,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
分食歸來的侏儒們,沉默著聚集在尸體附近,低垂著碩大的頭顱,好似在為其哀悼。
但這場詭異的追悼會,并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便有一頭侏儒嬉笑著擠上去,將手掌塞進它破損的眼眶中,用畸形纖細的五指掏出一大灘黏稠的渾濁稠血。
這一舉動猶如是導火索。
大量的侏儒們爭搶著,撕扯破壞著這頭老侏儒的遺體,并將散發著腥臭味的稠血,均勻地抹到它僵硬的皮膚表面。
這大量的渾濁稠血涂抹,也是使得這具侏儒的尸體,變得愈發腥臭作嘔。
在侏儒們的認知中,族群里的老人是最完美的肉食養料。
當然,它們并不會去直接享用尸體,畢竟菜園里有著更鮮嫩多汁的晾肉。
在眾侏儒的簇擁下,年輕的雄性侏儒,拖著老侏儒殘破的遺體,粗暴地拋至巢穴附近的木樁上。
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老侏儒的遺體都得和木樁附近的腐肉作伴。
其表面大量涂抹的腥臭稠血,會成為吸引蠅蟲聚集,最有利的天然誘劑。
大量的蠅蟲爭搶著,貪婪地用口器吮吸著老侏儒,并不忘留下晶瑩細微的蠅卵。
在不久的將來,侏儒們便會撕扯開老侏儒潰爛流膿的皮膚,采集其下多汁美味的蛆蟲。
這些數量可觀的蛆蟲,將會成為族群新生兒的“嬰兒餐”。
在侏儒們的畸形觀念中,這是族群父輩給予新生兒的饋贈。
換句話說,每一頭新生的侏儒,都是咀嚼著族群里的父輩茁壯成長。
而這種畸形的生態,將會在未來繼續延續下去。
當然,并不是所有的侏儒,都參加了這場畸形扭曲的葬禮。
有些生性更為殘暴的侏儒,像是獵犬般趴伏在地面,用其發達的嗅覺器官,分辨著追蹤者的去向。
在綠色地獄這片雨林生態中,想要完美的掩藏蹤跡,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事。
無論是留在濕潤土壤上的腳印,還是沾染在草葉間的氣味,都會不遺余力地將你暴露。
恰好在追蹤這方面,矮小丑陋的侏儒,正是這方面的專家。
搜尋到大量線索的侏儒們,發出怪異興奮地嚎叫,迅速鉆入土壤之下的巢穴。
再爬出時,這群身上沾染泥土的侏儒們,儼然成了支全副武裝的狩獵隊。
難以想象,不會鑄造熔爐鐵藝的侏儒族群,竟然持有著大量的鐵鑄武器。
這些刀斧在鑄造時,是被刻意地縮小了幾號,以便更方便于侏儒們抓握。
很顯然,這大量的鐵鑄武器,依舊是侏儒們在城墻內的朋友,所提供的“友好證明”。
唯一有瑕疵的是,侏儒們顯然并不善于,如何在潮濕的雨林中保養鐵器。
這些鐵鑄的刀斧武器,大多都呈現著銹跡斑斑的瑕疵狀,鋒銳程度也是稍有衰減。
但從另一角度來說,這些銹跡斑斑的刀斧,卻有著更具威脅性的詞匯:“破傷風打擊!”
畢竟在這個時代,一旦沾染上破傷風,便很難進行醫治。
........
而另一邊,高煜在魯文的帶領下,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回到了拋擲誘餌的位置。
那只被剖腹的誘餌山羊,此刻已經是被侏儒們,啃食的一片狼藉。
先前盛放山羊的竹筐,也是被侏儒們踐踏踩爛,深深地嵌在泥土中。
“至少這群小矮人,沒有拿走我的衣服。”
高煜帶著半開玩笑的口吻,從地上拾起沾染著羊血的衣衫。
可以清晰的看到,在這件亞麻布粗糙編織的衣衫表面,印有大量的泥腳印。
甚至高煜在拾起時,還抖落下了不少羊骨頭的殘渣。
沒有任何的猶豫,高煜滿臉嫌棄地丟開衣衫:“我想這群侏儒沒有洗腳的習慣,一股熏人的惡臭。”
嗖!
話還沒說完,身后便是傳來空氣被撕裂的破空聲。
幾乎就是侏儒搭弓射箭的瞬間,高煜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拼命嘶吼著危險的到來。
但箭飛行的速度,顯然遠超高煜的反應速度。
噗!
鋒銳的鐵箭頭,輕易地撕開高煜肩胛骨處的血肉,深深嵌入其中。
“嘶——”
肩胛骨的撕扯痛感,也是讓高煜眉頭緊鎖,忍不住倒吸著涼氣。
“遭了,咱們恐怕對付不了這么多的侏儒。”
魯文解下腰間懸掛的手斧,哭喪著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戰戰兢兢地縮在一旁。
樣貌丑陋的侏儒們,則是暴露出深紅色的牙床,放肆地獰笑著。
望著隱隱形成包夾之勢的侏儒,高煜陰沉著臉開口:“我拖著它們,你趁機逃吧。”
“啊?!”
對于這個無疑是送死的決定,魯文是滿臉的錯愕。
“我中了箭,注定跑不了太遠,但我留下來拖住侏儒,至少你還有機會活下來。”高煜喘著粗氣緩緩說道。
在說話的同時,似乎是由于大量失血的緣故,高煜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甚至就連彎刀都是脫手。
在這種僵局下,犧牲高煜顯然是存活率最高的計劃。
眼看著侏儒愈發逼近,魯文此刻也不矯情,沖著高煜投以感激的目光,隨后轉身就跑。
見狀,數頭侏儒發出懊惱的嘶吼聲,紛紛用堅韌的細藤蔓,將武器背負于佝僂的背上。
隨后這群樣貌畸形的侏儒們,手腳并用,如獵犬般緊咬在逃走的魯文身后。
大量的侏儒都被魯文所吸引,只有幾頭稍弱些的,留下來“照料”高煜。
在侏儒們短淺的認知中,中了箭癱坐在地上的高煜,已經是構不成什么威脅。
更何況從一開始,高煜就低垂著頭微微顫抖,甚至連武器都掉落一旁,儼然一副放棄掙扎的模樣。
但侏儒們并沒有看清,高煜微微顫抖并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臉上掛著病態的笑容。
低著頭,僅僅只是用作遮掩,他目光中閃爍的寒意。
高煜的真正計劃,如他所想的那般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