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阿姆不怕人,哪怕有的人心險惡。
但,他就怕——
“西,見鬼了!!”
走著自己的路,身邊總有人一路同行。
怎么走到哪,都有認識自己的人?
聽到不遠處,那明顯是喊自己的聲音,阿姆聳著腦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身子下意識僵住了。
當然不可能輕易回頭。
只是絞盡腦汁,判斷喊自己的女人,是不是他的仇家。
世界不會因為一個人努力的回想過去,而按下暫停鍵。
相反的,那輕靈舞動的步伐漸行漸近,似乎摸準了某位大爺那糟糕的記憶力。
“記得我嗎?小姜學生?”
“……”
老師nim?我什么時候扮演學生了?
?這么刺激的嗎wuli?
不像話!鎮靜點,說不定她認錯人了!
阿姆強裝鎮定,身子卻與心思相反,漸漸彎下了些,是下意識的動作,想要以弱示敵。
當然了,主要也是這姿勢好方便情況不對,然后跑路!
噠——
林允兒打開門,裙擺滑落,一雙白皙水嫩的大長腿裹著高跟鞋,探出車門外,走下第一個臺階。
思來思去,車里的幽靜,反而漸漸讓人喘不過氣。
她便將劇本合上,放下,決定打發一下時間,亦或者解決下,埋藏心底的疑惑。
自從夜店的初遇…
這次,是真正的邂逅。
他身上殘留酒的味道,和那晚的不同,嗓音不復當時的低沉,沙啞。
為何軟軟糯糯的,如果光看背影,只聽聲音,她真的以為是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女孩子呢。
但林允兒能確定無疑,他就是那個壞家伙。
“不記得?嗯,那樣的話,王子…阿尼,是童話里的小矮人?姜Hobbit xi?”
“……”
Hobbit?
誒西,說誰哈比人呢!自己這樣還矮的話,那她把wuli小娟和全州小富婆那家伙置于何地?!
簡直在侮辱她們……嗯?等一下。
年齡的話,wuli小娟還能搶救一下,至于金少婦那家伙,阿尼,是金Hobbit才對!
誒嘿,喔呀?
這名字莫名的合適啊!!
“哈哈哈——”
姜大爺如此任性的笑聲,有種不屑一顧的囂張感,林允兒抿嘴笑著,光是從聲音就能聽出來,也認定了一件事。
她,果然沒認錯人。
后來,泰古歐尼出事的雨夜里,那通欠揍的電話后,再也沒有你站在我身邊,我能看到你背影的機會了。
畢竟,倆人已經有太長的時間未有相遇,長得仿佛一場看不完的電影。
她抱著雙臂,一步一步地向著階梯走著,一點一點的向他試探著。
如同走著大賞的紅毯。
身穿紅色流曳的高貴連衣裙。
雙瞳似小鹿靈氣流轉,含情脈脈,柔弱俏皮。
一舉一動,牽動人心。
氣質優雅的,姿態居高臨下的。
神奇的是,嘈雜喧囂的街頭,球場,反而使她的心頭舒展開來。
她的出現,彼此之間身份的差異,對于平凡的小區孩子而言,不亞于中了大獎。
不僅驚艷,還不講道理,把那些個半大孩子給迷得神魂顛倒,一副張大嘴巴,口水都快了流出來,跟丟了魂似的可憐模樣。
“姜時生,好久不見了?”
“哈,呃,嗯?”
自然,背著她的姜大爺笑聲戛然而止,因為意想不到,被人認清身份的事實而瞳孔睜大。
“你現在還是到處晃蕩嗎?像那個時候一樣喜歡騙人,欺負人?”
多幸運,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出現了,沒有比這更恰當的時機了。
見他不應話,也不回身與自己相對。
抱著雙臂,她踹了一下阿姆的腳后跟,微微皺著眉頭,對他的不理睬和不禮貌,表情顯然有些小生氣,“喂,裝深沉呢?說話!”
如果只是肉體的相互慰藉,講究的是床上情人,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
留下美好的記憶就好,這輩子都最好別再遇見。
但現在,那些你感覺終身不會遇到的人,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已經“誤會”了事實的阿姆,思想從開始,就徹底跑偏了。
比起催債的感覺,好像這女人被自己欺騙感情的感覺多些。
那自己怕什么啊?
感情債?風流債?大爺我從來沒有落過下風。
債主和欠債,主次的關系慢慢清晰。
如果他問她是誰,想著和她撇清過往的千絲萬縷,那就錯了。
因為在自己開口的一瞬間,就輸了。
必須要用低沉,十分欲的嗓音,撩撥她,比如現在:
“老師nim,我從來沒有忘。”
一定要裝傻,該配合的演出必須入戲,然后再一次與姑娘交流,點起她心目中的那團“火”。
時間對他而言,太過遠。
他早已對林允兒沒有了任何的印象,對于這種直接的質問,社會老油條的“姜大爺”經過權衡利弊,瞬間做出反應,給出了禮貌而不失可愛的疑惑聲。
邂逅的場景…該如何演繹呢?
阿姆緩緩直起了腰,眼神憂郁,下一秒,表情從不可置信到驚喜萬分。
嘴角微微顫抖,欲言又止。
“喔莫?!大發!”在轉身的同時,阿姆做作的捂住了嘴巴,把那種床上老友,多年未見,擦肩而過,最后失而復得的神態給演了個入木三分。
“喔莫”為前置,即代表驚訝,“大發”在后邊是強調,更代表驚喜。
沒有比這模凌兩可的回答,更能代替“阿嘎西,你是誰啊?”這種粗鄙的釜山式混混方言,即不禮貌,還極其冒犯的回答了。
強烈的情緒遞進,簡直完美!
說完,阿姆陷入了自我感嘆之中,為自己的機智點點頭,深以為榮,覺得自己的回答無懈可擊。
窸窸窣窣的驚嘆聲,討論聲向兩人的周圍襲來。
明明近在眼前,卻如夢中幻境。
沒有做任何遮掩的緣故,理所當然的被人認了出來,都是一群單純簡單的孩子,見到夢寐以求的,仿佛從電視里走出來的人偶,只會陷入震驚狂喜的自我懷疑中。
讓人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但是,孩子們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拍照,上傳sns或是任何的社交平臺,擴張影響的氛圍,只是單純的驚嘆林允兒的美貌。
“孩子們,你們好啊。”
她向孩子們輕輕揮手,那雙很好看的小鹿眼,瞇了起來,笑容燦爛極了。
酒紅的連衣裙幽雅冷艷,直率的舉止,真誠的表情,俏皮靈動的眼神,卻滿滿都是少年感。
“Woo,喔多剋!”
一語激起千層浪。
任由孩子們相互緊抱,發起一陣鬼哭狼嚎,驚呼連連。
在阿姆轉身的瞬間,她點了點他的額頭,好似讀懂了少年的內心,林允兒嘴角微微上揚。
心思細膩,觀察細微。
她輕易就能夠得出結論:
“我覺得,你如果忘了我,可以說:喔莫,米亞內,要不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我覺得,你如果真的開心,是發自內心,可以說:‘大發,緣分真的神奇,讓我有第二次機會見到抹去記憶的你。’”
“即不讓我們尷尬,也讓小女子有了臺階下,完美吧?”
“呃…”
“比起呃這個簡單的嘆詞,我覺得‘嗯,阿嘎西你真漂亮,說話還好聽,我超喜歡你的’這句話更好一些。”
“誒西,阿嘎西…”
“比起罵人,我覺得…”
阿姆被姑娘頂得啞口無言。
記得某個酒量不行的全州小富婆,就是這樣時常被自己惹惱的。
熟悉的一幕,只不過對象好像調轉了過來,他成了弱勢的一方。
感覺特別不好!
于是阿姆惱羞成怒,為了擺脫這種感覺,狠狠瞪著林允兒,兇兇地說道:
“呀呀呀!哈幾嘛!能不能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撲哧,哈哈。”
“阿尼,你笑什么笑?!我覺得你笑得很討厭,看什么看?!我覺得你的眼神很討厭!”
被林允兒言語的調戲,笑聲的逗弄,阿姆忍了又忍,最后忍無可忍。
演不下去的他差點暴起,辣手摧花,讓這個陌生姑娘后悔招惹他。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好不?
想要教訓一下她的時候,卻被那群鬼迷心竅的小朋友們給攔腰抱住了。
“莫呀?放開我!”
與林允兒對視的瞬間。
阿姆打量的眼神很放肆,沒有任何的顧忌。
而她…
真摯,好奇,嘲弄,不屑,眼里的情緒一閃而過,也許是覺得少年的眼神太過無禮,她瞇著笑眼,給了阿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哪有半分恐懼,更多的是笑意。
由衷開心的眼神,好似一個局外人,拿著劇本,在看自己,或者說在看所有的人在表演。
明明不說話,卻仿佛千言萬語都在眼波件間流轉。
有雙會說話的漂亮眼睛。
因此,外人總會不自覺得被她的眼眸所吸引。
腹黑?
這是在陽光底下,他對她的“初次印象”。
阿姆瞬間收回了視線。
隨意瞥了一眼,雖然有種莫名的熟悉,但他發現還是是不認識后,也就不再理會。
壓下煩躁的情緒。
他掙脫開孩子們的環抱,徑直蹲下。
結果她也跟著蹲下。
“西!”
阿姆嫌棄地瞥了她一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跳開了一點,然后目不轉睛地盯著草地,繼續翻找淡黃色的,掛著長頸鹿用來綁頭發的橡皮筋。
林允兒俏皮地歪著頭,盯著阿姆,眼里全是探究和好奇的笑意。
“呀。”
“干嘛?阿嘎西,別煩我!忙著呢!”
“沒什么。”
“嚯!搞笑呢,啊,我真是…想殺了你!”某位大爺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小聲嘀咕著。
林允兒看得越發覺得有趣。
其實,她哪有什么天生的綜藝細胞。
從什么時候開始,很多很多的人對自己的印象,只有熒幕里的漂亮,不拘小節,大大咧咧,愛搞怪的少年模樣。
如果細心的觀察,會發現她的幼稚,調皮,只是在熟人面前,或者是為了“少女時代”這代表她所有青春的四字而已。
犧牲?她不后悔。
他也罷,她也罷,幾乎不說話。
默默玩著他的眼里沒有你,只有橡皮筋,以及她的眼里都是你的幼稚游戲。
文靜,內向,不愛說話。
喜歡對人和事抽絲剝繭,這是林允兒長大的后遺癥。
慢熱的人其實很可憐,就像吃炸雞,阿姆才剛開始膩了,她才開始著迷了。
一聲不響地跟在自己的身旁,也不說目的,阿姆被林允兒的視線看得有些慎得慌,不由得心想:
喔多剋?!她變態嗎?
還有,怎么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不會又遇到女神經病吧?
誒?西!
我為什么要說“又“呢?
感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