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土爾扈特（四）

    “啪啪啪”

    哈爾哈圖拍了拍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圖里琛趕緊從身上取下了一幅在白絹上繡成的地圖。

    哈爾哈圖猛地吸了一口手中的卷煙，那是一種用白紙卷成的類似于后世，不過卻密實得多的卷煙。

    他讓圖里琛將地圖在地毯上鋪開后，指著一處地方對書庫爾岱青說道：“大汗，您看，這是阿提拉河，這是阿斯特拉罕，這是阿拉坦，這是頓河，在阿拉坦的南邊約百里的地方……”

    “馬內奇！”

    書庫爾岱青突然叫了出來。

    馬內奇是北高加索一帶的韃靼人對后世馬內奇洼地的稱呼，實際上馬內奇在突厥語里就有沼澤、河汊、低地的意思。

    “對”，哈爾哈圖面上帶著微笑，“這處洼地連接著頓河與里海，長達一千多里，里面沼澤縱橫，是兩地的天然分界線，與北面大汗您占據的地方相比，南面卻要好上許多，那里部族眾多，卻沒有一個明顯強大的部族，何況，他們都是半牧半農的部族”

    書庫爾岱青似乎抓住了什么，不過依舊有些茫然，暗忖：“這處地方就挨著本汗的地盤，我豈能不知，不過眼下這些部族名義上都受俄羅斯與奧斯曼的雙重管轄，眼下受俄羅斯羈縻的成分更多一些，他這是什么意思？”

    哈爾哈圖笑道：“大汗，這處地方，不禁地域遼闊，還有大量從南面大山，哦，我等暫時稱呼它為高加索山，從高加索山上有多條河水流下，導致此地的條件遠好于北邊，不禁水草豐美，能供養大量的牛羊，還能開辟大量的田地”

    哈爾哈圖嘴里的這個地區后世就是北高加索地區，書庫爾岱青自然知曉，不過由于顧忌俄羅斯人未敢染指罷了。

    說到這里，哈爾哈圖也不繞彎子了，此時的他突然想到一事，“陛下將這個方案作為備用方案，現在仔細一想，成為第一方案才最好，北高加索一帶各部族加起來也有幾十萬丁口，人家在那里呆的好好的，如何能將土地讓出來，何況又多是信奉天方教的，與更南面的奧斯曼、薩菲兩國都有淵源，弄不好的也是有大麻煩的”

    “可如果讓依舊處于原始游牧部族階段的土爾扈特人去占領，雖然少不了一番腥風血雨，終究讓大夏避免了許多麻煩，而這些殺戮對于土爾扈特人來說就不值一提了”

    想到這里，他臉上的笑意更甚，他似乎完全明白了尼堪的用意，看似前面他們討論了半天的那個方案是最好的方案，其實那是做給土爾扈特人看的，尼堪實際想要達成的方案則是第二個方案，為的就是讓他們欠自己的人情。

    “大汗，天色也晚了，本督也就不繞彎子了，這是我家大汗提供的備選方案，貴部南下占據此地，以土爾扈特部的勇猛，拿下此地沒有問題，拿下此地后，牛羊馬匹再多兩倍也養得活，此地氣候溫和，只要劃分好牧場，無須轉場也行”

    “對于那里的部族，您可以向農人收稅，將牧戶編入本部，如此一來，就像綽羅斯部的巴圖爾對付布哈拉人、乞爾吉斯人一樣”

    “咳咳”，書庫爾岱青雙眼放光，不過他終究是一個強大部族的大汗，瞬時便恢復了平靜，“好是好，就怕北面的俄羅斯人阻撓”

    “無妨”，哈爾哈圖說道，“我家大汗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你我兩家結盟，由我國占據您現在的地方，不就將俄羅斯人擋在外邊？呵呵，您放心，以大夏國的威勢，俄羅斯人還不會馬上翻臉，何況，這些地方在歷史上本就是蒙古人的，他俄羅斯人本是林中部族，現在由貴部收回去正是物歸原主”

    “好！”

    在書庫爾岱青與手下商議一陣子后，他很快做出了答復，不過事情卻又有了變化，以烏巴什為首的非土爾扈特部落卻還是愿意留在洼地以北的地帶。

    最后還是哈爾哈圖出面化解了這個新的難題。

    “大汗，不如這樣，讓綽羅斯部、杜爾伯特部跟著您南下，那樣的話您依舊有三萬五千帳，而讓和碩特、輝特部留在北邊，您看如何”

    與東面的綽羅斯人一樣，他們對于黃金家族出身的和碩特部表面上尊崇，內里卻提防得很，而長期以來輝特部都以和碩特部馬首是瞻，雖然一下少了約莫五千帳，不過能徹底擺脫黃金家族的身影，書庫爾岱青最后還是同意了。

    于是，就在這頂大帳篷里，雙方用蒙文、漢文簽訂了一份協議，史稱《阿拉坦協議》。

    協議的主要內容是：

    大夏國與土爾扈特汗國結為同盟；

    大夏國繼續以平價向土爾扈特汗國供應雙方協定的各類物資；

    任何一方與第三方發生戰事，另外一方有義務提供軍事援助；

    任何一方與第三方締結新的條約，必須征得另外一方同意。

    表面上看，似乎是土爾扈特人占了大便宜，不過當尼堪得知簽訂了這份協議后卻開心得很。

    北高加索，后世是印古什、達吉斯坦、車臣三個共和國之地，號稱火藥桶，雖然土地肥沃，不過也不是那么好征服的，血腥屠戮，以瀚海軍的實力自然也做得到，不過現在有土爾扈特人代勞，何樂而不為？

    何況，一旦土爾扈特人在北高加索大打出手，必定會驚動南面兩個信奉天方教的大國，奧斯曼與薩菲，占下此地容易，想要穩守還是要花費一番功夫的，一旦奧斯曼人或薩菲人（波斯人）介入北高加索的戰事，按照盟約，瀚海軍就要介入了。

    介入？尼堪倒是巴不得，若是能在北高加索與奧斯曼大戰一場，就能將其兵力牢牢困在那里，從而為帝國徹底拿下克里米亞汗國奠定基礎。

    閑話少說，書庫爾岱青對北高加索之地可是覬覦已久了，拿到盟約后便沒了后顧之憂，立即在部族里動員了五萬騎兵，分成三路，越過馬內奇洼地后，猛地殺入北高加索!

    北高加索一帶，有些實力的也就是阿蘭、印古什、車臣三部，不過自從他們接受俄羅斯沙皇的統治后，原本一直處于部族之間爭斗不斷的他們頓時緩和了下來，多年以后，他們似乎忘卻了自己從前也是一個剽悍的游牧部族，大多數人都成了農戶，只有少數人還在游牧。

    他們也從奧斯曼人那里弄來了一些火槍，建立起了以火槍、長矛為主的步軍隊伍，雜以少量騎兵，對于北邊同屬于俄羅斯帝國附庸的土爾扈特人雖有些警惕，不過長時間相處之后雙方并沒有大的沖突，于是漸漸放松下來了。

    當土爾扈特騎兵蜂擁而入后，正忙于秋收的北高加索人傻眼了，此時，他們的軍隊基本上都分散在各個城堡里，根本來不及集中。

    一個秋天過去之后，書庫爾岱青的大軍席卷了北高加索一帶，先后擊敗了阿蘭、印古什、車臣人的軍隊，并將三部貴族屠戮一空，對于負隅頑抗的部族也采取了大屠殺的策略，等到第二年春天來臨前，此地的北高加索人銳減三成，還有兩成套逃進了高加索山。

    此時，留在北高加索的都是固定在土地上的農戶以及一些個依附上述三大部族的小部族，比如奧賽梯、阿布哈茲等，這些人能依附上述三部，自然也能投靠土爾扈特人。

    由于土爾扈特人暴風驟雨般的進攻，等北面的俄羅斯、南面的奧斯曼反應過來后已經木已成舟了。

    那個秋天，阿提拉河以東，薩日德格河以西的一部原屬于哈薩克汗國小玉茲聯盟中的契丹聯盟一部，利用阿提拉河封凍的機會越過了大河來到了土爾扈特大草原，與此同時，從阿特勞那里開過來了一個瀚海軍軍團，為首的正是達春！

    契丹聯盟一部越過阿提拉河進入土爾扈特大草原以后，原本在薩日德格河中游游牧的阿拉克卓特部的巴圖爾當即率領部眾南下，填補了這一部契丹聯盟的空白。

    此時，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ｎ.com 小玉茲聯盟的首領，哲德烏爾聯盟的首領米扎爾卻對此無能為力，小玉茲在哈薩克汗國諸部中本來就是最弱的那一個，如果他率領哲德烏爾聯盟大舉進攻契丹聯盟，契丹聯盟全部投靠大夏國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再者，此時，休整多年的準格爾汗國首領巴圖爾突然又發動了對哈薩克的戰事，米扎爾就算將部族內的事情稟告江格爾大汗，估計他也沒有精力來理會小玉茲的事情。

    何況，就在這個冬季，江格爾大汗派出的使者來到了臨潢府。

    使者正是雅安，他來到臨潢府，那是因為尼堪也來到了這里。

    這一年，尼堪正好四十歲，而大夏正式建國也十年了，在諸大臣的建議下，準備將明年（1651年）的年號改為“東興”，他悄悄來到臨潢府，自然也不是來閑逛的。

    跟著他來的是朱克圖，他帶來了整整四個軍團！

    除了朱克圖，軍中的中堅，達春、姬甲杰、岳鎮邦悉數在列！幾年過后，他們都成長為軍團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