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克孜勒蘇（下）

    前來向葉連納克報訊的正是雅安手下的大將盧卡。

    葉連納克有些好奇他是如何穿越南北長達千里的帕米爾高原來到這里的，因為盧卡身邊只有三百騎兵。

    “將軍”

    看著眼前這位阿勒泰薩爾汗國的后裔，同樣出身乞爾吉斯部落，還是從大夏國小中學堂一路走過來的前灰衣衛、現白沙瓦汗國二號人物、雅安的女婿盧卡不禁感慨萬分。

    大夏國的出現，不僅改變了漠北、林中的政治版圖，還讓整個安西的面目大變樣。

    這其中就包括乞爾吉斯人，若還是正常的歷史，丁口有幾十萬，在葉尼塞河上中游最為強大的乞爾吉斯部落將在整個十七世紀在俄羅斯、準噶爾的雙重壓制下，除了少數人留在當地，成了后世的哈卡斯人，大多數遷到了天山附近。

    大夏國的出現，讓大部分乞爾吉斯人依舊留在了原地，只有少數人來到了伊塞克湖以及費爾干納盆地附近。

    但就是這少數人，讓周邊的布哈拉、哈薩克、葉爾羌都覬覦不已。

    “在回答您這個問題之前，請允許我講述一下帕米爾高原”

    “在許久以前，在河中一帶占據統治地位的是栗特人，哦，他們現在叫塔吉克人，整個中亞一帶，他們是唯一講波斯語的部族，突厥人崛起后，哦，這也要拜中原王朝所賜，這里便成了突厥人的天下，突厥語也成了這里分布最為廣泛的語言”

    “這一幕，就算蒙古人來了也不例外……”

    “你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

    “將軍，希瓦汗國的阿布勒哈孜父子曾經編寫過兩本書，很幸運，這兩本講述術赤后裔以及突厥世襲的書尚未正式出版，作為當時哈薩克汗國商務大臣的雅安大人卻看到過，當然了，當時這也是阿布勒哈孜父子拉攏雅安大人的一個手段”

    “在大唐以及大宋前期，這一帶雖然以講突厥語為主，但官方語言卻是波斯語，蒙古人進來后，突厥語便成了既是官方語言又是民間語言的語言”

    “突厥人占據河中地帶主要地位后，原來講波斯語，本就是半牧半農的定居民族的栗特人，哦，不不不，應該叫塔吉克人才是，他們自然受到了壓迫，除了少數人留在以澤拉夫尚河、阿姆河兩大流域的河谷地帶，大部分都上了山”

    “哦，你的意思是如今帕米爾高原的主要部族就是塔吉克人？”

    “將軍，不要著急，聽我慢慢道來。在澤拉夫尚河、阿姆河周圍，南面就是普什圖人的高原地帶，東面就是以巴克達山、達爾瓦茲山區、瓦罕谷地組成的帕米爾高原，那里海拔很高，到處是高山河谷和草甸子，只有少量地方能夠耕種，這里就是塔吉克人的主要分布地區”

    “在這里最北邊有克孜勒蘇河，中間是瓦赫什河，南面是噴赤河，每條河流又有支流無數，就是這些河流灌溉、撫育了塔吉克人”

    “在高原的正中心，有一個地方叫穆爾加布，那里有一個王國，現在的汗王叫沙赫.庫達三世，在他的父親時代就已經將高原上的塔吉克人幾乎統一起來了，由于高原塔吉克人的統一，吉薩爾盆地、庫爾干求別、塔盧坎的塔吉克人也紛紛逃到高原上”

    “到了眼前，高原上的塔吉克人總數已經超過五萬戶了，以前，由于北面是強大的布哈拉汗國和葉爾羌汗國，庫達只能向南發展，他們曾經與蒙兀兒帝國交過手，雙方不勝不敗，由于此地太過苦寒，蒙兀兒人看不上，只不過讓他們定期提供一些貢品罷了”

    “與此同時，庫達父子還向布哈拉，后來便是哈薩克，以及葉爾羌進貢，這幾方勢力都放任了他們的存在，直到不久前雅安大人帶著南哈薩克五萬部眾南下先后與蒙兀兒汗國交戰數次并屢敗之后，塔吉克人終于開始向南擴展了”

    “他們認為，蒙兀兒汗國在屢次戰敗之后肯定不會再理會他們了，而新近進來的我部由于立足未穩，目光肯定是看向東面廣袤的平原地帶，是瞧不上高山苦寒之地的”

    “沒想到雅安大人與在下都出身貝加爾湖以東極為苦寒的苔原森林地帶，與那里相比，帕米爾高原還是舒服得多，前不久，大汗親自帶領一個精銳的山地旅突入帕米爾高原南部，先后與庫達三世大戰三場，都大敗之，庫達三世這才知道新成了印度汗國不好惹……”

    “印度汗國？”

    “哦，眼下奧朗則布還在我國手里，由于我國已經完全擁有了印度河，再叫白沙瓦或馬爾丹就不妥當了，大汗便靈機一動，對外宣稱他的國度叫印度汗國”

    “……”

    “在這個世界上，在大汗自立一國后，除了大夏國，任何一國都沒放在大汗眼里，放心吧，大汗與大夏國皇帝陛下有秘密協議，他承諾，他的國度終生不會跨過阿姆河”

    “在擊敗帕米爾高原的塔吉克汗國后，大汗并沒有準備壓服整個高原，而是與庫達三世立下了盟約，庫達三世將高原上依附于他的烏茲別克、乞爾吉斯、葉爾羌人交給他，總數大約一萬戶，大汗又將他的次女嫁給庫達三世的長子，雙方成為秦晉之好”

    “在高原的周邊，吉薩爾盆地原本是布哈拉汗國的領土，眼下布哈拉滅亡后，當地的烏茲別克貴族在吉薩爾，對了，我看過皇帝陛下繪制的地圖，那個地方他標注的是杜尚別，我仔細查訪過，確實有杜尚別這個地方，不過是一個小村子，波斯語是星期一的意思，一個小集市，歷史上絲綢之路的一個據點，不知道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在杜尚別的附近，就是烏茲別克人建造的吉薩爾城堡。在吉薩爾的南邊，在瓦赫什河的南岸就是有名的庫爾干求別綠洲，有名的庫爾干城則是塔吉克人建造的，更南面的昆都士則成了克里米亞人的領土”

    “大汗雖然脫離了哈薩克汗國，不過在他扶持頭可汗期間，汗國不禁將耕地數量擴大了一倍，工匠的待遇也大位提高，眼下哈薩克汗國比起以前來雖然缺少了小玉茲、中玉茲幾個部落，不過戰力、財政卻比以前還強”

    “但作為江格爾大汗的妹夫，又是乞爾吉斯人，雖然被列入白骨頭行列，但我家大汗知道這只是暫時的，與正統的白骨頭相比，他的地位風雨飄搖，故此在他威望最高的時候帶著部眾南下，對雙方都好”

    “基于這一點，雅安大汗的名字在吉薩爾、庫爾干求別、昆都士一帶都是響當當的，我大印度汗國的軍隊可以自由出入，至少到現在都是如此”

    葉連納克突然想到了一事。

    “大人，聽說前面的克孜勒蘇盆地來了不少圣戰者，你肯定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都來自什么部族，我這里得到的情報只有兩萬人，一萬人還在費爾干納盆地，另外一萬人來到了克孜勒蘇盆地，還準備阻擋我國大軍前進呢”

    “將軍，你還真問對了。在雅安大人執掌哈薩克汗國的大政后，我便成了汗國的商務大臣，周旋于西亞一帶，足跡到過整個天方教世界，歐洲到過阿爾巴尼亞，非洲到了厄立特里亞，南亞到過德里，阿拉伯半島到過也門”

    “總的說來，最為虔誠、狂熱的信徒主要來自庫爾德、阿拉伯半島以麥加、麥地那為中心的游牧部族、東非靠近紅海的地方，再就是普什圖人了，特別是普什圖人，他們長期生活在高原山地，剽悍善戰，這一次主要是他們”

    “除了進入葉爾羌汗國的兩萬人，在吉薩爾盆地，哦，也就是陛下標注的杜尚別河谷地帶，還有兩萬人，都是來自阿姆河以南的普什圖人，若是克孜勒蘇盆地的瑪木特戰敗了，他們會成為抵擋貴國進入阿姆河上游的第二道防線”

    “你怎么看瑪木特此人？”

    “呵呵，他們號稱圣人，也就是天方教創始人后裔，但真實情形已不可考，但就是這樣，他們依舊成了能左右葉爾羌汗國大局的主要力量，葉爾羌汗國敗績后，黑山、白山派倒是精誠團結，護衛著汗國唯一的傳人阿卜杜拉和的長孫阿布杜拉提夫逃到了在我部南下后正好是權力真空的費爾干納盆地”

    “稍稍穩當了一些，黑山、白山派又開始作妖了，就在不久前，以前大本營在喀什噶爾的黑山派和卓瑪木特擊殺了同為圣人后裔的白山派一家，自己獨霸了汗國宗教大權，葉爾羌汗國敗績后，汗國王族后裔的威望已經跌落云端了，對于國民來說，此時的宗教領袖的威望更高”

    “這么說，阿布杜拉提夫已經成了瑪木特的傀儡？”

    “那倒不是，在阿布杜拉提夫倉皇西逃時，還有一支人數大約在五千人左右的乞爾吉斯騎兵，領頭的是阿布杜拉提夫的姐夫，他們自然圍繞在阿布杜拉提夫周圍，進入費爾干納盆地后，又搜集了一些在盆地周圍大山上游牧的乞爾吉斯、塔吉克以及塔哈干人……”

    “塔哈干人？”

    “就是在以前哈薩克汗國葉斯木汗時代，支持塔什干總督擁軍作亂的塔什干周圍的部族，他們來到費爾干納盆地后自稱刀郎，經過三十年發展后，也有了幾千部眾，與乞爾吉斯人相比，絲毫不落下風”

    “眼下葉爾羌汗國的正規軍已經擴張到了一萬人，但這點人馬阿布杜拉提夫是沒有絲毫安全感的，以前他們在北到吐魯番，南到和田一帶廣袤的土地上能夠動員起十萬兵馬，但在瀚海軍的攻擊下還是在半年時間里就亡國了，眼下這區區一萬人則能讓他放心？”

    “在上次的麥加朝圣中，瑪木特也去了，寇普洛魯得知后立即在天方教世界發出了圣戰令，先后有四萬圣戰者進入到阿姆河流域，這一次還不同，在奧斯曼、波斯等國的協助下，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ｎ.com 這四萬圣戰者的裝備、物資一點也不缺，戰力還是相當可觀的”

    “這一次，寇普洛魯召集圣戰者，除了考慮信仰虔誠，還兼顧了作戰能力，故此，這一次的圣戰者可不能與往日相提并論”

    “圣戰者？”，葉連納克暗忖，“他們除了不怕死，怎能比得上正規軍，就算有太多人也不怕，再不怕死，受傷后也只有赴死一途”

    他面色依舊保持著沉靜，他阻止了盧卡繼續說下去的興趣，而是問道：“你是那甚……咳咳，大印度汗國的二號人物，能夠親自橫穿整個帕米爾高原來到這里，除了要向我國皇帝陛下陳述你家大汗的意思，應該還有其它事情吧”

    “實話告訴你，你的意思我已經安排快馬去詢問陛下了，從這里出發，再次進入伊塞克湖附近，再進入楚河流域、錫爾河，路程至少有千里，以我國快馬的速度，單程最快要三日，一去一來就是一周，陛下尚要仔細考慮，十日是最少的”

    “不瞞你說，在此之前，陛下曾見過我，并交代了一些事情”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