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時分，王大林帶著王春茂，以及其他四位學徒，背著工具等物品，抵達九陵塬地。
他們看見塬地北側的馬群，全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神色略有激動，王大林感慨道：“咦！竟然多了十匹好馬，這需要幾百足貫置辦，張小郎君了不得啊……”
建造夯土大宅院期間，王春茂基本都在，了解到的消息更多。
他接過話頭，欽佩說道：“師父！小郎君當然厲害，只要他想賺錢，隨便弄出個想法，就能成大事。上次的殺蟲丸，還有給咱們的壓桿井。”
“唉！這壓桿井啊？”
急促搖搖頭，王大林說道，“咱們真是太蠢了，沒掌握訣竅就發賣，動不動就壞掉，光是為了修理，都跑了十幾趟……”
“師父！那……咱們不如，請教一番？”
“成！師父也是這個意思，希望小郎君仁厚。”
……
張涯坐在宅院門口，早就發現了他們，只是正在清洗羊肉，雙手絲滑油膩，無法起身迎接而已。
至于羊雜啥的，早和羊排骨一起入鍋燉煮。
不等王大林開口，張涯搶先說道：“大林叔！讓你們再跑一趟，真是勞煩各位了，趕緊歇會兒。”
繳獲的戰馬還在塬地北側，他必須轉移話題，盡量少提及黨項流寇、巡檢上的事，就算談論起來，他也須掌握節奏、深度。
“見過小郎君！這都是俺們應該的。”
王大林急趨兩步，躬身施禮道，“依照小郎君的意思，制作出的物件能不能用，還得讓小郎君查驗……”
“大林叔！你客氣了。”
張涯淡然一笑，繼續轉移話題，“中午加餐，請你們吃酒，喝羊雜湯加大餅，你們莫要嫌棄簡單。”
“羊雜湯？這個……謝小郎君！”
王大林抖動眉毛，支支吾吾說道，“小郎君，那個壓桿井……俺們賣出去的，老是損壞，這個……是不是還有竅門？”
“呃！損壞？壓桿井！”
話題完全轉移，張涯瞬間微怔，急忙問道，“大林叔！你們買出去的多大？嗯！就是提水盤，徑多少？”
“小郎君！這？俺見先前的這架，出水量并不是很大，用來澆地也不太好使，為了好賣出去，就增大了一寸。”
哎呀！增大一寸！你們真是頭鐵！
張涯禁不住驚嘆起來。
第一架壓桿井只是測試品，提水盤本來就夠大了，這又增大一宋寸，形成的真空壓力，高達四百四十千克力！
就這些木制結構件，那里能撐得住，特別是中間的拉桿，固定提水盤的木楔，被水浸泡、再磨損些，妥妥的隨時罷工。
“大林叔！你們莫要著急。”
安慰一句，張涯笑道，“其實沒啥訣竅，就是提水盤做大了，拉桿和木楔撐不住，使用之時比較費力。”
“對對！小郎君說的都對！俺們把貫軸換成了熟鐵，就開始壞這兩個物件……小郎君，那提水盤多大合適啊？”
張涯淡淡一笑，說道：“呵呵！大林叔，你們真想知道？”
“是啊，是啊！”
“這個好辦……嗯！這樣吧，你們先休息一下。”
指著大宅院西側，張涯淡淡笑道，“等會兒，幫我建造幾間簡易馬棚，等測試完鼓風機，給你們更好的……”
“呃！成，成，成！小郎君真仁義。”
……
壓桿井雖簡易，也賺不幾個錢，但亦不能白給。
必須杜絕不勞而獲，否則流毒無窮盡！
什么阿狗阿貓都來，諂媚著說幾句好話，溜須拍馬一翻，張涯就得雙手供出這樣、那樣的新產物。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他亦不會如此讓人擺布。
六位專業人士動手，半拉子簡易馬棚，迅速完成封頂工作，砍伐些小灌木覆蓋其上，能遮掩些露水、寒霜。
至于中間隔離墻，北邊的避風墻，統統省略。這只是短期的避風港，幾間標準些的夯土馬廄，讓陳阿材他們來建造，十天時間就能搞定。
至于馬匹的來源，張涯隨口推到趙璞身上。
反正這貨去了汴京，又臨近冬季，來回至少數月時間。
正午時分，祝麗莎弄好了午飯，胡家父子領著三位學徒，牽著馱載物資的大駱駝，亦抵達九陵塬地。
“小郎君！可一切安好？”
給張涯見禮后，胡大根急促說道，“前幾日，巡檢使潘殿直，遣長行告誡俺們，稱：是他們將黨項流寇搏殺掉的……”
流寇之事，稀里糊涂過去就成，避免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根叔！無須瞎想，我已經和長行們談好了。”
張涯神色淡然，搪塞說道，“官字兩張口，他們說啥就是啥吧……反正和我們關系不大，你們趕緊洗漱用餐，之后咱們就開工。”
“成，成……小郎君，多謝了。”胡大根急忙說道。
在縣城中混了幾十年了，他豈能不知潘殿直的心思，只是唯恐連累了張涯，才有這般急匆匆之問。
都是窮苦出身，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n.com 大碗吃酒、大碗喝湯、蔥花餅管飽就成，無須多么精美。
張涯喝了口羊雜湯，一股膻味沖進肺腔。
他臉色劇變，差一點吐出來，強忍著才喝下去。唉！前世的羊雜湯挺好喝，我這是沒山寨成功啊？
獨自回房，偷偷倒掉。
“小郎君！你這……都是奴奴沒做好。”
被祝麗莎逮個現行，張涯依舊淡然，笑著說道：“不關你的事兒，是我沒給對調料，膻味太大了，我難以下咽……”
“這……這做好的，怎么辦？還有剩下的肉？”
“弄好的羊雜湯，都給根叔、大林叔……嗯！給豐哥留一份，抽空給他送去。至于鮮肉，等我想想再說。”
“成！小郎君，奴奴知曉了。”
餐后，略加休息。
搬出九千多廢雜錢，張涯喚過胡季興：“興哥兒！喊上茂哥兒，帶上這些雜錢，我們去測試鼓風機。”
“哎！小郎君，俺們這就來……”
三十千克出頭，搬運近四百米。
有一群壯勞力在，張涯動動嘴就成。
一群人趕赴鐵冶房。胡家父子迅速收拾起火爐、木炭，王大林他們抬出風箱，以及鼓風機的部件。
沒過多久，胡大根問道：“小郎君！接下來如何做，還請吩咐。”
“大林叔！你們先來安裝風箱。”
張涯淡然一笑，開始吩咐起來，“這是出風口，對好火爐的底孔……對，對！就是這樣，趕緊固定好，別讓它亂竄。”
恰在此時，鐵冶房西側，響起陌生的咦噓之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