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來里正嚴興業當見證人,張涯和高辛軒簽署換購文書,白紙黑字寫清怎么完成交易,再請吃酒席、上繳契稅。
整個過程既嚴謹,還有傳統人情味。
時代局限,地域局限。
人口密度相對稀少,受教育率很低,缺乏有關書籍。
張涯找來并拜托徐平山,送走醉醺醺的里正。
之后,扶著微醺的高辛軒,他笑著說道:“辛叔!聽聞你老有《齊民要術》,可否借給在下,讓我抄錄一翻?”
“呃!《齊民要術》?汝這小郎!著實通透。罷了,罷了!雖此書有‘非朝廷之人不可得’之說,然小郎君前程浩浩,便借你抄錄吧……”
得到了允可,張涯很是欣喜。
但他更多的是驚訝。《齊民要術》這部農業巨著,竟然被統治階級有意封鎖,有一種國家壟斷知識產權的意味。
唉!到底是怎樣的宋朝?
要費時數年,或許是十幾年,我才能看清楚吧!
他心中微微嘆息起來。
投桃報李,有來有往,方為上策。
翌日,給高辛軒二人送行。
從祝麗莎手中接過一陶罐,張涯交給高季池,笑著解釋道:“此乃豹骨丸,奉送辛叔百粒。年長者如有抽筋、腰膝酸痛之癥,皆可緩解……”
“豹骨丸!緩解抽筋之癥?”
高辛軒神色一怔,急忙拱手謝道,“此藥,可為小郎君所制……甚好,甚好!老朽敬謝,卻之不恭!莫送,莫送,吾等就此拜別!”
人上了歲數,基本都缺鈣。
高辛軒都五十多歲了,亦有此癥狀。
張涯想贈出補鈣藥丸,若直言為補鈣所用,保證所有人不知其意。他只好拉大旗作虎皮,選取這個高大上的名稱——豹骨丸!
反正是豹骨所制,也不算虛假宣傳。
事情繁雜,要一件一件做,不能亂了方寸。
劉小乙剛去縣城收購獸骨,售賣綠豆芽菜之冊,張涯手中便無人可用,需滯后數日開始實施圈錢大計。
借助這個時間差,他全力制作豹骨丸,滿足塬地人工所需,用以鞏固大后方,解除后顧之憂。
至于,一百五十瓶殺蟲丸,其制作工序早已打通,張涯只需負責配料,剩下的制備工序,祝麗莎,孟谷豐就能完成。
形制規整的陶瓶稍微麻煩些,需鐘三牛去趟州府購得。
三日后,劉小乙回返塬地。
選出符合規格的股骨后,其余獸骨全都拉到磨棚子。畢竟牛拉石磨的效率相對高一些,這里馬上就停工了。
緊接著,便是開售前的備貨、盤整,前期準備工作相對充足,這些事情做起來就很平常,一切都有條不紊。
首批投放的貨品并不多。綠豆芽菜之冊兩百份,新式鐵鍋三十口,獠牙雕、骨雕件只有十五個,其中有四個豹齒紫銅掛件。
‘黑槍’交給祝麗莎看管,整個大宅院交給孟谷豐保衛,張涯帶上劉小乙、徐平山,押送著這些貨品,躊躇滿志再入襄樂縣城。
翌日,也是十一月的最后一日。
掛上‘奇異閣’的招牌,店鋪正式開門營業。
掃視著因寒冷而行人稀少的街道,又回頭看了看這唬人的招牌,張涯暗嘆連連,心中十分矛盾。
上輩子所見的商鋪開業,基本都有熱鬧的慶典,牛掰的大型商場選擇明星助陣,最不濟的也要來串鞭炮。
但處于這個時代,若在次邊境縣城中,來上一掛鞭炮,絕對是石破天驚,很有可能引發恐慌,名氣打出去的同時,店鋪也會最快的關門。
張涯不能冒這個險。就連其它擴大影響力的開業做法,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后,也在嘆息中舍棄掉。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在任何年代、任何時候,賺錢的法門都有人覬覦,有權有勢之人更為貪婪,吃相也絕對難看。
換句話說,若是沒有貪婪之心,他們也不會有權有勢!
張涯若炒作一波,襄樂城雖小,前期人氣肯定足,銷售額也會提升。不過這樣以來,各路牛鬼蛇神會提前登場。
掛上故弄玄虛的‘奇異閣’招牌,悄悄的吸引人氣,不動聲色的完成交易,細水長流才是王道。
之后,就算被人盯上,也在很長時間后。畢竟,這時代交通落后,不是絕對勁爆的消息,基本不為人所知,張涯有足夠的操作空間。
開門之后,他在店后坐鎮指揮,順帶教祝小樹識字。劉小乙站在柜臺后,負責接待客人、賣貨,徐平山在一旁幫襯著。
等了半個時辰,首位進店客人,竟是隔壁成衣鋪的池由光。
“乙哥兒!這就是骨雕掛件,竟還裹著紫銅料。咦!這鐵鍋好奇異啊,你咋還賣鐵器?嚯嚯!還有薄冊子……生意不能啥都賣啊!”
想出售新產品,必有實物為佐證,才能引人客人的興趣。柜臺后的炭爐邊上,保溫著幾盤醋溜綠豆芽。
見池由光如此言語,劉小乙陪笑一聲,轉身取出些菜品,笑著說道:“池店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切好說好說,來嘗嘗這新式菜蔬。”
“嗬!乙哥兒,你這是故弄玄虛,在下就嘗嘗吧……咦!這是啥菜蔬?竟然如此酸甜爽口!”
“池店主!不瞞你說,就是普通綠豆,所生發之芽,用新式鐵鍋爆炒,就能做出如此美味,這鐵鍋也能做其它菜肴……”
“綠豆芽!何處有售?”
“呵呵!菜蔬剛試種成功,現在不售賣成品。”
劉小乙笑著說道,隨手取本簿冊,“你要是想弄些芽菜,就買這小冊子,可學到芽菜生發之術,還有另一道菜肴的做法……”
“啥?竟售賣此生財之道!乙哥兒,這可不是你的東西。”池由光瞪大眼睛,伸手壓住簿冊。
“呵呵!俺就是一個夯貨,哪兒有這種本事,全是張小郎君所授!”
“張小郎君?張小郎君……混血小娘,莫非是?”
口中低聲呢喃之后,池由光眉頭猛挑,急切道:“乙哥兒!這張小郎君,是不是穿著有些奇怪的衣裳……”
“池店主,你真是商家老手,一猜便中!可有意購得?”
“嘿嘿!冊子、鐵鍋,均售多少?”
“其價都不高!小冊子,每本八百錢;新式鐵鍋取整,每口兩千錢,要是再學這種醋溜綠豆芽,需另付七百錢!”
“嘿!都這么狠了,還說價不高?乙哥兒,你不地道啊!”
“池店主,都是買賣,全憑意愿。再說了,為了避免相爭、壓低獲利,你若是購得小冊子,本縣額度只余三份!”
“額度!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