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曾經來過這里...?”程煜自言自語道,什么時候?為什么?自己還殺了人?劇痛感充塞著程煜的大腦:之所以自己還會有這棟病院的印象,之所以自己忽如此清晰地認識路,原來,原來自己之前就是這里的一個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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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哪里...”程煜還是沒有搞清楚自己怎么會突然被父母送到這家醫院來過“夏令營”。
記得自己暈過去前在大廳里,穿著寬松的格子衫的病人和著白大褂的醫生來來往往,晃得程煜的眼睛疼......
“名字是?”
“程煜。”是母親的聲音。
“幾歲了?”
“16。”
“哦。”
“大夫你能告訴我這孩子到底什么毛病嗎?一天天都沉浸在電腦里頭的,說幾句他就發火。”
“恐怕是抑郁癥,”醫生板著臉,燈光在他厚厚的鏡片上反射出來,“把他放在咱們這兒吧,請您放心。至于費用嘛...”
“好說好說,我家孩子就交給你了。”
......
“啊...想起來了...是我爸媽...”程煜猛地睜開眼,自己正躺在一個狹小的房間(稱得上是房間的話)里一張硬邦邦的木床上,沒有鋪任何東西,墻上一個臟兮兮的水龍頭,一個同樣骯臟的馬桶攤在角落里,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一道道鐵桿將自己隔離開來–––這分明就是監獄。
“2019號病患程煜,過來拿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出現在鐵欄桿外。手里端著一盆看上去叫人毫無食欲的青菜,米飯里都可以清晰地看到有蟲子在里頭,加上一碗顏色發黑的湯,程煜整個人都快吐了。
“去你的,這什么惡心的東西,我爸媽呢?”
“愛吃不吃,餓死也不關我事。”醫生一把將飯菜往程煜的牢房內潑倒開來,濺了程煜一身,“勸你最好舔干凈,不然待會兒院長來了你就慘了。”說罷轉身離開。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爸媽呢?!”程煜扒拉著鐵欄桿吼道,可那人也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
“什么事呀程煜同學,送你來這兒的就是你爸媽呀。”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之間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走來。
“靠,長得有夠猥瑣的,”程煜看著那人臉上的褶子和讓人極不舒服的笑容,不禁這么想著。
“院長,014號不僅拒絕吃飯還將飯菜潑倒在地上。”剛剛那個人突然扭過身,像看見主人的狗一般向這個院長湊過來。
“嗯?這可是在浪費食物啊,你看看你,你爸媽辛辛苦苦養你大,沒教過你不能浪費食物嗎?給我把你房間的地板舔干凈咯。”
“舔?你他媽的瘋掉了吧?再說...”
“怎么跟院長說話的?”之前送飯的人打開鐵門,沖進來對著程煜的腹部就是一腳,把程煜踹得眼前一陣模糊,倒地不起。
“趕緊舔干凈,不然你以后也別想吃飯了。”
“吳院長,您的電話,是這個小王八蛋他爸媽。”是踹程煜的那人。
“謝謝你楊醫生...喂,您好,誒,我們已經給程煜安頓好了。啥,叫他接電話?啊...不好意思啊兩位,程煜目前狀況非常不穩定,恐怕不適合接聽電話,這樣,等他好些了,就叫他給您二位打過去哈,誒誒不客氣,好了掛了哈...啐,羅里吧嗦。”吳院長的聲音漸漸里程煜遠去了......
“程煜的家長,請您放心,我們醫院會為患者提供國內最優越的治療環境,有最專業的治療人員進行治療,所以不用擔心,我們都是為了孩子嘛。”
“誒好好好,那就辛苦吳院長了。”
“客氣什么,咱們是一切為了孩子,為了孩子的一切嘛,都是應該的。”
......
“呸,這人怎么就死了呢。”一個聲音響起。
“害,誰知道怎么就又自殺了一個呢。”
“主要是又得咱們抬去埋了啊...”發牢騷的那個人話里透著一陣不耐煩。
“算了算了...這次是哪個?”
“害,008號,陳宇毅,就廢話最少那個。”
“得吧。”
幾個星期過去了,程煜總算是盼來了一次院外放風的機會,帶著重重的黑眼圈,拖著疲憊的軀體向院外挪去。
上午的陽光很柔和,照在程煜無神的眼瞳上卻激不起一絲波瀾,盡管外面還是穿短袖的季節,可程煜披著厚重的外套竟絲毫覺察不到。
所謂院外不過就是病院前的一小塊庭院,長著厚厚的灌木叢。程煜在一片灌木前蹲下身來,想找找里面有沒有野花,卻發現里頭只有花柄,花朵似乎被人暴力地掐去了,只留下一地破損的花瓣。
“什么神經病啊這里都是...”程煜突然看到一朵幸免于難的小小的野花,眼睛登時亮了起來,正想湊近些細看,一只干枯的胳膊從程煜身后掣出,一把將花連根拔起。
程煜瞬間失去了笑容,扭頭去看,才發現是個干瘦的老頭,拖著把半人高的巨大的鋸子。
“嘖嘖,你他媽的在這里干啥,死開!”老頭吼道,拉開了電鋸高高舉過頭頂,一副要劈砍下來的勢頭,見程煜毫無反應,自討了個沒趣,一口痰吐到程煜臉上,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老園丁......你是第三個......我記住你了......”抹去臉上的臟污,程煜露出了一個難以捉摸的笑容。
程煜站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正打算回到自己的住處繼續自己的計劃,可他突然發現灌木叢似乎有些異樣,一只棕色的鞋子在灌木里格外顯眼。
程煜拿起鞋子,扒開灌木:第一眼就跟躺在地上的尸體那對無神的雙眼對上了。“誒喲喂,怎么還有個小王八蛋在這兒呢。”程煜這才注意到尸體邊還站著兩個人,滿身泥土,手握鐵鍬。
“滾滾滾,”一個人揮著鐵鍬驅趕到。程煜沒有說話,默默離開了–––可是為什么地上那具尸體如此眼熟,仿佛幾年前見過一樣...
“開始吧,我要離開這兒。”程煜回到自己的住處時無比快樂,他演“好孩子”那么久才換來的不被查寢特權終于用上了,他從床下摸出一把水果刀–––那是他從廚房偷來的,和一盒火柴–––是他在儲物間干活時偷的...
當晚,院里起了大火,無數患者瘋了似的逃了出來,后被警方追回了大部分。
程煜被警員們發現時暈倒在三具死尸旁,三具尸體是吳院長,楊醫生和老園丁,均是一刀致死,練被刀子剮得面目全非...
程煜很幸運地只是被當做目睹行兇的無關人員,參加了幾次筆錄后便被送回了家,與其他同齡人一同長大進入了大學。
只有程煜,一個人時都會出現幻覺,夢見那個燒毀的病院,三具血肉模糊的尸體,還有灌木叢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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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頭疼緩過來的程煜看著已經聽呆了的王林,“那天灌木叢后的尸體,我確信就是我兒時的伙伴陳宇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