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連戰連捷

競技場內升起了魔法制造的焰火，即使在白天都能隔著老遠看見。對場內觀眾而言，這意味著比賽暫告一段落，他們可以欣賞小丑與吟游詩人、舞女和魔術師的表演，舒緩緊張刺激比賽帶給自己的疲憊。
而對場外的陳昊等人而言，這代表下午的賽程已經過半，時間已所剩無幾。
腳下的黑影翻滾著，扭曲著，散發出令人不快的氣息，令陳昊不禁聯想起某部二次元作品里的‘此世之惡’。對此顯得毫不在意，哪怕經歷戰斗依然保持一塵不染的女子抬起左臂，佩戴手套的小手對準高處做了個...手槍的造型？
話說洛斯特有量產的小型熱火器嗎？未及陳昊細想，影子已然作出反應：自地面升起的圓柱形黑色物質頂部微微內陷，隨即猛然間反方向延伸，與本體脫離的尖端在動能驅使下爆發出肉眼難及的高速，閃電般直取樓頂負責瞭望的男子。
物體飛行時的破空聲，理所當然引起了目標的警惕。可惜實力遠遜于那些上躥下跳、僅靠肉身就能一定程度規避魔法的沃爾。連‘敵襲’二字都來不及喊，僅僅抬手用手背護住脖子，男子下一秒鐘就被洞穿咽部，雙眼翻白癱軟在地。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精力去計較杰西卡的招數是魔法、戰技、某種物品特效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見望風者的‘血條’瞬間清空，陳昊趕忙心道一句‘動手’，同時從藏匿的灌木叢后站起身，直接兩個‘疾風之刃’釋放了出去。
等級提升至二十五后，幾乎全部屬性點都投入智慧領域，陳昊終于能做到同時維系兩個Ⅱ階法術。為了先聲奪人，率先發難的他也顧不得吝惜魔力，開場就使出了自己目前可控的最強殺招。
青綠色的離子凝聚成月牙狀，飛行途中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周遭空氣在能量擠壓下震蕩，其余屬性元素亦像是遭到排擠的職場新人，被魔力‘趕’至四周，愈發導致了風系元素的活躍與集中；鎖定或坐或站三位冒險者打扮的男性，繼承了風‘輕盈迅捷’的特色，法術在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抵至咫尺之間。
但他們沒反應過來，不代表門內之人沒反應過來。
透明的魔力屏障及時出現，第一時間攔在了‘疾風之刃’前進軌跡上。盡管它只堅持了片刻就碎裂開，但三人早已朝旁飛撲，躲過了余勢不減的翠綠色能量刃。狼狽地從地上爬起身，他們很快發現了遠處還保持施法姿勢的少年。
“混蛋！”看上去就像個脾氣暴躁的莽夫，三人中最瘦小的男子兩眼一瞪，怒罵聲中解下系在腰上的飛斧作勢預投，卻剎那間變了臉色上身后仰，這才以毫厘之差躲過了襲來的尖刺狀黑色物質。
開啟屏障擋下自門縫而來的球形火焰，陳昊下意識扭過頭，視線只來得及捕捉到杰西卡緩緩揮手、身影如泡沫般消失于無形的一幕。“希斯，珍妮，訊號封鎖順利嗎？”
“覆蓋區域百分之九十七，一切順利，主人。”
“雖說一切順利，但還做不到完全屏蔽求援訊號的地步，行動最好快一點。”
不甘示弱回敬了又一記‘疾風之刃’，聆聽匯報同時抬起頭，看到二樓的望風者右眼與咽喉中箭，來不及敲鐘就栽倒在地，陳昊不置可否哦了一聲。
他的法術沒能全滅守衛者，但干擾他們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二話不說丟掉手里的弓箭，野蠻人拎起插進地面的長劍，與身旁的紅發少女結伴跳出陰影，殺向了剛剛做出防御架勢的持盾與持斧兩位對手；后門方向同時傳來兵刃相交的金鐵聲，間或夾雜著克勞德熟悉的大嗓門；匆忙換上王室禁衛專用的華麗裝束，除了顏值都很OK的隊長正板著臉與部下們設置警戒線，將聞聲而來的好奇民眾擋在外面---
除開避免無辜者傷亡，他們還擔負有‘阻撓可能出現敵增援’的使命。
早在戰術布置階段就給己方施加了臨時附魔，暫且不必考慮太多的陳昊離開藏匿點，不緊不慢朝大門走去。擋下了又一記目標是自己的魔法，開啟屏障與敵方法師進行對轟，陳昊不經意間瞅了眼手里的法杖，發現其表面隱隱開始出現裂痕。
畢竟是隨手撿來的原材料，估計這一戰結束就報廢了。心疼著即將為購置新法杖而離去的金幣，少年及時修補了屏障的損耗，用威力低但已可瞬發的‘微風’持續騷擾對手，迫使其無法將注意力轉至其他方向。
對自己的戰斗力，陳昊有相當清醒的認知：在這種追求速度的混戰場所，不會大范圍殺傷法術與中高等（Ⅱ階與學徒級法術都算作初等法術）單體攻擊法術的自己，無法起到決定性作用。他最大的用處就是纏住敵方施法者，讓隊友用強大實力接管戰場局勢。
從效果上看，陳昊的做法無疑很正確：后門方向盡管有魔法爆炸聲，但頻度并不高，想必作為魔戰士的克勞德、法師的芙蕾德莉卡已經率隊壓制了敵方；高處的望風與遠程打擊者被拔除，僅剩近戰武器可使的守衛盡管數量增加，依舊不敵大叔少女二人組為首的大角羊騎士們，正被逐個打倒在地。
大伙兒都這么厲害，就算我只是個附魔師也不能偷懶啊。激起了好勝心的少年苦笑著搖搖頭，用未持法杖的手繼續釋放‘疾風之刃’，加大了對門后敵人的攻擊力度。“希斯，能偵測到敵人的具體位置嗎？我怎么感覺...元素有些紊亂，好像那個和我對狙的家伙是個縫合怪。”
“不行，距離太遠了，我感應不到。”身處足足一個街區外，因為個體戰力不足只能當后勤的蘿莉對話同時懊惱地抬腳猛踢車廂底座，宣泄著被無視的不滿。“...我會將部分權限移交珍妮，你讓她進行計算吧。”
“別生氣啦，事急從權，你先保護好自己的身軀---”差點將‘我快沒錢給你修繕’說出口，總算懸崖勒馬的陳昊連哄帶勸說了好一會，總算讓外掛小姐情緒有所好轉。結束通訊繼續專注于眼前的戰斗，陳昊意識領域里突然傳來一陣戲謔的笑聲。
“她似乎很喜歡你欸”
“我應該感到榮幸嗎？”從聲調判斷出是珍妮在對話，陳昊自嘲地抬抬眼皮，又是一記‘疾風之刃’丟入門縫。聽到里面響起一聲慘叫，知道攻擊奏效的少年吹了個口哨，再度加固了屏障的強度，還沒等他完成魔力注入，又一個火球原路折返，準確命中了上一個火球打到的位置。
魔力屏障的優點之一，是全方位幾乎無死角的法術防御，但面對訓練有素、能把每次攻擊鎖定同個位置的敵人，這反而成了缺點：均勻的防護，意味著單點防御力的相對薄弱；過于龐大的體積，又讓調整角度成為了吃力不討好的蠢事。二者相疊加，使得僅僅是幾個火球就讓陳昊有些狼狽，甚至短暫陷入了頹勢。
好在他并非孤軍奮戰，見勢不妙的漢克解下腰上掛著的短柄手斧，甩動胳膊直接投了出去。早在法術對攻中吃了幾發流彈，岌岌可危的木門承載不住后者沖擊力應聲倒下，導致了又一聲高亢的慘叫。
多半是某個可憐蟲被壓到了，但現在這個場合，已經無人有空閑去解救他。利用對方后撤之機迅速瞄了幾眼，確認人質并未在視野內的陳昊壞笑著從袖口取出玻璃瓶，注入少量魔力后使盡全力朝倉庫方向丟去。
“祝你們有美好的一天”
爆炸產生的氣浪，趕在見勢不妙的守衛們脫離區域前出現，輕易吞噬了他們的身影。黑色濃煙中是翻滾的烈焰，在元素引導下不斷炸裂擴散，早就被告知風險的大角羊騎士們紛紛剎住腳步，以免沖得太快遭受池魚之殃。“這是...什么玩意！？”感受著拂面的熱浪，赫爾情不自禁掀起面甲，擦拭著幾乎要模糊視線的汗水。“煉金藥水哪有這么大威力，這都快趕上‘魔能炮’的火力了！”
“那家伙總會搞些出人意料的東西，老爺爺你習慣就好”早見識過某人‘異界燃燒彈’的威力，甚至差點被烤熟的紅發少女聳聳肩，對此有些不以為然。“還好那些被抓走的人似乎被囚禁在深處，但愿他們沒事...對了，老爺爺。”利用火焰阻隔戰場的機會恢復精力，少女有些八卦地扭頭問道：“魔能炮是什么，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啊！”
還來不及就年齡進行抗議，赫爾像被掐住脖子的鵝般支吾了幾聲，很快拉下面甲遮住了有些飄忽的視線。“是，是王城里一種防，防御用的武器，和弩，弩炮差不多，就這樣！”解下腰上的手斧，學著漢克將其視作投擲武器，在使用斧頭上顯然更具天賦的矮人準確地命中遠處一個正顫抖著爬起身的男性。“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先干掉那些敵人再說！”
不疑有他連連點頭，伸手在腰上磨了半天，安妮最終尷尬地湊到野蠻人身邊，用沒持盾的手戳了戳對方。“大叔，幫個忙。”
“干嘛，丫頭？”
“給我點能丟出去的武器，我把弓落在后面了。”
“......”
這邊廂兩位冒險者還在進行略無厘頭的溝通，那邊陳昊攥著第二瓶爆炸藥水猶豫片刻，還是將其收進了快捷欄。因為銀須的支援，他獲得了近乎無限的魔獸素材，如今少年的物品欄中，靜靜躺著近乎三位數調配完成的藥水，數量絕對管夠。
之所以停手，是考慮到行動各方沒有演練，全憑個人素質進行合作，‘微風’、‘疾風之刃’、‘魔力屏障’等操控自如的法術也就罷了，爆炸藥水那種注入魔力等同于拽扣環、丟出去聽天由命的范圍殺傷手段實在太容易誤傷，尤其己方人數多起來更是不好把握，不慎燒死自己人就玩脫了。
何況庫房內情況未知，僅憑格林遺留紙條上所寫‘人質囚于糧庫地下室’難以把握形勢，貿然用爆炸與火焰開路極可能傷害人質。‘把人質都殺光，讓敵人無人質可用’的俄式救援當笑話聽尚且無妨，真這么搞...陳昊估計他的救世主頭銜，明天就會換成通緝犯頭銜。
好在敵人傷亡慘重，且施法者們因為跑得慢悉數陣亡，如今為數不多的武裝人員正依托糧袋與卸貨車為掩體，與大角羊騎士們隔著火海互相投擲遠程兵器。面對裝備精銳度、士氣、紀律性乃至人數都占據上風的對手，只是普通人類的他們劣勢愈發明顯，找書苑 ｗwｗ.zhaosｈuyuａn.com 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瞅著已經化作焦炭的幾具尸體，陳昊終于明白了之前的違和處：與他對抗的并非單獨一名法師，而是數位等級相近、屬性相同的法師。他們分工合作默契宛若一人，所以即便被自己打倒，同伴也會頂替上來繼續施法，對自己發動延綿不絕且異常精準的打擊。
與王室禁衛里那個只會‘大地之軀’的法師風格類似，估計是曾服役于軍隊、如今被雇傭的退休法師吧。弄清緣由的陳昊丟出一記‘微風’，對用弩箭偷襲自己的敵人還以顏色，隨即向身邊僅存的小助手尋求幫助。“珍妮，醒著嗎？幫我溝通下魔法元素，看看人質被他們關押的地下室入口在哪？”
“入口進去，主人你剛剛殺掉那個家伙后面三十五米處，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糧草堆下面。”似乎察覺到陳昊的訝異，珍妮笑聲里帶著滿滿的得意，仿佛做了好事等待夸獎的孩子。“我雖然無法塑形，但這些小忙還是能幫到的，主人你可以多依賴我一些喲”
“哦哦，謝啦。”雖對小女仆的熱情有些訝異，但想到她為了恢復一天大半時間在沉睡，自己又甚少與之溝通，陳昊很快又釋然了。以后有機會多和她聊聊天吧，畢竟是個連記憶都失去的可憐孩子。不疑有他允諾下來，專注于前方形勢的少年并未注意到，腰上寄宿有珍妮靈魂的匕首正忽明忽暗，甚至發出輕輕顫抖---
一只白凈如雪的小手自虛空探出，輕觸匕首表面后，它很快安份了下來不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