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砬子山在虹窯鎮的西南邊，離虹窯鎮有六十來里地。山頂上有一個赤紅色大石砬子，人們就隨著叫它紅砬子。山不高，但是極為險峻，南北兩側都是峭壁，東邊有一條山脊與另一個山頭相連，山脊很窄也就一步寬，最窄的地方只能爬著過，當地人管它叫“天橋”，很少能有人從上面走過去。只有西邊一面才能上下山，是一處險地，同時也是一處絕地。
賀天從來沒有進過山，現在到了山里頭，看啥都覺得新鮮。第一天放馬跟在小亮子身后，總是問這問那，把小亮子問地直發煩。不過，這樣也的確讓他長了不少的見識；原來核桃的外面還長著一層皮；蘑菇也有有毒沒毒之分；“知了”不但能吃，用火燒糊巴了吃著忒香。這些，以前他根本就不知道。瞅小亮子并不比他大多少，但是知道的東西和見識，賀天覺得就是許多成年人也不如他，這讓他特別的佩服。
放馬本來是個挺輕松的活兒，但兩個人放四十多匹馬就不得空閑了。一眼沒看到，馬就離群了，兩個人就得滿山去找，這匹剛找回來，那匹又跑了，這么找來找去的折騰，兩個人都感到挺累。賀天就問小亮子：“你以前放馬也這樣嗎？”
小亮子說：“以前馬少的時候還行，后來多了也這樣！”
賀天說：“這多累呀！把馬拴到樹上不行嗎？”
小亮子說：“把馬拴到樹上，樹下的草稀馬吃不飽。”
賀天說：“那就拴到草密的樹上唄！”
小亮子瞧了瞧賀天說：“樹蔭遮擋著，日頭照不進來，樹下的草都不愛長。而且，馬還經常會把韁繩纏到樹上，有時連頭都低不下去。”
賀天覺得小亮子見識真多，比他可強多了。尋思了一下他說：“你看把幾匹馬拴在一塊兒行不行？”
小亮子問：“為啥？
賀天解釋說：“幾匹馬拴在一塊兒，有哪匹馬要跑因為和別的馬連著，也就跑不開了。就是幾匹馬一塊兒都跑，也會被樹掛住，跑不多遠。”
小亮子聽了，覺得賀天說的還真是個辦法，就說：“那咱們試試？”
兩個人就把馬分成幾群，三、五匹拴在一塊兒。之后，馬果然就不再亂跑了，這樣，兩個人就輕松了下來。找個蔭涼的地方坐下后，小亮子說：“你這個法兒可真不錯，我咋就沒出來呢！”
賀天問他：“你放幾年馬了？”
小亮子回答說：“三年了，上山就開始放馬。”
賀天問：“你今年十幾了？”
小亮子回答說：“十七了！”
“我是被逼的沒辦法！”賀天說：“你那么小也咋上山了？”
“是師兄帶我上來的！”
“你師兄……？”
小亮子說：“是我從前在馬戲班子里學徒時的師兄，像一些翻跟頭、耍刀叉這些把式活兒，都是他教我的。那時候我歲數小，馬戲班子到處演出，也都是他照顧我……”說到這兒，小亮子的神色變得有些黯淡：“可他把我扔在了這兒，自己卻走了。”
“你師兄走了？上哪兒去了？”
“死了！”
“啥？你師兄死了！？”賀天感到挺驚訝“咋死的？”
“兩年前，有一伙兒人上山來并寨子時，被槍打死的！”
“啥并寨子？”賀天不解地問。
小亮子告訴他說：“并寨子就是這一伙兒想把另外一伙兒給吃掉。”
賀天明白了，就是胡子們之間的拼斗，強的一方想把弱的一方給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