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劉義的家,賀天和小亮子往十字街走去,這時縣城里該熱鬧的地方已經開始熱鬧了。
倆人走到一家茶館兒前,小亮子說:“時辰還早,咱們進茶館里聽書去得了。”
賀天說:“那可不行!萬一劉義去報告鬼子,在這樣顯眼的地方一下子就會被他們發現,到時候逃都來不及。”
小亮子說:“我估計劉義不敢向鬼子報告。”
賀天說:“那可不一定!咱們不能不加小心。”
小亮子說:“那這陣子咱倆上哪兒待著?”
賀天說:“我想現在就去遼西大藥房。”
“現在就去?”小亮子疑惑地問:“這時辰,別說睡覺了,有的人家飯還沒吃完那,咱倆不等進藥房就得讓人家發現。”
賀天說:“咱倆現在去不是偷藥。”
“不偷藥那干啥去?”小亮子不解地問。
“我想把它給端了,也省得他們今后再禍害人。”賀天從知道王全被鬼子摔死后就有了這個打算。
“這能行嗎?”小亮子說:“就咱倆,他們可是三個人。再說,現在正是人多的時候,一有動靜別人就會聽見。”
“我覺得沒啥事兒。”賀天說:“他們雖然三個人,但是,他們壓根也不會想到咱們會去殺他們,所以,肯定毫無準備。咱倆悄悄地摸進院子,然后,沖進屋里就開槍,他們就是人再多也沒用。”
“我覺得也還是不行!”小亮子說:“這一開槍肯定會驚動縣城里的鬼子偽軍,就像你說的那樣,到時候就是能離開藥房也出不去縣城,弄不好把咱倆的小命還得丟下。”
“還真是,我咋把這一層給忘了呢!”
賀天直拍腦袋,覺得自個兒今天太沖動了,從聽到王全被鬼子摔死的消息到現在一直都不冷靜。多虧小亮子先把這個情況想到了,不然,后果可就真的很難說了。
處在他們現在這種狀況,賀天清楚任何一個疏漏他倆不但弄不到藥救柱子,很可能還會丟掉性命,那么也就沒有機會去完成二當家的囑托、為紅砬子山那五十多個兄弟和他爹娘報仇了。他們只有三個人,所以,他們三個一定得活著。
有幾個巡邏的鬼子兵從街口走了過來,賀天急忙拉著小亮子進了茶館,茶館里說書先生這時正在說宋太祖趙匡胤“千里送京娘”的段子。
伙計過來給他們看座,賀天說;不用了,這個段子聽過了。磨蹭了一會兒估摸巡邏的鬼子過去了,兩個人就走出了茶館。
到沒人的地方賀天說:“亮子,我尋思出來了一個辦法。”
“啥辦法?”小亮子問。
“咱們用棉襖把槍裹上,這樣響聲就不大了。”賀天說:“加上又在屋子里,估計槍聲就不會傳出去了。咱倆現在去,即便有些動靜,這工夫正是縣城最亂的時候,也沒誰會注意!要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就難說了。”
小亮子琢磨了一會兒,說:“這個辦法行!”
賀天說:“你要是認為行,那咱倆就行動!”說著就要走,小亮子一把拉住了他。
賀天問“咋的了?”
小亮子說:“我心里覺得膽兒突的。”
賀天明白小亮子這是害怕,其實賀天的心里也有點兒發慌。兩個人都是頭一回干這樣大的事,而且,還要動手殺人,難免地有些緊張。
賀天拍拍小亮子的肩說:“亮子,說實話我心里也有點兒害怕,可害怕能咋的!自從對二當家的做出承諾的那一時刻起,咱們就已經走上了這條道。現在,為了柱子哥咱倆也沒有退路了,想想和咱們朝夕相處的老柳、寶貴、老和尚他們、想想紅砬子山那五十多個弟兄,也就沒啥可害怕的了,你說對不?”
賀天雖說是在給小亮子壯膽,但同時也是在鼓勵他自個兒。一想到紅砬子山那慘烈的場面,他立刻就有了一種想殺人的念頭。
“賀天,你別說了,咱們走!”小亮子放開賀天扭頭朝遼西大藥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