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庭印是極其聰明的人,賀天的話讓他打了一個愣神,他不由地把賀天再一次仔細地打量了一遍:“你姓賀?在馬車行趕大車?”
賀天說:“是!我叫賀天,就在楊記馬車行趕大車。”
楊庭印盯著賀天看了一會,說:“那天的事情女兒回來和我說了,還讓我看了你走的時候留下的字條,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張字條了?”
到這時候賀天才明白楊降雪為啥要讓他把和她認識的經過說出來,她了解自己父親是一個相當謹慎人。
賀天沒有說話,他走到書案前拿起楊庭印剛才寫字的筆,探入硯臺里浸一下墨,然后就在寫過字的紙的角上,用的還是楷體把那天留在字條上的話重新寫了一遍。
賀天剛寫完,楊庭印就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勁地握著:“真的是你!賀先生,實在是對不起!請恕我剛才的無理!”
賀天一笑:“楊先生您別這么說,沒關系,我能理解。”
“謝謝!謝謝!快請坐!”楊庭印把賀天讓到座位上,說:“賀先生兩次救我女兒,于我楊家之恩可謂天高地厚。常言道大恩不言謝,在這里我先給賀先生施上一禮,他情容當后報。”說著楊庭印就要躬身施禮。
賀天一看趕忙站起來伸手托住了:“楊先生這可使不得!您怎么大的年紀,我怎能受您的禮。”
“感恩之情,豈在年事”楊庭印堅持要施禮,但賀天托著下不了身。他一看這樣只好作罷:“既然,賀先生不肯受我年邁人之禮,那就讓子輩代行好了!”他對站在一邊的趙掌柜說:“老趙,你去看看樹山和樹森去工廠沒有,如果還沒去就讓他倆過來。”
“先生,這到底是咋回事?”趙掌柜并不知道楊降雪先前還出過事,看見楊庭印和賀天兩個人這種情形挺納悶。
“你先去叫他倆吧,咋回事過后我再跟你說,”楊庭印說。
“好!我去叫!”
“等一下!”趙掌柜剛準備往外走,賀天叫住了,他對楊庭印說:“楊先生,在現在這種時候咱們不必拘禮節了。”
“那怎么行!”楊庭印說:“禮乃見于德行,人無德焉能立世,什么時候也不能廢了禮節。”
“如若楊先生定要有此,那將會迫我于尷尬之地。”
“賀先生何出此言?”楊庭印不解地問。
“楊先生,我可以告訴您,”賀天說:“我與您女兒是朋友,是生死意義上的朋友。如果,我接受她父兄的叩拜,那我以后咋去見她。”
這有些出乎楊庭印意料,他遲疑一下說:“即便如此,那我們也不能不明事理……”
“楊先生您聽我說,”賀天攔住了楊庭印:“我假借給你家拉煤方式進來的,如果呆工夫長了可能會引起特務們的懷疑,所以時間有限。”
賀天的話讓楊庭印臉紅了起來,在這種情形下一味講究俗理,不但顯得有些偏執,也給人一種不知輕重的感覺。他不好意思地說:“是我有欠思忖,不清緩急,我女兒啥事?賀先生你說吧!”
因為時間緊迫賀天就不再客套了,說:“她準備離開奉天去北平姐姐家,想問問您是啥意思?”
楊庭印手摸著下巴想了一下,說:“能離開奉天當然好,我也一直擔心時間長了會露出去。只是,我們家現在被特務秘密監視著,根本沒法送她去北平,而她一個女孩子家這年頭一個人走,我實在是不放心。”
“這個請您放心,會有人護送她去。”
“那賀先生你知道啥人護送嗎?”
“您是不是擔心路上一旦發生危急情況,護送的人保護不了您女兒?”賀天問。
楊庭印點點頭。
賀天知道他還是不放心,就實話說:“楊先生,如果我去護送您能放心嗎?”
“真的嗎?”
“真的!”賀天說:“我和我的伙伴一起去護送。”
“放心!放心!”楊挺印有些激動:“我都不知道該說啥感激的話好了!”
“您啥也不用說了。”
賀天見楊庭印同意楊降雪離開奉天,就不敢再多停留,趕快離開了楊家。